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盏残灯
魏都，薄京，夜，雪花如蛾，落纷飞。
空荡的街上走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挑着一盏破旧的红灯笼，街上狂风呼啸把那盏破灯笼吹的摇摇晃晃，不过离奇的是竟没有吹熄。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一条巷子跑出一只黄狗，那黄狗一看到乞丐，顿时停在那里，狗眼里竟充满畏惧之色。
这时又有四人从巷子里缓缓走出，正是钱大山他们。
胖子嘴里面咬着跟竹签，望着那站在街上的乞丐一吹，那根竹签悄然消失，下一刻诡异地出现在乞丐的太阳穴处，但让胖子脸色一变的是，那根竹签突然忽地一声化作一道火光消失了。
乞丐抬起头，望向胖子，胖子在看到那乞丐的面容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后退两步失声道：“陆灯，你······没有死？”
乞丐目光在四人身上略一流转，开口道：“看来你们是来这杀人的，薄京这种小地方，什么人让润笔阁三个道玄境五层以上的顶尖修士杀手一起出动，难不成是当今的皇帝？”
刘半丈面色数变，握着那根青竹杖，最后极为恭敬道：“陆灯先生，我们马上离开薄京。”
乞丐听了此话顿时笑了起来：“碰见我还想离开？我这一生杀遍你们这些虚伪狡诈之徒。”他手中的灯笼微微一挑，原本摇曳不定的烛光顿时火光大盛，殷红如血般的灯光透过灯笼沿着白雪向外扩散而去。
“分头走。”刘半丈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影朝身后的暗巷而去，只是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胖子其实早就有了溜走的打算，一见乞丐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毫不犹豫的转身向一侧而去。
秦小玉也是身影一动，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另一侧的房顶上。
钱大山一介山野小民，这会只是一眨眼，等回过神就剩下他和他的狗，呆若木鸡地站在乞丐的对面。
不过那乞丐只是瞅了他一眼，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鬼魅地出现在胖子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把一指宽的细剑朝他刺了过去。
啊——
远处传来胖子的惨叫声。
就在这时，秦小玉突然又出现在钱大山的身侧，冷声命令道：“走。”
陆灯站在房顶，手持那柄带血的细剑，看着正朝远处而逃的钱大山和秦小玉，他缓步朝两人走去。
一道冰寒刺骨的剑悄无声息的穿过落雪的间隙从钱大山腰间刺向秦小玉的背。
剑很快，钱大山只觉一道寒光一闪而过，但就在这时，钱大山突然一脚重重踏在雪地上，脚下碎雪飞溅，他一个转身伸手握住那道寒光。
寒光从他手心穿过，剑尖弹射而开几点血落点雪地上如桃花盛开，依旧毫不停滞刺向秦小玉，不过这时令陆灯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块头身子一侧竟，脚在地上一蹬，竟用整个身子朝他撞了过来。
陆灯虽然作为凝灵境修士，但依然不会硬抗这凡人极重的一击，他抽回手中的剑，手腕一抖那柄细剑直接穿透钱大山整个腰身，钱大山只觉腰间传来一股冰凉的刺痛，于此同时钱大山手心有一个圆形血窟窿，鲜血顺着他的五指狂撒，落在雪地上。
陆灯明显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人，就在钱大山倒在雪地之上，他身影一动，下一刻竟鬼魅地出现在秦小玉头顶上空，手中的剑化作一点寒芒朝她的眉心刺去。
不过就在这时，一旁的客栈内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声。
陆灯听到这声音竟是脸色一变，手中的剑一颤，斜刺在秦小玉的肩头。
秦小玉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身形急速向后退去，接着莲袖一挥，袖中飞出那柄青釭剑，她手指隔空朝剑一点，那柄剑顿时刺破风雪朝陆灯的胸口射去。于此同时她双指捏碎一块玉符。
陆灯看着那柄飞向自己的剑，右手伸出，五指张开挡在胸口前。
只见那柄小剑在他手心前急速旋转却根本穿不透，似乎在陆灯掌前有一道无形的之物。
陆灯这时双目一寒，一手抓住那柄小剑，小剑在他手中发出一声哀鸣便静止不动。不过这时，秦小玉手中那块玉符中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白光将她和钱大山掩了进去，下一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灯盯着身前的一个小客栈，脸色数变，最后看着地上的鲜血叹息一声：“没想到这女子手中竟有传送符。大意了。”
客栈里，钱孔缩在被窝里露着头，揉着鼻子道，娘的，感冒了！不过就在这时钱孔突然脸色一变，不知何时房间内立着一个满身雪片的黑色人影。
