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依旧如此

“你能确定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苏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玉，顿时也是憋不住笑意，竟然笑出了声来，倒是吧苏玉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让他只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才让苏素笑得这么欢快。细细的看进去，竟然还能从其中看到一些悲哀。突然苏玉的心里就有些发酸，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相信她，却是觉得自己无法相信，却必须相信。

这滋味真的是难受之极，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苏玉真的是无法当做刚才的一切他都没有听到，这样恐怕无论对自己，还是对苏素，他都是不负责任。

苏素并没有想过苏玉现在就能接受，即便是不能接受，苏素也是无话可说，她也只是想要将自己的苦楚倾诉一下而已。毕竟谁也不像柳妈妈一样，疼自己疼到了心眼里，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骨子里还是她疼爱的那个苏疏，她便什么都能接受。

其他人到底与柳妈妈不同，他们都不知道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委屈，她的悲伤。她也同样不希望他们知道，她曾经那样的生活过，却是为了一个出卖了自己的男人。

“那安音郡主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苏素起身，扶着水榭边的栅栏，看着这汪小池子里翻腾的锦鲤，仿佛又看见了那晚的火光。若是没有她，苏素只怕不是香消玉殒，就是还生活在那片水深火热之中。

“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不想被宣王府里的那些人欺压，也不想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所以，我点了一把火，烧了那个院子，逃出来了。”

苏素说的这么简单，可是苏玉却知道其中肯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她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问了，不管她是谁，能够快乐的生活下去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玉是这么想的，但是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苏素也没有想过再隐瞒他。从她离开苏府，到再南诏是如何成立了醉卧阁，又如何创建了蓝翎宫，如何帮谢言擒拿了慕容凌，如何被残害葬身狼腹都是说了一遍。

她不知道苏玉能不能相信，可是她也只想让她知道，苏疏无论怎样，她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她都是苏疏，都是苏玉曾经认识的那个苏疏。苏素在此之前的事情，她并没有说，因为外界的传闻与现实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就如苏素的痴傻。

她哪里是痴傻，只是因为梅若冰不愿意让她见到外人，而苏素也因为自己老是毒发，怕伤害到别人才不愿意外出见人。可是到底毒发时的症状也是被人传了出去，才有了那样的传闻吧。

“苏玉，不管你信不信，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可是我却不能勉强你，毕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碰到的。而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们今日谈话的内容。”

苏素也不愿再停留，在今天之前，她真的是觉得做苏素也没有什么不好，她依旧有柳妈妈和鸢尧，依旧有苏亮，苏宝和苏饶。现在又多了一个诺儿，还有那个无良的师傅。若非要说道苏玉，她只能说这段时间是上苍对她的恩赐，让她又重温了一次苏玉对她的宠溺与爱护。

可是所有的事情，总不会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她哪里有那么的幸运，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呢。现在苏素已经是知足了。

就在苏素要走出水榭之时，苏玉却突然喊住了苏素，他深知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先一步动作了。他知道，若是这次苏素走了，他们之间恐怕所剩下的东西便是不多了，以后恐怕也不会如此的相处了。他并不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却是有些不能接受，他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让苏素知道，无论怎样，她在他的心目中都是他的妹妹，从来没有改变过。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又是在哪里，或是做过什么样的事情。

苏素不敢转身，她怕自己看到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若是她就这么走了，至少她还保留着最后一点尊严，可是若是转身，她真的怕自己什么都失去了，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苏玉，没有哥哥。

苏玉知道，若是苏素说的是真的，那她的身上背负着的便不是一个人的悲伤，还有安音郡主的难过。就如苏府，一个当家主母都容不得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女，更何况安音郡主在宣王府是占据着嫡女之位，这无疑便是梅姨娘和苏晴最大的障碍了。

或者就连当日身陷清官楼都是有预谋的，不然安音郡主如何就会死在了清官楼内。可若是安音郡主没有死的话，却又不会有今日的苏素了。

若是真有可能的话，上天或许只是在可怜这两个命苦的女子，让她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生活下去。苏疏的反抗和苏素的身份。

只是苏素却放弃了那个郡主的身份，他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走到今天，他也是知道，苏黎氏和苏良恐怕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而真正害死苏疏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呢？苏玉也是知道，事情定然不会如他们看到的那样简单，可是若是想要调查却又不能太过的明目张胆，这样无疑是让他们都出于水深火热之中。

苏玉也真的不知道苏疏在南诏国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是他的话也不能肯定自己就能做到呢。他很庆幸，当初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柳妈妈，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苏疏是不是就能一个人如此的坚持下去。

苏疏虽然没有多说那个慕容凌，可是苏玉直觉中，他们之间定然也不会如她所说的那样简单，一个如此庇护她的男子，若非有情，谁会如此的牺牲自己成全她呢。就如她当初对谢言一般吧。

看现在的情况，谢言恐怕也是不知道苏素的事情，若不然他不会是这种表现。他突然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该为谢言感到庆幸，还是悲哀了。谢言也是一个苦命之人，曾几何时，他知道，谢言是真爱苏疏的。可是他却让自己心爱的人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另一方面，苏玉也是佩服谢言的，这么多年，他竟然也能抵得住苏黎氏的逼迫与威压，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娶苏良为妻。

可是，所有的事情，错了便是错了，哪怕是你再作对了很多事情也是无法弥补曾经的过错的。但是想要再恨起来也是很难的。不过，说到底，苏疏还是因为他而死的，这一点确实苏玉永远也无法原谅他的。

“苏素，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我苏玉，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苏素知道，他并没有说完，只是很多话，不说的效果比说出来的效果更好。苏素知道，他还是不能接受，但是他却选择了相信自己。这便是最好的了。她已经长大了也并不需要他的保护，相反的，如果可以，苏素真的想要保护好苏玉，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再活的这么辛苦。

愣了许久，苏素才终于忍不住那破堤而出的眼泪，她想过无数次相逢，相认的画面，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像现在这般的心酸。就是当年，她悄悄的离开苏府的时候，她也是对自己发过誓，将来她回来了，定然要做一个可以保护苏玉的人。他们都曾经太苦了，而岁月流逝，他们却都是长大了，他依旧可以保护她，她也是能保护他了。这不已经是最好的了吗，无论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苏玉绕到苏素的前面，看着那波光剪剪的双眸，心中也是漏了一拍，强作镇定的用衣袖帮苏素擦了泪，才将她按坐在石凳之上。苏玉总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真当要说之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苏素的事情，他都不想去追问，因为他知道，若是她想说，或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是不会客气的。因为她骨子里依旧是苏疏，苏疏便是这样的。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现在若是再说什么恐怕才是坏了风景。注意着苏素眼底的笑意，苏玉的心里也是轻松了许多，无论怎样，苏疏都是回来了，他心中的愧疚也是少了一些。

只是苏玉也知道，苏素这次回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治病救人，那醉听楼和醉卧阁可都是在京城声名鹊起，想必也是她的杰作。她的仇她是不可能不报的，现在看来也已经付诸行动了。只是现在看来，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苏府的，不然不会这么的狠不下心来。

苏玉心里也开始疑惑着，他到底要不要将疏影的仇恨告诉了苏素，毕竟那是苏疏的母亲。他不确定她的想法，但是苏玉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