第四十八章 石碑秘文
“彭祖？”小海愕然。
“原来是这个老不死！”什长一拍大腿。
彭祖，本名铿，帝尧时代人。
华夏文明数千年，提起彭祖，他的鼎鼎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它，只因为这位寿星公足足活了八百多岁；连三皇五帝都熬不过岁月的摧残，他却能够笑傲到底，成为洪荒时代的最后一位见证人。
“真的吗？”小海半信半疑地问。
“你们听听看接下来的内容……”公冶亡羊也不解释，继续念碑上的文字。
‘为续命长生，不堕地狱，吾重回帝尧禁地，盗得火鼎，获铸天补鼎术残书一本。’
‘其时火鼎已毁，吾据残书所载，推得补鼎全术，前后经历七十三载，终修复火鼎。’
‘此后数百年间，借火鼎之力，吾遍历大荒海内外，收奇人异士三十三人，并撰山海诸经。’
‘回归中原之时，正值商周大战，吾驱使凃兽掘穿此山，建悬宫，安身立命。’
‘又数十载，火鼎炸裂，火龙腾空，毁去阴楼一角，吾等性命亦将于此终结。’
‘憾未能纵横世间，见万年风雨春秋，然，此生，足矣。’
公冶亡羊口中念着石碑上的文字，脑海之中却有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画面飞速掠过……
‘无边无际，这，就是大海了……’
‘我们到了，这一座岛……’
‘这不是雕像，叫鲁班甲……’
‘他们是你的师伯师叔……’
‘天下九鼎……’
‘神兵非天降，人生自铸就……’
‘谁？谁干的？’
‘逃，快逃！鼎，要爆炸……’
嗡嗡嗡……嗡嗡嗡……
瞬息之间，无数画面粉碎，伴随着断续而凌乱的话语，疯狂在公冶亡羊的意念内涌现、堆叠，以至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碑文念完，画面与声音亦同时戛然而止；恍惚间，只见一道粗大的龙形火焰腾空而起，盘旋着，呼啸着，越过无数尊钢铁巨像，朝公冶亡羊迎面扑来……
没人注意到公冶亡羊的异常，因为他们都被碑文内容吸引住了。
“究竟是什么意思？”什长讪讪道，“军爷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根据书上记载，彭祖从尧帝那儿获得了不死仙药。”小海解释道。
“碑文的意思，大概是说彭祖离开尧帝之后，发现自己的不死身出了点问题，就偷了一件叫作‘火鼎’的东西，还有这半本残书。
靠着这半本书，彭祖修好火鼎，解除了不死身的问题。紧接着，他就满天下去旅行，还收了许多手下，编撰了山海经这本书。再后来，彭祖建了这座地宫，但因为火鼎再次炸毁，他还是死了。”
小海将碑文简单地给什长解释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什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我早就奇怪，究竟是些什么人，能写出《山海经》这样的神书。”小海原地转了几圈，又说：“如果是彭祖编的，那就很好解释了——也只有彭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逐一探索如此广大的天下。”
“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碑文上根本就没提过彭祖的名字。”什长在旁说。
“肯定是彭祖。”小海兴奋的说，“能从尧帝一直活到商周的人，满天下也就他一个；长生啊，这就是长生——说不定，长生的秘密还藏在这座地宫里！”
“长生？长生……真的好么？”什长摸着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
“有人竭力追求长生，但也有人认为，人生不应该太漫长。”小海说，“我是这么觉得：有些人年纪轻轻就自杀，人生虽短，对他们来说却是无穷痛苦。还有些人，乐观向上，或玩乐，或学习，或修炼……生命再长，时间再多，也觉得不够使用；对于他们来说，人生是欢乐的，纵然有些痛苦，也应该是生命中精彩的一部分。所以长生这事情，对于不同的人，自然有着不同的意义。”
“你小子的意思是——你就是那种乐观向上的人，命自然越长越好。对吧？”什长说。
“当然。”小海理直气壮的说，“我还要看很多很多书，学很多很多东西，山海经里面记载的地方，也希望能去走一走，看一看……时间，真的不够用啊。”
“兴许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世间还有生不如死这么一回事。”什长摇着头，冷笑一声。
两人一通议论，一直没发觉公羊的异状。
这时扭头一看，才发现公羊满头大汗，跌坐在地；还不断喘着大气，像是遭遇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什长一脸诧异，想去扶起公羊。
还没靠近，公羊猛地站了起来，反把什长给吓一跳。
“鼎，火鼎……”公冶亡羊喃喃自语。
“啥？”什长皱眉。
公冶亡羊眨了几下眼睛，忽地用力抓住什长的手臂：“慢着，龙火，龙火……莫非，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你也傻了？”什长甩开公羊的手。
