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出谋划策
若惜舀了一勺，入口鲜香醇美，好吃得连连挑眉，改变了她一向不嗜鱼的习惯，见南宫澈不动筷子，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便招呼他道：“你也吃啊，真的是太好吃了！”
南宫澈夹了一块鱼肉，真是不错。看来美食不见得在大地方才有，酒好不怕巷子深啊！不过，他墨眸黯了黯，向来不爱吃鱼的若惜也有可能因为食物的美味而改变，那么，她又如何不会因为他而不在执着于谋臣这个身份呢？
“城北官道，来往四通八达，若是只一味地命人守着，以防外来者靠近京城，不如干脆大开其门，把城北官道，海道，民道，都开发出来，供沿海城市渔民市场互利。”
若惜知道他想听什么，并没有让南宫澈等待很久，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的计策。
“可是这样会不会引起民众不安？海上海道猖獗，万一那些海道联合起来，在京城放肆怎么办？”南宫澈略忧心，提出其中的忧患。
“你可知淮北的兵为什么比淮南的兵爱打仗？国家是不是每年征兵？我想问你，是淮北的积极性高呢？还是淮南的兵积极性高？”若惜目光灼灼，反问道。
“自然是淮北的，淮北的兵身强马壮，自然比淮南的那些兵更适合上战场，国家要征选，自然也是以淮北为主。”南宫澈不否认这一点。
若惜呵呵笑道：“那既然淮北兵更适合上战场，为什么凡是退役了，被皇上赏赐，凡是在淮南赐居住宅的淮北兵很快就不能打仗了呢？”
天凤国有个奇特的现象，原来是骁勇善战的淮北兵一到淮南，便老弱病妇起来。
南宫澈沉吟不语。
若惜执杯饮茶，说道：“淮北的兵因为自小生长在寒冷的北方，吃的是粗粮，睡得是粗席，习惯了粗茶淡饭，打起仗来便奔着良田美衣，光耀门庭而去，因为有目标，因此有动力，所以上了战场便不怕死。”
南宫澈暗自点头。
若惜一笑，“而淮南的士兵呢，正好相反，倒不是说身体素质比不上淮北兵，而是心态就大异，淮南士兵大多出生小康之家，有米有粮，上有老母中有妻房，早早娶妻成家立业，对他们来说，最厌烦的就是打仗，因为打仗对淮北兵若是意味着将会得到一些什么的话，对于淮南兵来说就是失去！”
南宫澈墨眸黯深，若惜所说的这些道理，他也曾经在心头辗过，只是不像她这般清醒爽利，见她分析奇巧，暗暗点头，也不去打断。
若惜又道：“这城北官道看似四通八达，但实至却有些闭门造车，你瞧着，这海域附近无专人修筑，每年朝廷拨下银两来筑高长堤，若是将这近郊改成交通贸易中心，这批银两就可以从来往贸易的商户中出。”
南宫澈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互治互制。”
若惜笑了笑，眉眼一挑，“殿下聪慧绝顶，又何需若惜来道破呢？”
南宫澈大笑，心里却将她的想法牢牢地记住了。
近天子者为谋臣，谋的是当今天下，她为他而谋，望着那张娇俏玲珑的脸，聪慧惊艳的明眸，南宫澈墨眸愈发染了笑意，执茶当酒，与她杯子轻轻碰了碰。
凤翔殿里，皇上疾步踏入殿中，见皇后犹在沉睡，张德全临时又重新拨过来的宫女们忙进忙出，替她绞着帕子擦汗，太医守在一侧。
紫月站在凤榻前，一张秀丽的脸上满是汗珠儿。
“你感觉怎么了？阿娇？”皇上轻声询问，见皇后脸上红疹已退，身上也没有大热，口中却喃喃道：“皇上……皇上……”
“她这是怎么了？”皇上皱眉问道。
太医们束着手，嗫嚅道：“禀皇上，娘娘身上伤寒已退热，疹子也逐渐消失。”
“那她为何还昏迷不醒？”皇上讶异。
太医相互间望了又望，却不敢多话，闷不吭声退后一步。
紫月忧心地说道：“皇上，娘娘夜里常发呓语，人一直在昏睡着。”
“太医！有话便说，朕想听听你们怎么说？皇后为何到现在不苏醒？”皇上震怒。
太医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这种情况叫做失觉症，只怕是娘娘……是娘娘被什么东西缚上了，皇上最好请个法师来驱下邪……”
他抬头望了皇上一眼，在他浓眉沉郁的隐怒间闭上了嘴巴，不敢吭声。
皇上正要斥责他胡说八道，没想到紫月也跪了下来，“皇上，张太医所说的话也无不可，皇后娘娘昨日一直在说梦话，若是这个驱邪能让皇后娘娘好起来，就请皇上试一试吧！”
紫月这几日来衣不解带地照料着皇后，皇上是看在眼里的，见她说话，沉吟了下，道：“依你们的意思，该如何办呢？”
