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懂我的深情
武含春和黎艳艳躺在床上，她笑呵呵的搂着黎艳艳的肩膀，“我记得上大学时，咱俩还一起去过宾馆，开房的小姐以为咱俩拉拉呢。”
黎艳艳扑哧一声笑出来，“还记得啊，后来我就当了小三，你就跟希宁同居了，那时候多好啊，咱们才二十岁，大把的年华能挥霍，现在不行了，你知道么，我每天早晨看见太阳心里都特难受，我知道我又老了一点，我最讨厌这种感觉。”
武含春把眼睛移向窗户外面，“我比你大半岁，我岂不是更老。”
“你还一直相亲么，你跟何方，有戏么？”
“是啊，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我姑姑的女儿，我那个妹妹，她要订婚的对象就是我曾经相亲并且在一起了三个月的前男友，你说恶心么？我发现，凡是我身边的人，只要跟我认识有交集的，她们找的男朋友，大部分都跟我认识。”
“噗——”
黎艳艳把床头柜上的牛奶刚喝下去一口就喷了出来，白色的真丝被子上顿时溅了好几个白点儿，她痛心疾首，“天啊，武含春你闭嘴，不要再说话逗我笑了，你看看，这套被子好几千呢！真的蚕丝啊！”
武含春喘了口气，“我习惯了睡普通纯棉，没你的品味享受，你说我也没用。”
黎艳艳一边收拾被子一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哎，你现在和何方，有戏么，我刚才问你你怎么没答我啊。”
武汉春想了一下，“应该没戏吧，我们就是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太算得上，他就是拿我当乐子，他人生特别单调枯燥，自从认识了我，他就过得很快乐了。”
黎艳艳脑子有点发懵，“你的意思是，你是何方生活调味料？那也行啊，人的生活离不开苦辣酸甜这些滋味儿，要是你能当他的调味料，他离不开你了，这就有戏，你别以为这样无关紧要你尴尬丢人，你得这么想，现在这个社会，有钱的男人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这太正常了，你看看我，我看着是不是过得特别风光，我在我之前那些男人面前还不如一只宠物狗呢，狗养的时间久了有感情，女人呢，想换就换喽，没有感情，只是说谁的身体更让他迷恋一些而已。”
武含春眨了一下眼睛，“那这个男人呢，现在这个秃顶的，对你是真心么，我总觉得他们这些有钱还找小三的男人都不太靠谱，你别上当受骗了。”
“嗨，这个倒是不可能，实在捞不到别的，我还拿点钱走人呢，再说了，我现在过的生活，不是一样很奢华么，我觉得挺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是我座右铭，我觉得挺对的，你说放着一辈子的享受不去要，要那些心力交瘁的干什么，如果我现在嫁个普通老百姓，这几年的奢靡哪个男人给得起？我觉得我趁着我年轻时候享受了，比什么都重要，真的，小春儿，让你选择的话，你不也一样选我这样的生活么。”
武含春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发自内心的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我是你，我承认，当初为了救爸妈我也会走你这样的路，可是在我做到了之后，我会立刻回到那个男大夫身边，请求他原谅我，如果彼此真心相爱的话，也不会嫌弃吧，毕竟你第一次都给他了，他也不可能耿耿于怀，你越是这样做，越证明你是个好女孩，值得他爱，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在这条金钱的道路上迷失自己，彻底找不回来了。”
黎艳艳愣了一下，“是么？”
她看着天花板，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忽然觉得自己过得有点迷茫，她咬着牙，“小春儿，我想过，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没敢，真的，当时我就站在他的学校宿舍楼底下，我看着他住的那个窗户，我待了两个多小时，当时正是下雪天，冷得我浑身都缩在一起了，我觉得心里特难受，可是我掏出手机正要给他打电话解释的时候，那个给我做检查的大夫给我打过来电话了，因为我没去领化验报告，她告诉我我怀孕了，就是那个给我钱救我爸的男人的孩子，我当时就蒙了，我觉得心冷的时候比身体冷要冷一万倍，痛彻心骨的，我最后看了一眼他的窗户，然后就走了，从那以后，到现在，整整八年了，我都没再回去见他一次，要不是这次，我估计我们还见不到，虽然在一座城市里，可是这座城市几千万的人，每天我们的轨迹都不同，怎么会遇到呢，除非天意吧。”