他裹着被子一骨碌滚到墙角，颤声道：“你是谁？”
“是我。”陆灯开口道。
“陆灯？”钱孔听到对方的声音，顿时掀掉被子，光着身子，伸着头望着那人，借着外面微弱的雪光辨认出那人的确是陆灯之后。钱孔赤脚从床上跳了下来，朝他吐了口吐沫道：“我呸，你娘的，还好意思过来找老子，赶紧滚，别让我看到你这张脸，一张狗脸都不如。”
客栈外，小花躲在角落听到骂声，耳朵竖了起来，它眯着一双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年前，那时钱孔走南闯北做着兽皮山货生意时，在路上捡了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错，许是前天在茶楼听多了侠义故事，竟救下那人。
这个让钱孔至今晚想起都仰天长啸，顿足长叹，深悔不已的人就是陆灯。
钱孔把一根快发霉的人参给他煮了灌进嘴里，然后扔到马车上，顺其自然。
没想到这人的生命力极强，原本身上纵横交错极为致命的伤口，他只是半个月便恢复了。到了沫阳镇，钱孔本打算给了他几钱银子就打发他走，不过这人竟极为仗义的说要报恩，钱孔自然不会拒绝，正好他那缺少个搬卸山货的苦力，但这家伙只在他铺子干了俩月就招来了一个女人，杜清月。
那天他们打了的怎么惨烈钱孔不知道，后来陆灯浑身鲜血淋淋地找到他，说杜清月被她刺碎经脉，掉进河里不知死活，而他也深受重伤且被以前的几个仇人盯上了。他让钱孔先躲起来。
陆灯当晚便向薄京逃去。
钱孔心惊胆颤地在铺子里待了一夜，第二天官府来了几个人就把他的铺子给封了，钱孔莫名其妙地锒铛入狱。当年要不是他私下把那些年赚到的银钱全贿赂了几个官差，估计他现在还在囚牢里蹲着。
钱孔吸溜一声，抽了下鼻子，伸手从床上扯过那张棉被裹在身上，围着陆灯上下打量，旋即冷嘲热讽道：“当年走时给我说，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陆灯，陆大侠，唉，陆大侠我看你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钱孔看他一身乞丐装扮，突然脸色一转，冷漠道：“你别以为咱们以前认识就想打我的注意，我告诉你，老子现如今也没钱。”
陆灯道：“其实后来我去沫阳镇找过你，但官府说你已经死了。”
钱孔一摆手道：“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告诉你，现如今老子也是穷光蛋一个。你爱到哪要饭去哪，别找我。”
陆灯道：“我欠你的，会还回来。在薄京你要是有什么帮忙的就找我，我在西井巷那边。”
钱孔正准备再嘲讽上几句，但发现对方说完这话，身影一个恍惚便消失在屋内，顿时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在薄京城郊外某处突然亮起一道白光，白光一敛之下，在空旷的雪地里凭空出现两人，正是钱大山和秦小玉。
钱大山闭着眼，昏迷不醒的样子。秦小玉在略一观察四周环境之后，带着钱大山朝某个方向而去。
钱大山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旋即他双眼猛然睁开，当他想撑着身体站起来时，却发现根本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双腿。
秦小玉就坐在一旁，这时她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钱大山道：“不用试了，你瘫痪了。”
秦小玉走到钱大山身前，望着他道：“我可以再给你些钱，你下半生也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钱大山点点头。
“银票在桌子上。”秦小玉依旧淡漠如霜，转身向外走去。
钱大山望着她的背影，努力用双臂撑起身体，朝她喊道：“你不能就这样走。”
秦小玉停下脚步。
钱大山犹豫了下问道：“你们是修士，我想问一下，当然如若是上半身瘫痪什么的我也就无所谓了，但如果作为一个男人，从腰部一下没知觉了，这他娘的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钱大山说到最后都有些愤慨了。
“你想治好自己？”秦小玉缓缓转身，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钱大山先是被这莫名却美丽的玉容惊得一痴，看着毫无反应的下半身，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道：“砸锅卖铁也得治。”
秦小玉看着钱大山道：“想治好，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钱大山细眉一挑问道。
“修真，入道。”
老实说，钱大山是一个小农意识极强的人，所谓的梦想不过是农妇山泉有点田，但从小到大穷的狠了，穷的久了，就想多赚些钱。但如若是修道，钱大山真的没有想过。马瘦毛长，人穷了，志就短小了些。
钱大山山躺在床上扣着指头，瞅着秦小玉问道：“那要不，俺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