张太医战战兢兢地起来，说道：“皇上，咱们天龙寺是祈福圣地，何不挑选一位身家清白的贵族女子去天龙寺拜祭，代替皇后去吃斋念佛，我佛慈悲，想必皇后娘娘的凤体会很快痊愈的。”
皇上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人选应该选谁呢？他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贵族少女。
紫月见状，平平磕下头去，朗声道：“皇上，就请让紫月代替娘娘去吧！”
皇上大为感动，亲手扶起她，“紫月，你愿意代朕的皇后去天龙寺？”
紫月点头，“只要皇后娘娘能好起来，紫月做什么都可以的！”
“可是紫月姑娘，若是皇后娘娘一直不苏醒，你就有可能在天龙寺一直吃斋念佛下去，紫月姑娘，你三思啊！”张太医轻声提醒她。
皇上也回眸看她，这个是个重要的决定，若是紫月去了天龙寺皇后还未康复，她这一生的自由就算没了，若是皇后不幸仙逝，紫月还要理所当然地为皇后殉葬。
皇上心有不忍，拂了拂手：“以朕看，这事暂时就算了吧，万一皇后过些时候会醒来呢！”
紫月浅浅一笑，福了一福，言道：“皇上，正如您所说，娘娘过些时候一定会醒来，那么紫月怎么会在天龙寺待一辈子呢？”
皇上欣慰地伸手去扶她，“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意，好吧，朕便成全你，明日着宫中护卫送你去天龙寺为皇后祈福，但愿皇后可以百病全消，天地通泰。”
紫月低下头去，盈盈道：“紫月谢皇上恩典。”
紫月去了天龙寺为皇后祈福一事很快便传进了若惜的耳朵里，若惜仔想了想，然后便笑而不语。
皇后明显很喜欢紫月不喜欢她，紫月此举当然是想趁着皇后生病时好好表现，这也难为了她的心态。
若是在曾经，或者会对若惜造成触动，可是现在，她半丝触动也不会有，她是南宫澈的谋臣，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南宫澈将若惜所献之计上书给皇上，皇上先是如他当初一般踌躇决定，当南宫澈将淮北淮南兵作比时，皇上终于无话可说。
城北官道很快便重新开放。
而这一次，百姓们发现了与前几次抗洪赈灾，朝廷拨款的方式不同，海域的闸门也打开，允许百姓们自由出海，但是要跟官府交纳一些税收，以及沿海的一些外省居民也可以拿着自己的农作物，前来交换米粮，布匹。
“今日百姓似乎好多都涌上了京城，有什么事情么？”若惜觉得奇怪，却见身边的南宫澈皱着眉头。
一辆宫车上坐着一女子，轻纱覆面，正朝着天龙寺方向而来，与从城北官道回京的若惜南宫澈们正好狭路相逢。
南宫澈没有驱赶马车，任那辆宫车从他们身旁走过，若惜一眼便认出那个遮着面纱的女子是紫月。
“咦，她这是要干什么去？穿得跟女巫一样真的很流行么？”若惜望了又望。
宫装不似宫装，佛装不似佛装。
南宫澈解释道：“她这是要替母后去天龙寺祈福。”南宫澈暗觉奇怪，皇后这个病来得有点蹊跷，看上去没什么，居然会演变到需要着人去天龙寺祈福的地步。
紫月微微偏过了脸，似是看见他了，南宫澈凝望过去，又似没有瞧见。
“看来紫月对殿下是真的浓情蜜意。”若惜淡淡道。
南宫澈皱了皱眉头，“又胡说什么？”
若惜不言，却将脸别进马车内侧，南宫澈瞧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马车一直将若惜送回了宰相府，若惜径直入内，南宫澈却有些恍恍回不过神来，想到紫月，不由得疑虑暗生。
凤翔殿内皇后依旧未醒，南宫澈前去探病，见她身边的大宫女已经换了人，乐衡被分在最外间，正在打扫脏物。
“皇后怎么样了”
殿外假山后，南宫澈挡住了乐衡。
乐衡见是他，神色一变，然后快速地引着南宫澈隐到个较为偏僻之地。
“殿下，皇后根本没有病！”
“怎么说？”南宫澈欲要细问，却见乐衡急匆匆地站起来，她低声道：“殿下，你要小心紫月，皇后吃进了带着海棠果儿的酒。”
南宫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乐衡急忙回到了原处。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南宫澈拂了拂袍子，转身直入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