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女车务
第五章:女车务
在许多电影里,主角都曾经爬到列车的检修通道里抓坏蛋,这足以证明那里是个适合干坏事的地方,或者说是适合坏蛋藏身的地方,两者的区别巨大,但都隐含着一个相同的真相,那就是,那里是个可以让英雄主角大显身手的地方。
林树涛现在要去的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当然,电影里的主角都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智能工程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什么英雄,只是准备去做一件他觉得愿意做的事情而已;就算一不小心完成了某种伟大创举,做出了某些英明神武的光辉事迹,也定然无济于事,因为在这个广告发达、伪善横行的社会,再伟大的个人行为也比不过漂亮女主播的口水,吹出来的英雄比真做出来的英雄更为英雄,何苦要在牛皮上做画,那不是锦上添花。
话说林树涛使用列车长传来的超级密钥,顺利打开了检修窗盖,他戴上显示镜,开启夜视功能,脚踏洗手台,准备登台而上;临走的当口,小女孩妈妈叫住他,只见她在随身包包里掏弄了老半天,最后掏出一把指甲锉刀,折叠式的,卖相精美,锉片前端有钝尖;林树涛谢过,收起锉刀,挥别母女二人,翻身蹬上洗手台爬进检修通道里。
窗口上方很窄,林树涛弓腰蜷缩在里面,憋得满脸通红;爬行了一段后,出现在前方的是一个椭圆形洞口,边沿光滑,开口比检修窗要大得多,边上还有块小面板,上面铺列着夜光按钮;在洞口后面是一条横行通道,排列着许多粗细不一的管子和线缆,底下还有两根带齿槽的合金管,并行排列着,应该是检修设备的通行轨道了;除此外,通道里的空间很小,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还可以让主角在里面显摆、打斗。
依照列车长的提示,林树涛摁下小面板上最大块的那个荧光开关;等了十来秒后,有一辆小平板车驶了过来,在椭圆洞口后面停住;随后平板车两则的弧翼慢慢隆起、张开,一侧嵌入洞口下方边沿,形成了连接两头的桥板;平板车的板面呈弓弧状,除去两翼,宽度正好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躺在上面。
也不知道这副样子是不是载人模式,林树涛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爬过椭圆洞口,趴到了小平板车上面;待他摆好身子,轻微的马达声响起,两边弧翼开始扬起,然后收缩卡紧,把他牢牢固定在车板上。
底板的设计贴合人体结构,躺着很舒服;林树涛感觉腰背屁股都被车翼包住了,想翻个身都没辙,只能趴着;这时车下升起一个机械头罩,向他头脸的位置缓缓移来,同时还有一对张开臂壳的机械臂悬停两侧;顷刻后机械头罩罩在他的后脑勺上,林树涛还没来得及懊悔躺错了方向,机械头罩已自动调整,外壳上的一组设备自行旋转,滑到他的正面。
接着显示屏亮起,首先出现的是提示画面,告知检修车的操作概要;待进入操作界面后,林树涛戴上机械臂,屏幕倏地刷新了一次,画面中已多出来两只操控手,随着机械臂的手势同步而动。里面的众多功能他没时间去一一试验,只稍微测试了一下机械臂,随手摸了摸周围的线缆,当然他也不敢多摸,怕触电,一个智能工程师被电死在检修通道里,那不是电影,是惨剧。
林树涛移动机械臂点击行驶控件,打开线路设置,在目的地检索框里输入检索代码,找到标号为C818D的控件,点触后该控件自动缩小飞到了预设栏里;这是列车长让选择的,应该是他所在位置的代码,但林树涛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移开机械臂的时候,不小心碰触了C819B,使得两个点都处于激活状态。
毕竟是第一次操作这种设备,眼下又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注意力不集中在所难免;而且检修车速度很快,启动后没几秒就停下了,他也没时间去核对。
当检修车停下时,屏幕上已经换了界面,里面只有两个选择控件,一项是进入故障排查,另一项是离车;林树涛当即点触离车,车翼自动松开,桥接到左侧的椭圆缺口上;
林树涛再次弓身穿过一个椭圆洞口,往前爬行了一会儿找到了控制面板,输入密钥后,捡修窗板自动弹开。
下面是一个小格间,靠窗边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台光屏和一些日常用具;“这是配电室吗,怎么像个办公室?”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爬错了窗,心里正在感叹:“列车上的配电室长得真奇怪啊!”