武含春手指轻轻卷着她的头发，“是吧，天意，这次你们遇到就是天意，那么多大夫，偏偏都休息了，就他值班，你说是不是天意？”
黎艳艳也跟着笑，像是喝多了一样，其实也就是喝多了，只不过醒了一次，“是啊，天意呢，你说，是不是代表我们还有可能？”
“也许吧，那你愿意么？”
黎艳艳想了一会儿，抿着嘴唇摇头，“不愿意。”
武含春特别诧异的瞪眼，“为什么？”
“因为我不干净了，我太脏了，我跟了好多男人，我全身都是铜臭气，我怎么能玷污他那样的白衣天使呢？”
武含春听她这么说心都碎了，她死死揪着黎艳艳的胳膊，恨不得把指甲都扎进去，她听说，只有血才能刺激一个人清醒，她想让黎艳艳清醒过来，她现在看着她，心里疼得都没办法呼吸了，她觉得黎艳艳真可怜，武含春在此之前跟陆夏夏一样，都特别羡慕黎艳艳，她有美貌有身材，还有那么多男人愿意追求她，为她花钱，对她好，可是现在看看，她也过得很不如意，她也有她的心酸，甚至比每一个人都心酸。
“小春日，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你要是和何方没戏的话，你要不跟我继子试试吧。”
武含春愣了一下，嘴巴都磕巴了，“谁？你继子？”
黎艳艳点头，爬下床，推门走到客厅里，把照片拿进来，又窝进床上，递给武含春，“这个，你不刚才见过么，现在我男人的儿子，他爸都承诺跟我结婚了，所以这就是我继子了，你跟他试试吧，他人不错，不像他爸似的，喜欢小女人，他规矩急了，到现在就谈过一个女朋友，挺专情的，我觉得你们特别适合，因为都很痴心。”
武含春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男人倒是不错，可是他们要是假如能行，那自己岂非成了黎艳艳的儿媳妇儿？
武含春想到这儿飞快的摇了摇脑袋，整个人都觉得发抖，“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跟你继子？我当你儿媳妇儿么？而且他有这么有钱的老子，他能看上我这种三无产品么？”
黎艳艳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声张。”
武含春愣了一下，这话好像曾经谁跟她说过啊……对了吴利群，那次和何方在下了飞机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在何方来之前吴利群就抓着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当时就凌乱了，什么都不知道要声张什么？这个黎艳艳怎么也学会了这个？不过相比之下，黎艳艳看着要比吴利群顺眼可爱多了。
“你等我一下啊。”
黎艳艳说完把电话拿起来，飞速的拨了一个号，然后放在耳朵旁边，“是樊奇么，我是你艳艳姨，方便么现在？来我家里一下吧，你爸不在。”
武含春登时愣住了，抓着黎艳艳的胳膊，“你胆子挺肥啊，你趁着他爸不在让他来你这儿？你打算干嘛？黎艳艳，你玩儿火啊？不伦之恋！”
黎艳艳翻了个白眼，“你撑的啊？我是那种人么，我能做这种事儿么，我要是这样的女人，我能在这条路上迷了那么多男人没被打死么？你以为男人都那么傻？我现在完全以长辈姿态你懂么，没听我刚才开头语怎么说的？我是他艳艳姨。”
“那你这么说，他就坦然接受么？你们相处得好么？”
黎艳艳挺骄傲的，梗着脖子，跟多自豪似的，“当然了，他对我相当恭敬，我有时候都有幻觉，以为我真是他亲妈似的呢。”
武含春咬着嘴唇，“你跟我开玩笑么？”
“没有，你没跟豪门深入接触过，香港的李嘉诚，还有内地的极品大亨，他们家教特别严，不管自己的儿子女儿在外面多放肆多傲慢惹了多大的祸，在家里对父母尤其是执掌大权的老子特别恭敬，几乎是说一不二，这是家训，当然了，极大的面子是因为老子的钱，但是这些不重要，重点就是因为他爸很宠我，对我很好，而且也到了要承诺娶我的地步了，所以樊奇对我很恭敬很顺从，当然了，我们也没什么交集，我也没恶心到狮子大开口抢他的东西，所以我们就算相敬如宾吧。”
武含春蹙眉看着他，“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个点儿把你继子叫来干吗？”
黎艳艳故作神秘的撇撇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那个樊奇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特别礼貌的喊了黎艳艳一声“姨。”