公冶亡羊径直走到盔甲圈中间，摊手道：“碑文上所说的火鼎，原本就摆在这里。看碑文内容，这火鼎不单单是彭祖长生的关键，还能给他莫大助力，让他可以纵横大荒，游历海外诸岛——你们应该听说，五帝时期，世间妖兽横行，不像现在这般太平。”
“太平？”什长笑道，“这年头，出个门都能踩到死人，强盗不抢你，官兵也会来抢；如果根本没人抢你，说明你就快饿死了。”
“牛叔，你好像也是官兵啊。”小海说。
“当然，我不当兵，早就饿死了，哪还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什长满脸沧桑。
“别打岔。”公冶亡羊提高了声调，“牛哥，你还记得洛阳地震，龙火烧天的景象么？”
“一辈子都忘不了。”什长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脸上尚有余悸。
“在这里，曾经发生过和洛阳同样的事情。”公冶亡羊说，“碑文上不是有‘火龙腾空’这一句么；我相信，火龙、龙火，指的都是同一种龙形火焰。”
说到这里，公羊仰头观望，看着大厅顶部和墙壁，那一条巨大的裂痕，真犹如凶星降世，割裂夜空；又像潜龙破茧，冲天离去，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你是说……”什长瞪眼，“洛阳的地震，就是这个‘火鼎’造成的？”
“对。”公冶亡羊说，“火鼎炸裂，毁了这栋阴鱼楼，也断绝了彭祖的生机。若干年后，有人进入这座地宫——我相信那人在这里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人把火鼎修好带走，最终落入大汉皇帝手中。”
“啥人这么牛？”什长好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叫鲁班。”公冶亡羊说。
“班门祖师爷啊。”什长恍然，“你怎么知道鲁班来过这里？”
“还记得大蜈蚣出现的房间么？在那里，我发现了鲁班失传的秘器——鲁班甲。”公冶亡羊说。
“既然都失传了，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鲁班甲？”什长不以为然地说。
“有人告诉我的。”公冶亡羊说。
“谁？”什长问。
“记不起来。”公冶亡羊郁闷地说，“不过，我肯定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鲁班甲。”
“你的记性没这么差吧。”什长诧异道。
“不是记性差，只是我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公冶亡羊摇摇头，“不止是鲁班甲，我应该还亲眼见过龙火烧天——把事情前后一对比，也就能猜个**不离十了。”
“我明白了。”小海拍着手说，“也就是说，因为鲁班把火鼎带走，才会有如今的洛阳地震；所以，那个将军才会重回邙山找铸天残书；所以，两位大叔才会来到这个地方，看到这座石碑……”
“对，这一切，就好像一个轮回。”公冶亡羊点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这火鼎也真够倒霉的，修了炸，炸了修。”什长笑道，“不过这些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公冶亡羊并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铸天残书，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石楼破损，洛阳地震——火鼎爆炸，居然能够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
所谓火鼎，究竟是件什么样的东西？
而且，脑海中闪过的那一幅幅模糊画面，鲁班甲、龙形火焰、巨大的金属器物……这些东西，是在什么时候混进自己记忆中的？
表面上，自己只是意外地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
真是这样吗？
冥冥中，似乎有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缓缓推动着所有事情的进展……
一念及此，公羊全身的冷汗又一次流淌下来。
“我看你也别想这么多了。”什长见公羊再度陷入沉思，便拍着他的肩膀说：“什么彭祖，什么火鼎，什么铸天……这些事情虽然我也觉得挺厉害，但能当饭吃么？还是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别一不小心，把小命给交待在这儿了。”
“嗯……”公冶亡羊仔细一想也对，于是收拾心情道：“牛哥，还是你实在——小海，我们该动身了。”
“羊叔，我记得你说过，这大厅里有救我娘需要的东西。”小海却想起了公冶亡羊在楼顶时说的话。
“没错，要救你娘，可得有项大工程。”公冶亡羊点点头，“我们先把山根安置一下……”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原本躺着李山根尸体的地方，此刻却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