但是感叹归感叹,时间紧,任务重,他也就没啰嗦多问,而是直接从窗口探下头去,一来想看看列车长在不在,二是侦查一下有没有怪物。
“噫!列车长是女的?不对啊,明明说话的是男声;”
小桌子后面是一条长凳,两头和背侧都靠着车壁,此时有个穿着列车工作人员特有制服的“长发女孩”正弓曲着双腿坐在上面;“长发女孩”两手环抱膝盖,脸埋进了臂弯里,只能看到满头乌黑长发,披散如幔,触目丝滑;
“喂!”
“喂,你好!”
“喂!”
林树涛喊了几声不见有回应,并没有贸然下去,他一边缩回脑袋,一边侧身伸手去掏兜里的通话器;他打算先联系一下列车长,时间紧,耽搁不起,绝不能见到长发女孩就乱了方寸,这是兵家大忌;
就在脑袋即将离开检修窗边沿的时候,他感觉眼角余光似乎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什么,也因此他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掏通话器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住了;待反应过来时,他急忙扭头往下看,寻找了片刻,果然看到了一大滩血。
这滩血在长发女孩屁股后面的凳子上,因为角度的关系,大部份都被她的衣服挡住了,要不是他缩头时改变了视角,是很难注意到的。
林树涛仔细看了看,又发现长发女孩腰侧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看样子是被血浸湿的,只是她穿的是深蓝色衣服,看上去不是血的红色;很显然是长发女孩受伤了,这些血液都是从她伤口里流出来的,也不知道流了多久了,现在在她屁股后面已经汇积了一大滩,其中一角更是涌到了凳子边沿;只片刻,血液已漫过凳角,顺着立面飞流直下,坠落到地板上溅起一朵朵美丽的血花。
“流了这么多血,得赶紧帮她止住,不然要挂了;”看到女孩受伤,林树涛立即把兵家大忌抛到九霄云外,方寸也乱成了平方毫米;他想也不想,急忙探头钻了下去,救人要紧,古人云,救美女一次胜过相亲十回。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该长发女孩是美是丑,说不定是个长发男人也未可知也,但他向来做好事不图回报,救人不看美丑;只是这个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忙中会经常出错,所以当他钻到一半时问题出现了,原来是下面够不着借力的地方了,如果他继续往下钻的话,非得摔下去不可,而且是头先着地的。
这会儿他就像是一只蝙蝠一样,头下脚上的倒挂着,想下下不了,想上也缩不回去了;更可悲的是,这时他还想到了好办法:如果刚才脚先下去就好了……都怪自己太笨太冲动啊,兵家大忌、方寸果然不能乱。
这不是拍电演,错了也不能咔掉重来,好在笨人向来办法多,(因为笨人经常做错事,经常要想办法补过)因此林树涛于情急之中生出智慧,于是他叉开两腿绷住窗壁,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蹭;虽说这窗壁很薄,还好他屁股够大,大腿也够粗,有足够的摩擦阻力;
当大腿也蹭出大半时,他迅速弯曲小腿勾住窗口上沿,倒挂在检修窗下,总算避免了一次以头抢地的悲剧;接着他甩动身体,摸到了桌子边沿,用手掌支撑着跳了下来。
落地的声音很响,这女孩肯定能听到,但她依然蜷缩着身子、埋着头动也不动,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林树涛一定会很遗憾地表示,已经没有生命迹像了。
“喂!”林树涛叫了一声,隔了半晌仍不见有动静,只好走上前去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再次打起了招呼:“喂,你好!”
