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雪，一片一片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在风雪中孤独飞驰。就在某一刻，马背上那个女子手突然在马背上一按，身体一扭旋转着倒飞而起，如一朵升空绽放的红色花朵。
这时只见下落的雪片微微一震之下极为诡异的变成一片片青翠欲滴的颜色。
咚，咚，咚。
如夜半风敲竹的音节。
红衣女子落地后朝身前那棵雪树望去，树下站着一个白发半瞎老头，刘半丈那根青竹杖插在雪地里，一根手指轻轻地弹着。
女子抿着如花瓣的红唇，伸出一根白玉手指，从空中接下一片青色雪片，眼波流转，檀口轻吐幽香，媚笑道：“刘先生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刘半丈低着头，白色浑浊的眼珠瞅着她呵呵笑道：“叶红，你这是在对我一个半瞎之人使美人计吗？只是可惜啊，老朽我看不清啊。”
刘半丈这时脚尖一点，身体一飘而起，轻盈如雪一般一只脚落在身前的青竹杖上，他佝偻着身体，摇头叹息道：“你们明部的人总是想太多。这世间，这天下，人便是人，仙便是仙。生，是这样，死，也逃不脱，若想改变，痴心妄想。”
老者似乎并不想和此女多废话，随着这话结束，只见从他的足底绽放出无数青丝，而他的身体也是一晃之下如水中浮影一般消失在原地，那些青丝相互交缠之下变成一根绿竹，并且在繁密的竹叶间藏有一条拇指粗细，双眼灰白的青蛇。
红衣女子见此顿时脸色变的苍白无比，她双指迅速捏住那片青色雪片，只见她手上红光一闪之下，雪片瞬间由青色变的如血般娇艳。
红衣女子在原地一个旋转，红色的衣裙上红光流转间隐隐有火苗窜出，接着她五指分开，那片红色雪片悬浮在她的五指上空，这时她屈指一弹那片红雪顿时化作一道红光朝那棵青竹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这方天地间，原本静默的雪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接着只见原本下落的雪片骤然一缓，雪片上青光一闪之下发出一道刺眼寒光，接着只见无数青色的雪片如潭中搅乱的游鱼一般飞速流窜起来，雪片相互摩擦发出噌噌如剑出鞘的清鸣。
那片飞出的红雪，只飞出数丈远便被搅的粉碎。
此时红衣女子檀口一张，从口中吐出一枚红色叶片悬浮在头顶，同时她手中一掐诀，红衣上无数火点迸射而出，结成一道红色蛛网将她罩在里面。
那些青色雪片如暗流涌动的潮水一般一股股朝红色蛛网上刺去，片刻便见那蛛网便红光闪动，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隐隐有将要破散的迹象。
不过红衣女子这时摇手一指，头顶那枚红叶射出一道红光没入蛛网之内，这才使那蛛网堪堪抵御住。
不过就在这时，盘踞在那根青竹上的小蛇身躯微微弓起，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倏然消失。
下一刻只见红色蛛网上青光一闪，突然出现一个拇指粗细的圆洞，女子似乎有所感应，抬手正准备有所动作，刚一扭头，突然在她的眉心浮现出一条青色小蛇，那小蛇张口露出四根泛着寒光的毒牙，蛇须一吐一口咬在她的额间，接着蛇躯一扭钻了进去，女子顿时双目爆睁，眼中生机全无。
这时女子头顶那枚红叶上红光一闪之下化作点点火星飘散下来，与此同时那张由火星化成的蛛网也悄然熄灭。
女子身体倒在地上，半响一根青蛇从她头顶钻出，在雪地上一扭之下化作刘半丈。
刘半丈舔着舌头，伸出两根细嫩的手指从女子腰间取走一封密信，然后朝那颗青竹摇手一招，那青竹顿时一晃之下化作一根青竹杖飞入他手中。
刘半丈拄着竹杖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风雪无声，雪片一片片落在女人娇艳如花的脸上，红裙上，不知何时从风雪中走来一只黄狗，黄狗身后跟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方脸巨汉，此人自然是钱大山。
钱大山蹲在女人的尸体边，伸手拂掉女人脸上的白雪，看着那娇艳的容颜自语道：“做人难，做女人就更难喽，不找个好男人嫁了，这大风大雪的出来瞎跑，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哎！”
他说着解开女人的衣扣，揭开那轻薄的红衫，露出一堆比雪还要洁白，半掩着的双峰，钱大山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抓住女子红色丝质抹胸一把撕开。
钱大山盯着那对如雪峰的双·乳，双眼微眯，在那狭窄的沟壑间有一条折叠整齐的纸片，钱大山小心翼翼捏住那张纸抽了出来，然后他转头盯着女人的手指，在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银环红玉戒指，钱大山从她手上取下那枚戒指收进怀中。
钱大山站起来在四周巡视一圈，然后在附近一个高坡挖了个坑，把女子葬了。
不过就在钱大山转身之后，发现刘半丈正站在下面那条路上望着自己。
“拿来。”刘半丈开口道。就在刚才他回道客栈打开那封密信后发现里面竟是一张白纸，他心中微怒，立即折了回来，结果没想到正好碰到钱大山。
“什么？”钱大山搓着手道。
“拿来。”刘半丈面无表情，手轻轻在竹杖上弹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空响。
