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知无畏
钱大山望着房门出站着的秦小玉,憨傻一笑,双手插进袖口,缩着脖子,点头哈腰道:“找俺有事?让俺干啥?”
秦小玉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桌面水盆上,她白袖一扇,从袖中射出一道劲风一卷之下只听噗的一声,那根红玉戒指从水盆射出落到她的手中。
她看着钱大山,目光清浅,如天上的银河,她的目光让钱大山有一种错觉她正在欣赏窗外的雪,似望着他,又似在游历,你在,或者不在都对无法落入她的眼中。
沉静如潭底圆润的青石,冷漠如窗外的雪,这就是钱大山对她的感觉。
钱大山见过她杀人。在即墨城遇到几个浪荡公子上前调戏时,她出剑了。
杀人,亦或是杀生,有千万种方法,在大山里猎杀野兽的时候,钱小愚会阴毒地设计出各种五花八门的陷阱。
每当有野兽落入他的陷阱,他都会掐着粗腰放声大笑,得意无比。
秦小玉杀人很简单,一把青釭剑,很快,杀人如麻,她不会因为生命的陨落有任何表情,就如她此刻望着窗外的雪,冷漠亦或是在欣赏血如花飞溅绽放。
“修士在没有达到凝灵境前很弱,所以我每次出任务时都会选择一个凡人,不需要太聪明,只需要能杀人,杀掉所有试图接近我的身体的人。只是我没想到父亲会让我选择你,如若不是知道你被种了血符,我可能现在就一剑杀了你。”秦小玉转身向外走去,清灵的声音从屋外飘进来:“你有些太聪明了。”
“是吗?”钱大山山摸着下巴自我感觉不错。
“自作聪明。”冷冽的声音瞬间冻住他脸上的笑。
钱大山犹豫了下朝她的背影喊道:“俺能不能现在退出,那把你老爹的血印解了。”
钱大山突然注意到刚才秦小玉说的是,每次出任务时都会选择一个凡人,每次是一个一次性用语,他现在可不相信那些人正惬意人生。
嗡——
钱大山听到这个声音之时,表情瞬间大变,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他的喉结处已悬着一把三寸小剑。
钱大山双眼盯着那把小剑,扣着指头道:“开个玩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秦小玉莲袖一动,那柄小剑如一条游鱼钻进她的袖口,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钱大山颓然坐到床上仰面躺下,望着窗外从天坠落的白雪突然想到钱小愚,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是死是活。
······
此刻钱小愚正侧卧在一张柔软的虎皮之上,他手里拎着酒壶,仰头朝口中倒一股酒,另一手拦着一个娇嫩如花的少女,少女倾身,纤细的手指从银盘中夹住一个葡萄娇笑着放进钱小愚口中。
钱小愚一把揽过那少女,狠狠在他红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放声大笑。
大厅中坐着二十几个壮汉,见到这一幕也都跟着放声大笑。
大厅中央有一道长长石桌,桌上摆满酒肉,一群马匪欢声笑语,一个个酒醉神迷的样子,但如若仔细看的话,这些人眼底若有若无地藏着一丝冷静和阴狠,悄然朝钱小愚望去。也许,只要有人说一句话,这群喝的晕头转向,相互搀扶躺地不醒的壮汉就能立即从石桌下抽出一把刀,面色凶狠地去砍下一个人的脑袋。
熊石就坐在钱小愚一旁,他仰头喝掉桌前的一大碗酒,把碗轻轻的放在石桌上,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大厅内看了一眼,大声道:“各位弟兄,今日我熊石要宣布一件大事,从今天起,我要和这位钱小愚兄弟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好!”厅下那群汉子顿时一片欢呼。
熊石从桌上抓起酒壶,朝钱小愚笑道:“而且,我决定把翠儿也送给钱兄弟。”
钱小愚正轻抚这那名叫做翠儿温润如玉的背脊,听到此话顿时大笑道:“多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他一把抱起那名少女朝后面的屋子走去。
大厅中回荡着钱小愚一个人笑声,和厅外簌簌落雪的声音。
厅中所有人脸上都没了笑意,一个个面目阴冷。
钱孔筷子上夹着一块肥肉,缩在桌子后面看着所有人。只有那个自称玉笥观侍童的蒋方在一旁微微一笑道:“钱孔兄,接着吃。”
钱孔一把把那片肥肉塞进口里,起身边跑,朝钱小愚追去。
钱孔一手挎着女子,一脚踢开房门。那名叫翠儿的少女一根雪白的手臂扒在钱小愚的肩膀,一根葱白的手指拨开他的衣服,在他胸膛上画弄着。
进了屋内,钱小愚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收,四处略一查看,抬手打在女人脖子上,那女人直接昏厥过去,钱小愚把她扔到床上,转身坐在房中一个木椅上。
钱孔这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一进屋便指着钱小愚骂道:“钱小愚,你疯了吧,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她是那个马匪头子熊石的女人。娘的,你若真是火气大,你对我都可你,你搞她,不是把咱们往死里推嘛!”
钱孔说完还不忘嚼两下口中那片肥肉。
钱小愚没有说话。
钱孔见钱小愚没搭理他,他扭头朝一旁看去,却见那名叫翠儿的姑娘青丝半掩着白皙的鹅蛋脸,小巧的琼鼻,如樱桃一般的小口,微闭着双眼。
钱孔看着她那微微起伏的胸·部,不禁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舔着嘴唇道:“钱小愚,你不搞她啊?”
