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御驾亲征(5)
李世民驾马，目视前方，对媚娘道：“此去东征，朕并无十足信心，怕此生不能再见，遂甘冒大不讳，特命你乔装随军出征。希望你不会怪朕擅自做主，携你同行。不管怎样，朕都要你陪在身边。”
武媚娘全副武装，听闻此言泪眼盈眶，说罢，李世民策马扬鞭，踏起一阵轻烟，媚娘紧随其后也跟上，众将轻骑随后。太子与文臣武官向东拜首。
柳色如烟，絮如雪，东征之军怆然悲壮，离别情愁各存心头。
这是大唐太宗李世民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出征，出征时他年界47岁，征高丽诏书更是他亲笔所提：
……加以躬先七萃，亲决六奇，使攻无所守，战无所拒。略言必胜之道，盖有五焉：一曰以我大而击其小；二曰以我顺而讨其逆；三曰以我安而乘其乱；四曰以我逸而敌其劳；五曰以我悦而当其怨。何忧不克？何虑不摧？可布告元元，勿为疑惧耳！
太极殿内，李治监国，端坐朝堂，文武百官，手持笏板觐见，李治目视远方。
月亮被云彩慢慢遮住了，“晨夕宫”三字渐渐暗下来。一阵急促的琴声，嘈嘈从徐慧寝宫流出，金石铮铮，突琴弦绷断，琴声戛然而止。有个小公公不合时宜地闯入对徐慧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陛下临行前已经加封娘娘为惠妃。”徐慧怔怔望着绷断的琴弦，表情瞬息万变，眼泪顷刻而出，突然抚琴大哭起来：“陛下——”
小太监本欲报喜领赏，此时见她不喜反泣，不知如何是好。架上的鹦鹉也似受到惊吓，扇着翅膀扑棱作响，架子叮铃铃而动，伴随着徐慧的一声声啜泣。
晴空万里，辽东城城门紧闭。唐军旌旗飘摇，兵临城下。城门前万箭雨下，唐军众将身着铁甲，先前藏于壕沟内令盾牌抵挡箭雨。趁楼上守军换箭间隙，数十名骁勇之士将数辆抛车推入射程，另有多名大力士将石球装载入抛车。
原来壕沟内的铁甲兵是为掩护抛车进入射程赢得时间。
城墙之上，忽闻得唐军擂鼓声，杀声震天由远及近，高丽守军才看出抛车轮廓之巨，无不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此时欲再放万箭御敌，已是以卵击石之举。
守军将领呼道：“快射抛车！”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向抛车覆盖过去。
城下，守军箭雨袭来，身先士卒的铁甲兵团将抛车围住。更有军官在一旁略战。军官在箭雨中大喊：“换人，上……不要停！”凡有死伤的力士，立时有人补上，不间断任何校准抛车方向、填充巨石的时机。一身战袍的茂公李勣跨在一匹枣红马上眼观六路，只见四辆巨型抛车准备就绪。
李勣大喊：“放！”。
旌旗招摇，唐军战鼓齐鸣。抛车射出的重达300余斤的巨石砸向城垣，巨石所至土石皆摧。壕沟内的铁甲兵杀气腾腾的冲出，一身白袍的小将薛仁贵冲在最前面。
为了防御巨石袭击，辽东城守军用巨木在城上建筑遮挡的战楼，并用粗大的绳索结网企图拦截飞石，但仍被抛车所发巨石击溃。守军来不及搭弓放箭，就被砸飞，近百颗巨石过后，守军死伤无数，箭雨骤停，围城顶部已近残垣。
高丽守军死伤惨重，哭喊声震天。
李勣见状又道：“上撞车攻城。”一群兵卒迅速将圆木所制巨大撞车抬过壕沟，紧随铁甲兵队伍，至城门下。一阵急促的羽箭密集呼啸而至，眼看就要射中挪动撞车的铁甲兵。
只见薛仁贵白袍一甩，三步两步登上撞车，一个鹞子翻身，方天画戟一挥，将羽箭全部斩落，及时解了撞车之围。薛仁贵翻身落地，指挥道：“一 ，二， 三 ，上！——”
李勣见时机已到，喊道：“抛车止，上云梯！”
抛车停止巨石攻击。
几百个唐军兵卒手提大刀搭云梯登上辽东城楼。
城墙上的守军防线顿时七零八落，乱作一团。守军将领心胆俱寒，边跑边喊:“给我挡住，挡住！”
唐军借梯翻墙入内，奋力厮杀。尚有余力射箭的高丽兵卒见唐军气势如虹，纷纷丢盔弃甲而逃。轰隆一声，副楼在撞车的冲击下倾倒，城门也即将抵挡不住。薛仁贵带领众铁甲兵一涌而上，势如破竹，涌开城门。