长发女孩的背部耸动了几下,只见她犹犹豫豫的移动着脑袋,然后偷偷地从臂弯缝隙里往外看;这一切林树涛看在眼里,一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女孩显然是被吓惨了,但却找不到托庇之处,只能选择什么也不看,像鸵鸟一样埋头自安,恐怕这时的她已经吓到不敢哭,或者忘了哭。
就在林树涛悲情四溢、良善之心泛滥的时候,没想到女孩却突然扑了过来,这出乎意料的剧变吓得他小心肝扑通一下,差点失声惊叫出来;但女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蹭”了一下,蓝影一闪,怀里已经多了一个人,胸腹间正被两簇柔软紧紧贴压着,随着对方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这一变故让他呆滞了片刻,但也随即清醒过来,毕竟还有正事要做,拥抱虽然好,伤口更重要,若是不处理,情况很不妙;于是他伸手握住女孩两肩,想要推开一些,好帮她处理伤口;
但双手甫一触到,女孩却是条件反射般反而箍得更紧了,随后哭泣声响起来,声音里满满都是浓重的无助和急切地哀求,听着让人心碎不已;
“呜!不要丢下我……呜!不要丢下我……我害怕!不要丢下我……我害怕……我害怕……”
“别怕,没事的,别怕……”林树涛茫然不知所措,只好轻拍着她的肩背,柔声安慰着。女孩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呢喃,泪水打湿了林树涛的肩衣,幸好冬衣够厚,可以供她哭很久也不怕会湿身;
“她的伤口要赶紧处理,还得找到列车长;”林树涛想到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直觉得一团乱麻,但又不好强行推开她;为难之际,他伸手往兜里掏通话器,还是先找到列车长再说,实在不行,到时背着她一起去;
这边林树涛刚一动,女孩又紧张起来,两只手大力紧箍,力气之大,根本不像是这么瘦弱的女孩使出来的,一时间他都难以呼吸了。
“唉!唉!”
林树涛出声催促,总不能一直哭吧,哥我还要当英雄主角,拯救全车人类呢;
女孩很听话,立即止住抽泣,不再出声,但她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林树涛连推了两次都推她不动;
不能再顾着她的情绪了,林树涛果断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腰背,另一只手抄起她的大腿,想要把她抱回到凳子上;但他这刚刚抱起女孩,肩胛处就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他一个哆嗦,差点失手把女孩扔了出去;
“#¥%……”林树涛想暴粗口,一时间又忘了词;只见他满脸怒容、龇牙咧嘴一通后,还是平静下来,但心里仍不免愤然埋怨道:“又不是要强奸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这边女孩死死地咬在他的肩胛上,嘴角处还有红红的鲜血溢出,这一口咬得非常重,都能感觉到肌肉被撕开,血液噴涌出来的温润。
……
雨衣不随风转,花容自觉失色;风雨中的女孩,披着雨衣,风袅袅,雨朦朦,大风掀不开雨衣,吹不散雨雾,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原本美丽的女孩,掩藏了容颜,总是担心别人会不会觉得她不美。
……
林树涛强忍住揍人的冲动,大手掐住女孩的后脖颈,把她的头强行移开;然后他呼了几口大气,换成一副无比从容淡定的三好正人君子表情,想要告诉女孩并没有强奸她的相法,但是他的话音甫起又嘎然而止,只呃了一声短音,像是打嗝,随即他整个人都凝住了,就连那张开的嘴竟然也忘了闭合;这一刻惊恐、疑惑、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等表情在他的脸上次第纷呈,最后揉搓成一张痴癫傻愣呆的面孔,和女孩面面相觑。
这女孩是先前留在八号车厢的那个女车务,林树涛记得很清楚,同样小巧欣长的脸蛋,尖细的下巴,同样的柳眉丹凤眼、直鼻翘角嘴;就连隐约于秀发丛中的耳垂肉,上面那对时髦的耳坠式听筒也是一模一样;但此时,她脸上的肌肤,原本白皙俏丽的面容布满了青筋,确切的说是黑筋;密密麻麻的黑筋在她脸上纵横交错,就像全身的血管,无论粗细都突兀出表皮,陈列在脸上;就连脖颈也是黑筋密布,一直延伸到衣颈深处,不难猜到,这黑筋已经遍布全身了;她的双眼也是一样,眸白里全是黑丝,看起来妖邪无比,眼瞳更是如黑洞一般,深邃如渊、暗沉无光,仿佛能够吞噬他人的视觉一般,让人不能窥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不知所措,冰寒的恐惧感迅速蔓延,好在有些人天生恐惧时不是腿脚发软、屁滚尿流,而是会激起疯狂的自卫本能;林树涛就是这种人,他只是傻愣了一瞬,紧接着抢先抡起拳头,一通毫无章法的老拳猛轰过去,也不管打没打着,打完后转身就跑。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并且还神奇的把变异女孩关在了里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危机反应,人在情急之下的动作速度,往往可以超越自己的思维,或者说是出脱于思维之外,不经大脑;不同的是,有些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正确应对,而有些人则会做出连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傻事。
林树涛这会儿有刚找回大脑的感觉,无论他怎么回忆,只记得自己似乎狂揍了变异女孩一顿,然后就在门外边了,至于是怎么跑出来的一点印像也没有。
“有鬼!是谁救了我?神仙?妖怪?”