他嘿嘿一笑道:“你若是不搞,那我搞,反正你也把外面那些人得罪了,我也好久没碰过女人了。”
“滚。”钱小愚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钱孔捂着屁股,立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商量道:“要不我等着你,你完事了,我再来!然后咱俩就一起浪迹天涯。”
钱小愚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扔给钱孔道:“你现在离开这里,这是银票。”然后又扔给他一只秃笔道:“这是村里孔先生给我的,你到薄京找那个······那个叫做什么舜文的人,在那先混着吧!”
钱孔赶紧从地上拾起银票,瞅了一眼,数了三遍,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这时脱了破棉鞋塞进鞋底,然后才捡起那支笔道:“你现在把他们得罪了,恐怕他们不会让我离开吧。”
钱小愚道:“没人会拦你,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钱孔听了如此侮辱性的话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得意,在想到刚才在大厅之时那群人看都不看自己时,顿时觉得这话在理。
钱孔抱拳朝钱小愚道:“小愚,叔就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钱小愚看着钱孔走进风雪,毫无阻碍地走出山寨大门,然后一溜烟跑掉。他用一根手指敲着额头,难得出口自残道:“果然是蛇鼠一窝,一个德行。”这时钱小愚突然一脸贼兮兮地样子,关了门,推上门栓,朝床上那尤物而去。
······
有酒,有肉,有女人。
钱小愚在丁楼岗的马匪窝过的极为安逸,这日晚上钱小愚正独自坐在床上闭目修炼之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钱小愚把功法一收,朝屋外道,刀就放在床头。
门轻轻被推来,走进来的却是蒋方。
蒋方穿着一件宽大的紫黑长袍,黑袍的胸口处绣有一个银色徽记,他走到房间中心站住,看着钱小愚道:“想不想尽快提升境界?”
钱小愚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一开口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蒋方走到桌旁,放下一个白色瓷瓶,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钱小愚提着刀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走到桌前,伸手用刀尖挑开瓶塞,半响见并什么反映钱小才小心翼翼靠近。钱小愚从桌上拿起小瓶略一把玩,最后从里面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白色丹药,上面还有一道道细线般的灵纹,轻轻一嗅之下不禁神清气爽,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钱小愚略一犹豫后,张嘴把那粒丹药抛进嘴里。
随着丹药入喉,只觉那药丸瞬间化作一道白色气流顺着经脉朝全身流灌而去。钱小愚面色一喜,果然猜测不错,此丹和道经后面标注的化灵丹极像,看来应该就是此丹无疑。不过钱小愚有些不明白蒋方为何会送他如此一份大礼。不过此时来不仅细想,他赶紧心神一沉,暗暗催动功法。
由于这天地间凡尘之力对修士吸纳灵气的奇怪限制,钱小愚每日所吸纳的灵力对整个灵海来讲只是杯水车薪,远远满足不了灵海所需,而这股灵气极为庞大,突然入体之后顿时感觉浑身经脉都是一涨。此时钱小愚也不敢大意,他赶紧手中结出一个个法印,按照道经的修炼之法,小心翼翼地空着着这股灵气朝灵海及四肢百脉而去。
第二日一早,盘坐在床上的钱小愚猛然睁开双眼,口吐一口浊气,眼中一道精芒一闪即逝。
在经过一夜的修炼之后,钱小愚已把大部分灵气炼化,钱小愚闭当下心神一沉,观察起自己的灵海,旋即满脸欣喜地惊咦一声,自己的灵海足足扩大的倍许有余。
其实在吸收那些灵气过程钱小愚就有所感应,灵海在吸纳充盈到一定的程度之后,突然灵海之内闪出一道微光,这道白光看似微弱但在灵海上空一个飞旋后突然向四周飞去,只见原先灵海四周一层无形壁障在遇到此光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这颗丹药所提供的灵力至少缩短自己小半年的修行进度,只是对方为什么要送他这样一份大礼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钱小愚正在房间暗自沉思之间,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钱小愚朝门外道。
门被推开,蒋方走了进来,他看着钱小愚微微一笑道:“看来钱公子境界又有一步提升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钱小愚道。
蒋方道:“昨晚你服下的丹药名叫化灵丹,玉笥观新入门修士每年可以领取三粒。化灵丹,聚化灵力,扩充灵海。”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蒋方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浮现出一道笑容,“我什么时候帮过你了。”
蒋方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屋外远山白雪似在自言自语道:“昨夜熊石问我,怎么才能杀了你。我说你杀不了他,其实是我骗他。”他扭头看着钱小愚道:“你只是道玄境第二层,身体机能是比普通凡人强了不少,但是这山上这么多马匪,如若一个个上,累也能累死你。”
“可如今你躺在熊石的房间,睡着他最喜欢的女人,吃着肉,喝着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钱小愚眨眨眼,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回道:“不知道。”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蒋方从袖袍中又取出三个白色小瓷瓶放在桌子上,转而盯着钱小愚那张麻木而又闪烁着愚昧光芒的眼睛道:“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三枚化灵丹就是你的,怎么样?”
钱小愚像一只受到诱惑的小猴子一般跳到凳子上,他一一打开三个瓷瓶放在鼻端仔细嗅了嗅,在确定这些化灵丹和昨天吞下的一样后,他立即收进自己怀里,然后才抬眼看着蒋方问道:“什么事?”
蒋方站起来,沉思片刻,突然双目微寒道:“帮我杀两个人。”
“谁?”
“熊石。”蒋方咬牙切齿,一脸阴毒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