李勣策马扬鞭，面露得意之色，喊道：“攻！”
传令官再令摇旗，唐军一涌而上，硝烟四起。
中军大帐，李世民与众谋士对着帐内的沙盘在指指点点，沙盘上布满了小旗。李世民道：“好，辽东城已经拿下，我军已经连续攻破数座城池，接下来要乘胜南下，逼近安市，一鼓作气。照此看来，年内拿下高丽都城平壤也是指日可待。”
众将官纷纷点头称是。此时，大将军李勣掀开帘子进来，径直向帐中李世民方向走去，一身白袍的薛仁贵威风凛凛地跟在其后。
李勣拱拳道：“陛下！”李世民抬眼看到李勣身后跟一白袍少将，威风凛凛，十分喜欢：“李勣，这就是你所说的猛将薛仁贵？”薛仁贵上前单膝跪下：“回陛下，正是在下。”
李世民：“好！起来，连日来朕不断的听到你的名号。听说，高丽军现在只要看见白袍将领喊阵杀敌，便闻风丧胆了！”
“陛下谬赞了！令敌人闻风丧胆，那都是陛下率正义之师讨逆，运筹帷幄之功。末将出身寒微，不懂兵书，凭借只是一己之勇罢了。”薛仁贵年纪虽轻，却并非贪功之辈。
李勣正欲提携下属：“你过谦了。陛下，今日阵前，正是他指挥冲锋的铁甲兵团奋勇杀敌，才保证了我军一击之下，攻破辽东。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仗一路打来，薛仁贵的确是令敌方心惊肉跳的首将。”
李世民高兴的将其扶起，道：“勇士请起，既然连李将军都夸赞你作战勇猛，朕该好好封赏你才是。（略一思索）这样吧，朕就破格提升你为辽东道行军副总管！”
薛仁贵激动地跪地谢恩：“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世民又问李将军：“茂公，接下来将作何打算？这安市的守城将领又是谁？”李勣踱至沙盘：“安市城主名叫杨万春，臣听闻此人出身草莽，却是高丽国第一猛将，帐下有精兵四五万，况且此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臣恐怕这将会是一场恶战啊。我军应做好持久之战的准备。”
李世民神情严肃：“如此看来，这安市城将会是我们此次征战面临的最大考验啊。”
众人又对着沙盘议论纷纷。李勣伸手往沙盘某处一指：“陛下，你看我军在此处扎营如何。”
李世民点头：“此处接近水源，适合长期扎营，甚好！”薛仁贵面露疑色，似有话说。李世民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薛仁贵，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薛仁贵拱手道：“启禀陛下，臣看此处有大片的草原，况现在临近秋冬，草木枯绝，若敌军夜袭火攻，只怕有火烧连营之危险啊，当年刘备伐吴之所以功亏一篑，便是因为此计。”
李世民道：“还说没有读过兵书？从军打仗，不必拘君臣之礼。你没听说过么？朕最讨厌阿谀奉承的邪臣，在朕面前过谦反而不妥。”薛仁贵在军中谦逊惯了，第一次面圣，此时才晓得皇帝风格，便道：“谨遵陛下教诲。”
李勣皱了皱眉：“仁贵方才所言，很有道理。但从地形和水源上看，方圆数里之内只有此处适合大军扎营，这可如何是好。”众参一时陷入沉默之中。此时，却见帐内一士官拱拳出列，一身戎装，英气逼人。
此人言辞铿锵有力：“禀陛下，汉代李陵攻匈奴之时有一种解火法，先将营地十里草木用火烧尽，烧出一片黑地，使对方因风纵之火不能越过这片黑地，而延烧到自己的军队，这样就可以形成一片隔离区，稳住阵脚，然后再进行攻击，末将认为我军在此地设营，正好可以借用此计。”
李勣拍案道：“果然妙计！”李世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乔装从军的武媚娘。
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看了媚娘一眼，惊讶中带有赞赏：“好！”武媚娘得到李世民首肯后迅速退回侧首。
李世民道：“薛仁贵听旨。”
薛仁贵上前单膝跪下，抱拳过头顶：“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