神说:凡是想不出丁卯又属于幸运的事情都可以划拨给我;妖说:凡是找不到理由且归类为倒霉的事情都可以栽赃给我;
“下面条伐!佛祖老大在上,为了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努力破坏繁华俗世、喝光天下美酒、收尽人间美女,好让您安心修行的;”林树涛思忖:“跟佛祖混,绝不能只追随他的脚步,赖在他名下混吃蹭喝;一定要做个有上进心的好员工,踏实肯干,勇担责任,帮他处理那些让他烦恼的事。”
佛祖闻之,慈眉善目,言语温和:“林施主好生善解佛意,眼下即是你好好表现的机会,美女要收好啊,莫要辜负我佛;”
列车上的办公室没有自动门,人总是这样,只有亲手关上门才会有安全感,所以出于人性化设计,一些人员比较固定的场所还保留着旧式手拉门;一来是为了贴合人们的日常生活习惯,二是为了节能环保,如果每次进出都要“咔呲”启动门禁系统,不但麻烦,而且无端浪费能源;而这间办公室自然符合以上条件,所以这会儿林树涛站在门外,门是关上了,却没办法锁死,他只能死死地扣住门把手不敢松开。
门上镶嵌着一块方形玻璃,透明的,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林树涛凑近了往里看,发现变异女孩虽然长得恐怖,但似乎没有暴力倾向,只是像常人一样拍打着门,用黑洞一样的眼睛看着他,那表情像似在乞求;
“她还是清醒的?也可能只是残留的本能在主导,让她看起来好像无害的样子,如果靠近,她必给予狠狠的伤势做留念;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她为什么会咬人?表面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人,往往都有一颗疯狂的心,好奇害死猫,一个伟大的智能工程师绝对不能被同一个人咬两次。”
林树涛思前想后,左右为难,他有心想要帮助女孩,但理智告诉他,生命宝贵应当远离危险,于是他强迫自己转开头去,假装没看见。
但接下来他傻眼了,原因是他找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反锁开关,这么一来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计划就落空了;他怕手一松开,女孩会跑出来,万一跑不过她,被她追上了抱住,想想刚才抱了她那么久,林树涛不禁又是一阵寒战;虽然、也许、有可能她还是那个善良无害的女车务,但她这个样子,留在身边总让人不安,还是隔着一扇门比较有安全感。
“下面条伐!我佛慈悲,当员工的果然不能自作主张啊!三十六计混为上策;办公桌前,台上一半身体,台下一半身体,台上累死累活不顶事,还得台下再垫高一些;”林树涛懊悔无比,责怪自己擅自揣摩佛意,导致前路艰辛。
也许是忏悔表达了虔诚,于是下一刻峰回路转,出现了柳暗花明的小村子。就在他虔诚懊悔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门上边嵌着一个小方盒子,身为智能工程师自然能猜出其用处。
拉开小方盒子的盖板,里面是一个数字小键盘,当连续提示三次密码错误后,“咔”的一声响起,门禁系统启动了误操作保护,门自动上锁了。
这是一种智能锁,钥匙是一种芯片卡,存储着使用者的信息,只有读取到正确信息才能把门打开;密码键盘是预留设备,供紧急状况时使用的,就像车厢里的紧急手闸一样,发生意外时,可以拉下手闸开门逃生。密码键盘的功能也差不多,当然必需是在输入正确密码的前提下;好在林树涛并不是要开门,而是想锁上,所以只要重复误操作就会激活门禁系统的保护措施;这是密码规则的惯例,为了防止穷举破解;当然,当时他还是少想了一层,既然可以借用这种方法上锁,那里面肯定也有开启设置,不然就存在无故关人的BUG了;更何况这女孩本身就是车务人员,有相应的操作权限,开、关门对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情急之下林树涛也没想那么多,门既然锁住了,他只想着撒丫子逃跑,哪会去思考有没有留下BUG。
但他这边刚抬起脚丫,忽然又僵住不动了,也不是他及时想起了门锁的疏漏,而是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被疏忽了;
