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解围
夏清悠看到所有人都望向了自己，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清悠，你要做什么？你认识这个人吗？”玄峻芙低声惊问道。
“不认识，我只是觉得他不像做舞弊之事的人，”夏清悠小声回道。
“那你可以等会儿悄悄跟我二哥说呀”。
“等会儿若你哥把人家的脑袋都砍了，那还来得及说吗？”
“你又不能完全证明他没有舞弊，你不了解我二哥，我二哥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还有就是犯了错旁人还有说情，你这样万一弄不好反而害了人家怎么办？”玄峻芙瞪眼瞅夏清悠道。
被玄峻芙这样一说，夏清悠不由地一愣，自己确实脑子发热出声太快了。
两人这样小声嘀咕着，玄峻烨却开了口，他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那清悠姑娘说说看，为什么你说他没有舞弊”。
被玄峻烨这样点了句，夏清悠只好站起身来，见玄峻烨冲她招了招手，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距离玄峻烨两步远的地方夏清悠停下了步子，她神情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下跪，她还从来没有给别人下跪过，若让她下跪她还真不习惯。
玄峻烨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用跪，就站着吧”。
夏清悠稍舒了口气，她把目光投向了玄峻熠，看到玄峻熠的望着她的神情异常温和，而坐在玄峻烨另一侧的亚古焱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这让她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一下放松下来。
“刚才我好奇偷偷跑到帐篷后面的栅栏外去偷看……”说到这里，夏清悠有些心虚地微微低下头去，眼睛偷偷瞥向玄峻烨和玄峻熠，她看到玄峻烨脸上并没有显出生气之色，而玄峻熠的眼里竟闪过一丝笑意，她提着心的略略放松下来。
夏清悠定了一下神开口道：“你们在出发前每匹马都由那名侍卫统领检查过，箭筒也都是侍卫别在马鞍上的，比试的当事人是在比试前翻身上马后才能接触到箭筒，若说他事先舞弊藏箭，他能藏的地方应该只有马鞍下和他自己身上，若他把箭藏在马鞍下，那侍卫统领在检查的时候应该就能发现，当时如果没有异常，那说明马鞍下没有，大家都穿着劲装，身上若藏一支箭恐怕很难不被发现”。
听夏清悠这样一说，玄峻烨的视线望向了仍跪在一旁的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的神情并未显出异色，他见玄峻烨望向他立即开口道：“属下在检查马匹时未发现委署骁骑校的马匹有异常”。
“起身吧，”玄峻熠淡淡地说了句。
“是，”侍卫统领站起身立在了原地并未离开。
“这位姑娘分析倒极是，不过若真有人想舞弊，并非只有这两处可以藏箭，”和程尚书坐在一张圆台的另一名中年男子忽然开口道。
“噢？左相倒是说来听听，哪处还能藏箭？”玄峻烨轻扬了一下眉角。
被玄峻烨称为左相的那名中年男子站了身，走到玄峻烨面前准备屈膝下跪，玄峻烨挥了一下手：“站着说就行”。
“谢陛下，”左相退后一步站在了玄峻烨的旁侧。
“程尚书，你也起身吧，”玄峻烨望向跪在他面前的那名中年男子开口道。
“微臣谢陛下，”程尚书朝着玄峻烨磕了头后慢慢站起身来，退步立在了左相的身侧。
“草原范围那么大，若是把事先把箭藏在那里，那是谁人都不知的，”左相缓缓开口道。
玄峻烨冷眼望向仍然跪在地上的程子善。
“下臣今晨一早才随陛下一同前来此处，之后便同大家一直在一起，这种苟且之事我程子善绝不会去做，”程子善的脸上丝毫未见惧色，反而仍是一脸倔色，说到最后一句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左相。
“这两日提前来此处布置的都是宫里的御前侍卫队，他应该没有机会提前先来，岳统领，收回的箭数目可对？”一直没有开口的玄峻熠忽然淡淡地开口道。
“数目无误，除八支有折损外，其余均完好，”立在旁边未离开的侍卫统领开口回道。
玄峻烨的眸色闪了一下，把目光又投向了夏清悠：“清悠姑娘怎么肯定他不会舞弊？”
夏清悠心里暗忖道，果然如玄峻芙所说，玄峻烨现在问她这个问题就是要她拿出可以信服人的证据，若是她回答的不好，很有可能反而害了人家。
她轻吸了口气开口道：“其实我们可以不用一直纠结在他是不是舞弊藏箭上，用十支箭猎射到十一只鹰并不是不可能”。
“噢，清悠姑娘说来听听，”玄峻烨微挑了一下眉角。
夏清悠想了想缓缓开口道：“鹰在空中飞翔的时候是靠扇动翅膀保持高度和平衡的，我们看到它会常常时高时低的飞翔，一方面它是在寻找食物，另一方面是因为它受空气中的气流和风速影响，要随时调整翅膀扇动的频率的飞行的方向来保持它在空中的平衡。
“当我们用箭射向一只鹰时，箭的速度极快，会带动起空气中的气流，若这时候另外一只鹰与这只鹰的距离很近，那么就可能被箭带着的气流吸引，它无法振翅逃开反而会靠近这只被猎射的鹰，这时候就可能出现一箭同时猎射到了两只鹰”。
她的父亲曾是军机飞行员，后来退役到了二线，夏博文也曾想当飞行员，可是她觉得当飞行员太不安全，吵着不让他当飞行员，夏博文后来考了机修师。
以前在家里，他父亲常会和夏博文讨论关于飞机飞行的原理，两人说多了，夏清悠也听了一些进耳朵里。
她并不清楚这个程子善为什么会猎射到了十一只鹰，她看他的神情和言词觉得他说的话可信，他应该是没有做舞弊之事，如果他没有多藏箭，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多猎射到了一只鹰。