当时武含春坐在客厅沙发上围着被子，整个人差点摔下来，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大的男人了，竟然会喊比自己还小三岁的黎艳艳当姨，果然就是辈分大怎么都好说，就好像某些人的认知里，真爱与年龄无关，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和年龄无关。
黎艳艳笑呵呵的倒了咖啡给他，又让他坐下，坐在武含春的旁边，武含春愣了一下，往最边儿上挪了一下，男人有点尴尬，看了看时间，“这刚凌晨五点，您有事？”
黎艳艳捂着嘴咳嗽了一下，眉眼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樊奇，你现在太辛苦了，我听你爸说，你每天就睡四个小时？午夜十二点准时躺下，凌晨四点起来，我是掐点找你的，没打扰你休息吧？”
樊奇好像对黎艳艳很敬重，不得不佩服黎艳艳这个职业小三当得简直都出神入化了，一般的男人，对待自己父亲的新欢尤其还这么年轻都会抵触和反感，但是武含春却瞧着眼前的男人对黎艳艳很尊重，说话都是以‘您’为开头，而且黎艳艳也很随意，没有拘谨，也不做作，平时怎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一点没有客气尴尬的意思，武含春挠了挠脸，有点不懂了。
“没打扰我，您有事其实电话里说就成了，既然叫我过来，肯定挺重要的，我耽误工作也肯定会赶回来，您说吧，我早晨八点有个会，我得提前去公司准备，时间不多。”
黎艳艳看了一眼武含春，“樊奇，你爸和我都打算结婚了，你看看，你都三十三了，还没个女朋友，我知道，你爸跟我都说了，你还惦记那个意大利的留学生？但是现在人家没准都结婚生子了，你也得迈出去一步不是？”
樊奇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黎艳艳猛地跑到武含春旁边，从上倒下打量了一溜够，发现根本没有露在外面能抓起来的地方，因为都被被子给包裹起来了，她索性把手伸到她头顶，抓起来了一撮头发。
“我给你隆重介绍的一个三十岁事业有成月薪五千白领一族贤惠大方温和善良孝顺父母勤劳勇敢的大学本科毕业生，我的闺蜜兼死党，武含春小姐，你们看看，能走动一下么？感情是想要培养的嘛，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打算用小年轻的方式追求感官刺激么？那些一见钟情啥的不靠谱，能当饭吃么，能经营婚姻么？你们年龄般配，经历和痴情都特别搭，樊奇你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意大利的，她也是，对初恋男友都十四年了还耿耿于怀，把嫁妆都搭进去了为了给他在里面买通一下，这样痴情的男人和女人，试问当今还有第二个么？”
武含春整个人都傻了，尤其她介绍自己那一番优点，在武含春耳朵里，就没一个入耳的，还是像形容三八红旗手一样挑剔，好像除了这几个固定的形容家庭主妇的词儿，她就没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似的，当然了，尽管事实也的确如此吧。
樊奇也有点发傻，看着黎艳艳，又看了一眼武含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您说，隆重给我介绍一下是么？”
黎艳艳点头，“还不够隆重？”
樊奇又仔细看了看武含春，全身上下除了脸露着，就都是棉被了，他喘了口气，十指交握，“真是挺隆重的……”
武含春一张脸都羞愤难当得特别红，她攥着拳头，猛地站起来，一嗓子“黎艳艳你变态！”给黎艳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樊奇也被这一嗓子惊住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武含春，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看什么？”
樊奇一愣，“小姐您——”
“你才小姐呢，你们全家都小姐！以她为首！”
武含春指了一下黎艳艳，后者吓得一缩脖子。
“干什么啊，瞧不起人啊，打算给我打折甩卖处理了是么？我披着棉被我蓬头垢面这是病态美，西施四大美女不就是病态美么？有没有历史文化啊？懂人文精神么？”
樊奇张着嘴，一直愣着，黎艳艳跳过来，伸手捅了捅武含春的胳膊，“你不高兴啊？”
