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错、错、错
第90章错、错、错
“安羽……安羽，你在哪？”外面传来的是周苗津有点小着急的声音。小姑娘等了一会，还不见安羽回来，感觉这空荡荡的练鼓室有点害怕。尤其是大雨淅沥背景下单调沉闷的鼓声，很能让爱联想的人心脏忽上忽下。
于是小姑娘也穿过阴暗的楼道，上去二楼找人。“安羽，安羽……”越叫越急，声音微微带上哭泣的颤音。
“这里。”安羽打开门，这二层里就一间房开着灯，小姑娘非得一间间房子找过去。也许环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的智商下降。
小姑娘飞奔而来，语气里大不满和喜悦。“那么久！”还有依恋。
“何人在外间喧哗？”花旦的问询随后而至。“可知大王正在安歇？”
周苗津在门外探头探脑，“咦，还有别人在排练？”蓦然，小姑娘发出惊恐的尖叫，就好像看鬼片时，看到了恶鬼出场是一样。
“喵喵，傻丫头，那只是个架子。声音是段老的，傍晚时候，段老给你唱的那段你忘了？”安羽连忙安抚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声音？架子……可是它会动！它会动哎。”周苗津紧紧抓住安羽的手臂。俏脸越发白皙惊恐。
会动？安羽回过头看屋里，花旦衣冠架子的确有了变动。“也许是打开门，风吹进来了。说不定和扯线木偶差不多……”安羽说不下去了。
只见凤冠长裙飘然而来，近到跟前，根本看不到一根牵引的丝线嘛。
“淑雯，你来了！”依然是花旦的声音，述说的却是对异性的绵绵无限的思念。
“啊——”小姑娘扑进安羽怀里，把头紧紧埋在他依旧温热的胸膛里。
迟钝如安羽，也明白事情出乎了意料。他把小姑娘拨拉到身后，凝神屏气发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对段老做了什么？”
“我是谁？”凤冠花旦依旧只是衣冠架子，看不到半点模样。她的凤冠轻摇。
“无论你是谁，你都不应该伤害这里的人！你应该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她应该回去哪里？安羽也不知道，总之出来害人就是不对的。
“（白）妾身西楚霸王帐下虞姬。生长深闺，幼娴书剑；自从随定大王，东征西战，艰难辛苦。”凤冠花旦随着这句念白，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妾身西楚霸王帐下虞姬。大王正在帐中安歇。敌军未至，就让大王好生歇歇吧。”情深款款，柔弱坚定。
现在又不是演戏，哪来的虞姬甄姬！“你怎么会缠上戏班？你若只是喜欢戏剧，安安静静看着便是，何苦闹鬼以致戏班解散？若是存心害人，那就脱去伪装，露出你的面目……”安羽毫不退缩。吸血鬼自己都打过了，难道还怕一只戏鬼？
“不能怪她，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段老悲呛凄凉的声音传来，凤冠长裙倏地失了支撑，长裙飘然落地，凤冠轻砸当啷作响。
“淑雯，你还不肯原谅我吗？五十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悔恨！我恨自己做了懦夫临阵逃脱，我恨自己辜负了你的深情，我恨自己……”段老泪眼迷蒙，一步一挪，跪倒在地上，伏在衣冠上悲伤疼哭。“我好恨呐！你那么狠心，从来不肯给我机会忏悔，我真的错了，错了……”
安羽感觉到了不安，一股奇怪的波动正在逐渐增强。这就是鬼复仇吗？
周苗津害怕之余，不禁说道：“安羽，我们带上段老师离开这里吧！？”
段老听到这脆生生的娇糯婉转的声音，连忙把头抬起来。看到了躲在安羽身侧的小姑娘，泪水长流，身心俱抖。“淑雯……淑雯？”段老小心翼翼靠近。
“我叫周苗津，不是淑雯。段老师，你认错人了！”喵喵往安羽身后藏进去一点。淑雯是谁啊，是不是和贞子一样的东西？她的小手把安羽的手臂抓得生疼。
安羽也觉得先离开这里是正确的，至少要把小姑娘送走。“段老，她是我同学，和我过来借鼓的！不是淑雯！那个也许走了。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淑雯，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跟着我五年，学筝，学剑，学唱念作打，你唱虞姬，我演霸王……五十年了，我从来没忘记……淑雯，我真的好后悔！你帮我抄的剧本《霸王别姬》我翻了又翻，可是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再次和我一起演出？我一直不敢排这出戏，没有你，霸王在台上还有什么意义？淑雯……”段老恳切哀哀的哭诉衷肠，五十年的悔恨思念似要一朝诉还。
“段老现在是着了魔，要不你先假装下那个……淑雯，然后大家离开这里？”安羽小声建议到。“如果你害怕，那就算了。我先把你送出去。”
小姑娘尽管很害怕，却乖巧的点点头。“有你在，我不怕。”她咬咬嘴唇，艰难的开口，“段……段，”她不知道淑雯是怎么称呼段老的，便含糊过去。“其实我已经原谅你了。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大家就忘了吧……”小姑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好在电视剧不乏这样的剧情和对白。
“原谅我了？”段老似笑似哭，“淑雯，我不值得你原谅……我该死，我混账，我就是个懦夫，如果在他们来抓你之前，就带着你离开……如果我勇敢一点站出来陪在你身边，你就不会……”
这又是闹的哪出啊？刚刚还在乞求原谅，现在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安羽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可不是磨蹭的时候。那个淑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小姑娘也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安羽。
安羽决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带出去再说。这戏班大院给自己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伸手架住段老，低头给周苗津吩咐；“走！”
外面雨声未歇，此时却顾不得更多了。
“等等！等等！”段老剧烈挣扎道：“我一直有一个心愿，淑雯，你还能陪我排练一次《霸王别姬》吗？淑雯——”语声泣血悲切。
“段老，以后排练时间多的是。我们先离开这里！”安羽手上加点劲，不然架不住老人家挣扎。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走。她还在这里！我不走！”随着段老一声断喝，异象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