她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在解释“一箭双雕”，不过她故意说的复杂些，还把以前从她父亲和夏博文那里听来的一些词语搬用过来，她想着这样说也许信服力会更大些。
等她说完，全场竟一下安静下来，玄峻烨望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之色，连玄峻熠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意外。
夏清悠一下紧张起来，心想是不是自己用的词语太现代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听懂。
“这位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这种‘一箭双雕’的射法并不是不可能，”亚古焱忽然笑着开口道。
夏清悠没想到有人一下就说穿的她所说的意思，她不由地望向亚古焱，见亚古焱眼神闪亮，满脸笑意地也望着她。
他的笑容让她的心里又是一阵异样，她把脸别向旁边不去看他。
玄峻烨没有说话，不过眼睛轻睨了一眼仍跪着的程子善。
夏清悠的眼睛正好瞥程子善，她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我们与其这样猜测，不如实际验证一下”。
“噢，清悠姑娘有什么好的验证方法吗？”玄峻烨脸上露出一丝兴味之色。
“他刚才说是凭自己的真本事的，那你不如给他一次展示真本事的机会，”夏清悠说这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称呼玄峻烨用的是“你”而没有用尊称“陛下”，旁边的人听她这样说，脸上却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玄峻烨并没有显出不开心，反而微微一笑：“好，就依清悠姑娘所说，给他一次机会，”他的语气忽而又转成了淡冷：“程子善，你可愿意展示一下你的本事？”
“城门副史程子善愿意，”程子善朝玄峻烨磕了一个头，一脸的坚毅，。
“好，程子善，给你三支箭，若你能猎射到五只鹰，朕就相信你没有做舞弊之事，”玄峻烨语气淡淡道。
“谢陛下，”程子善再次磕了个头。
“去吧，”玄峻烨挥了一下手。
程子善迅速立起身来，跟着那名侍卫统领走向刚才出发的起点地，过了一会儿便见一名侍卫牵来了程子善的马，又递给了他三支箭。
程子善接过箭，轻身跃上马，策马箭一般奔向了草原，两名侍卫徒步跟在他身后也奔向了草原，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那片草原。
夏清悠望着飞奔进草原的程子善的身影不由地轻轻地捏起了拳头，她刚才那样解释本来只是好心想替这个程子善解个围，没想到玄峻烨却说给他三支箭让他要猎射到五只鹰，这明显是在考验程子善。
夏清悠并不清楚程子善的射术到底如何，能做到“一箭双雕”除非是射艺超群，否则只可能是守株待兔般难得碰到的好运气，若是这个程子善猎射不回来五只鹰，那玄峻烨会不会砍了他的脑袋？
想到这里，夏清悠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会因为自己又让一个人丧了命吧？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猛一惊转头一看，是玄峻熠。
他已从圆台旁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旁，眼神柔和地望着她，夏清悠紧张的心一下放松下来。
这时候程子善策马返回到了出发地，过了一会儿两名侍卫手里拎着五只鹰奔了回来，大家见了不少人发出了惊叹之声。
程子善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玄峻烨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向玄峻烨行礼道：“城门副史程子善见过陛下”。
玄峻烨没有看程子善，微低下头再次端起圆台上的茶慢慢地饮了一口，等这口茶完全咽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程子善，如果朕没有记错，你是去年武试的头甲吧？”
“回陛下，正是，”程子善朗声道。
玄峻烨把茶放回到圆台上，忽然正色道：“程子善听命，自今日起，领职城门侍领之职”。
程子善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朗声道：“是，下臣领命！”说完他又是重重地朝玄峻烨磕了个头。
立在旁边的左相神情微微变了一下，而他身旁的程尚书快步上前屈膝跪了下来，向玄峻烨磕了个头 ：“臣谢过陛下！”
“你们不应该谢我，应该谢这位夏姑娘，”玄峻烨笑着淡淡道。
跪着的父子两人转身就要向夏清悠磕头，夏清悠一看吓地往玄峻熠身后躲去，慌声道：“不用谢我，都是陛下人好，陛下英明”。
玄峻烨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夏清悠却不好意思地跟着也笑了起来。
玄峻烨瞥了一眼夏清悠然，眼神闪过一丝异色，他望向玄峻熠，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七弟，你找的这个女子很有意思”。
玄峻熠听了没有笑，反而微微地皱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