钱大山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问道：“如果不给呢？”
刘半丈握着那根青竹杖，手指微微摩挲，竹节处长出一根嫩叶，缓缓舒展而开，他也突然笑了起来，开口道：“那你只好和她一样，我从你尸体上亲自拿了。”
钱大山望着风雪里那个苍老的老人，他突然想到了钱小愚，立即一脸惶恐之色，也假装斯文道：“我给你就是。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但他这样一个虎背熊腰，一脸粗旷的样子比着钱小愚滑稽许多。
钱大山把那张从女人****中取出的纸条毫不犹豫地扔给刘半丈，想到那张纸片上的字自己一个都不认识，觉得蠢果然难得，至少现在他心中没有什么痛惜之情。
钱大山在回到客栈自己房间后，便坐在窗口漫不经心地用刀削指甲。
“客官，你要水送来了。”门外店小二道。
钱大山收起刀，朝门外道：“自己端进来。”
店小二把一盆水放到桌上后就赶紧退出房间。
钱大山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半响才回过神，他见盆里的水已浮现出一层薄冰，扭头朝卧在床上的小花看去。
小花眯着一双狗眼，点点头。不论是那封密信还是这枚戒指都是它发现的。
钱大山从怀中取出那枚戒指，扔进桌上的水盆中。
小花从那枚戒指上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这股味道淡的连它都将信将疑，但它依旧觉得这戒指有问题。并且非常奇怪地它觉得这戒指好像应该跟水有些关联，这才用前蹄笔画半天让钱大山弄来一盆水。
钱大山盯着盆里的清水，那枚戒指安静地落在盆底，毫无动静。
钱大山坐在桌边静静地等待，显得极有耐性，他在大山打猎时有时为了蹲一只鹿能全神贯注地等待大半天。他闭上眼突然有些怀念竹山的味道。
空山新雨后，几缕耀眼的阳光穿过树隙，割破树荫，落在从石上流过的清泉，波光粼粼。钱大山在等待猎物的时候心往往是最为宁静的时候，他感受并沉迷着森林里的灵气，在这个时候他的思维最为清晰，他闭上眼睛甚至看到他所要思考的东西的每个细节，那些人的每个最细微的动作，每个眼神，每个呼吸的长度。
无数画面开始在钱大山脑中急速流转，然后一帧一帧播放，从第一次在赌坊后的那个院子见到秦小玉，他感觉到屏风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的呼吸很轻，他在那时走了一步，步履很轻，小花听得到，并且闻到他身上有股很重的血煞味，他的手细嫩，手中有一根三节竹杖，左边的白眉中有一根黑须。
他是修士，从一开始他看到凡人时眼睛中所流露出的漠视就知道。
永城，钱大山花了三十两银子从千闻坊了解到，修士道玄境有七层，其中第五层是个分水岭，五层以前是对修士身体的各方面的改变，听觉，嗅觉，视觉，味觉，触觉，五感六觉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达到道玄境第五层会在所谓的灵海中产生灵丹，然后能使用一些基本的道法。
道法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最基本的，不常有的还有鬼道，符道，奇门之术。
道玄境之上为凝灵境，在此境界的极少，进入此境修士将测底脱离人的概念。
他有一根青竹杖，头上带的是木簪，喜欢站在树下，从不触碰金属，金克木，他应该是所谓的木属性灵根修士，境界应该在五层之上，能操控一些基本道法，钱大山曾注意到他手中的竹节能长出竹叶。
千竹坊那人贩卖消息之人曾说，薄京有三大势力，朝廷，玉笥观，还有润笔阁。润笔阁是个杀手组织。
秦小玉说他们要杀个人，是杀人，而不是杀修士，三个修士加上自己去杀一个人，并且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们眼中没有丝毫轻蔑。
这个人很难杀，这个人位高权重到让三个修士都不得敢轻视的地步，薄京最符合条件的便是，皇帝。
他们要杀皇帝，据传闻，玉笥观跟大魏的皇帝素来不和，那他们应该是玉笥观或是润笔阁的人。
玉笥观的修士据说是一群不懂得战斗的人，那他们是润笔阁的人。
三个润笔阁的修士杀手，道玄境五层以上。
钱大山只打听到润笔阁排名十名以后的凡人杀手，十名以内的修士杀手极其神秘，没有一点消息。
谁请他们杀皇帝？
玉笥观。一群不会杀生的修士，只有他们请得起，也才敢请人杀这个大魏民众都知道两大势力不和的道观。
他的手很重要，总是掩藏在袖中很少露出来。
那个红衣女子眉间有个拇指粗细的黑洞，这是唯一的致命伤。尸体旁雪片凌乱，雪上脚印很新，径直过去，从开始的那个脚印到尸体旁的脚印深浅一样，也就是说这双脚印是在女人死了之后他才过去的。
他拿走了一封错的密信，他很粗心。
他没有发现戒指上的怪异之处，这说明他的五感并非达到一个超出常理的地步，至少嗅觉没有超过小花。
那三人极少说话，冷静，冷血。
如果他要杀我，怎么杀他？
窗外天渐渐黑了下来，窗外雪簌簌而落，钱大山藏在棉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
就在这时，盆中那枚戒指上突然冒出一个红色的气泡，气泡莲子大小，如花一般在水面绽放，旋即又破裂而开。
钱大山盯着水盆目光闪烁，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心中一凛，一道冰冷的杀意从背脊后延伸而来，钱大山扭头看向身后的木门。
门被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