“脑袋好像又短路了!”林树涛非常郁闷,苦思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但他又很确定,一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到关键所在;而且这件事让他感到强烈的心里不安,好像拖得越久越后果会越严重,偏偏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苦恼之下他只能归咎于脑袋短路了。
脑袋其实是个很坑人的器官,当人们绞尽脑汁思考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也是思维短路的时候;脑袋反驳说:“这不是废话嘛,不‘短路’还用得着绞尽脑汁么?明明是你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怨脚会痛,有没有天理!”
“是了——我现在是在车厢里,这车厢里有很多怪物……”他的心“噌”一下哇凉哇凉的,急忙缩身戒备,然后探头四处张望;
然而车厢里并没有怪物,连尸体都看不到一具,只有一滩滩血迹,斑驳如凄然之花,由腥红变得黯沉;
“难道是我气场太强大,把怪物都吓跑了?”林树涛心里一阵臭美,大大地松了一口闷气,但随后他还是觉得没对上号,那件想不起来的事并没有完成,不安的感觉依然还在;
“啊!”一时间他觉得头大如斗,想要狂吼发泄,又怕引来怪物,憋得直欲抓狂;然而就在他焦躁不安、摇头晃脑时,不经意的,又瞥了里面的变异女孩一眼;
“是——小女孩!”他终于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为什么会不安了;他稍稍判断了一下方向,急忙奔跑而去……
女车务在变异之前就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流了很多血,如果是在混乱时被挤踩受的伤,不应该是这种伤口,她也不可能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定是她想办法避过混乱后躲了起来;她的伤,看她那惊恐的样子,十有**是遇到怪物了,并且是被怪物咬伤的;
“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甩掉了怪物还是杀死了怪物,她行吗?难道是被怪物故意放走的?”林树涛想到巨鼠咬败他后并没有继续,而是带着很人性化的表情在等,当时还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以为是巨鼠存心戏谑,现在看来,这些巨鼠本来就不是要杀死他,而是要等他变异;
“变异?传染?病毒?变成了僵尸……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科幻故事,难道成了现实?难道真的像张浩说的那样,这是有预谋的生化袭击?”
林树涛边跑边思考,心下也越来越焦急,小女孩妈妈也被怪物咬过了,想到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前后差异极大,一定是变异前的征兆;但愿还来得及,因为小女孩并没有被咬过……
此时列车里空荡荡的,原本被锁死的间隔门全都敞开着,原本车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已不见了踪影,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消失了;只有满地狼藉的行李物品,以及那些凄寥瘆人的血迹,还在述说着曾经的惨烈仓皇。
往回跑了差不多一节车厢,抬头看到通道上方的告示屏,左侧标示着一个蓝色的8字;应该就是在这里了,林树涛挨个寻过去;
开水间——不是,杂物间——不是,盥洗室——门是关着的。
“砰”的一声巨响,盥洗室的门被推开,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林树涛转身继续往前走;他原以为盥洗室的门是锁着的,所以用的力气大了些,没想到门只是虚掩着,一推之下磕到了侧边的车壁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对……”没走几步,他又退回到盥洗室外,门上装有自动闭合阀,眼看又要关上了,他伸手再度推开;
窗户上的血迹还在,门后的地板上散列着几块染血的饼干,其中一块被咬掉一小半,上面有小巧的齿痕。但是小女孩和她的妈妈都不见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小女孩视若珍宝般的饼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