“我高兴得了么，给我介绍对象，你瞒着我，害我这么丑见人，人家还瞧不起，我能高兴得了么？”
黎艳艳瘪瘪嘴，樊奇尴尬得咳了一声，“不是这样的，武小姐，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的，尤其现在灯光弱，我觉得你很美，说实话，我没想到找我来是这事，我觉得相比较那些娇滴滴做作的女人，你要好很多。”
武含春抱着胳膊冷笑了一下，“谢谢夸奖。”
她说完瞪了黎艳艳一眼，“我觉得适合我的词儿也只有形容我奶奶那一辈的。”
“噗——”
樊奇没忍住，喷了一下，嘴角还挂着隐藏不住的笑意，武含春鼓着腮帮子，转身进了屋，关门的瞬间还朝着后面喊了一嗓子，“黎艳艳送走你继子之后再进来给我一个交代！”
樊奇看着关上的门儿，尴尬的搓了搓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黎艳艳捂着耳朵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看了一眼樊奇，“嗨，我也是，打算来个惊喜，没想到闹成这样了，抱歉啊，其实我闺蜜打扮一下挺好的，她就是平时不怎么注意打扮，你也说了，那些娇滴滴的假美人，也没意思，看腻了，来点清新爽口野蛮暴力的，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啊？”
黎艳艳一边说一边尴尬的笑，樊奇点了下头，“是，麻烦您一下，把我的手机号给她，能把她的也给我么？”
黎艳艳愣了一下，怔怔的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猛地看了看樊奇，他脸上倒是挺真诚的，眼睛亮光闪烁，跟猫头鹰似的，忘了谁说过，只有男人在遇到自己喜欢动心的女人时，才会从眼睛里就射出来那样的目光，这回换成了黎艳艳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本来她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方面是为了让武含春看清楚，这个世上比希宁好的男人大把抓，要是觉得何方不够成熟，这个樊奇的岁数经验和阅历都足够成熟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温文尔雅的大叔气质，而且和武含春的年轻确实挺搭调的，不至于被嘲讽为老牛吃嫩草。
另一方面黎艳艳也就是酒醒了之后想找点新奇的，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的，凑在一起认识一下，当朋友也成，武含春的性格其实挺吸引男人的，黎艳艳也是希望能用武含春和樊奇认识之后发展的男女友情，来稳固一下自己在樊家的地位，不然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拨一拨的长起来，黎艳艳再美，也是有危机紧迫感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了，这个樊奇看样子对武含春真是有点好感，但是武含春刚才表现成那样的泼妇德行，百分之百觉得要玩儿完，估计连后续的朋友都甭想做了，那大吵大闹跳着脚胡反的尊容，他竟然没有吓得跑了反而淡定的要电话？
黎艳艳嘴角抽搐了半天，然后吐出来一串号码，樊奇利索的记在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笑了一下，一口白牙，以致于黎艳艳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他爸爸那个德行，怎么能生出来这么像人的儿子呢，莫非他妈妈真的比自己还天仙么，才能给后代酸碱中和成这样。
“我的就麻烦您给她了，我这几天忙完了就会跟她联系一下的。”
“哎——”
黎艳艳叫了他一下，他都走到门口了，又站住，回头，“您还有事？”
“你真有意思么？”
樊奇抿着嘴唇，“感觉还可以，挺真实的，我都看多了那些在我面前装模做样的女人了，的确刚才有种如沐春风的滋味儿。”
如沐春风，你丫不会是受虐倾向吧？
黎艳艳再次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好，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她经常这么让人如沐春风的。”
樊奇若有所思的点头笑，“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