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道士下山
第五章道士下山
山里,暖冬缓缓,迟日不去,荩草匍匐,孤叶萧瑟,暮雪消融未尽,放眼望去,依稀可见几许处,还残存着冰雪的片影,晶莹的白,同盎然翠绿相衬,如水火般交融,两者是难分难解,到底孰是孰非?无从分晓。
春雷,虽已远逝多时,可山里的春色,依旧不是那么明显,还是如寒冬般冷寂,咋看起来,有点微微残存,略显孤寂冷清,让人好不凄凉。
暮雪,早已掩埋了诸多生机,或许是消亡殆尽,或许在蓄势待发,总之,本该盎然春意的时节,现在却变得如此反常,就算是蛰伏以待,可这时日,也未免太久了吧,百年不遇的这般怪象,究竟有何不妥?有何深意?没人清楚,也未有人探寻,大家都不顾其形,各自都在盘算着,该往何处去?
早已孤寂的深山里,即使是在这盛春时节,也未曾有半点活物的踪影,看来,山里的静,果然有其独特之处,与那些所谓的繁华相比,这里,才是真正的桃源,也许是人稀罕至吧,天地的静,世间的平,万物的谐,在这里,都体现的淋漓尽致,或许,这里,才是俗世的仙凡,解脱的根源。
任何人,处于这样优渥的氛围里,都算是人生幸事,可惜,这般举世难寻的福地,却有人甘愿离去,他们各自,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有所谓的由头,走与停?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他们彻夜未眠,各自都思虑再三,决而又决的做出判断。
蓦然的,陆续有人离开,本就人烟萧条的太乙,在经此折腾后,瞬间就落寞许多,诸多院落房舍,都已人去楼空,望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留下的人,心里,无一不是落寞哀愁,彼此相互间的勉励,也就嘘嘘而叹,只是,不知?往后,还能再见吗?
山里,每当惊起响动时,那是道人离去的哀歌,阵阵哀鸣,缭绕在这上空,好不凄凉揪心,好似大山的深情挽留,再三劝勉其留下,而众人,却都至若惘然,殊不知,下山容易,上山难,要想重新拾起,那可就比登天还难喽。
望着道友们不断离去,白褚的心,有着阵阵不舍,他,也想无所顾忌的去闯荡江湖,毕竟,他的心,还未真正涉足其中,那些所谓的见闻,都只是听师兄们道途听说而已,自个心里,难免有些期盼,有些翘首,可是,他不能任性而为,许多的重责大任,还需他肩负起来,因此,他,也只能收起那些所谓的杂念,专心的去履行职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面对着往后,他不敢有过多的保证,只能尽自己的全力,让太乙有所突破,有所立新。
山门前,他黯然的抽身往回走,恰巧,韩猴子和瘦竹竿结伴而来,隔着老远,韩猴子就大喊道:“六师弟”,白褚蓦然抬头,望着前面的师兄,激动的喊道:“二师兄,三师兄,我在这。”边说边使劲的挥舞着,生怕他们看不到自己似得,韩猴子畅快的笑着走来,瘦竹竿也满面春风,紧跟其后,两人很快便来到白褚面前,看着翩翩书生的他,两人都颇为满意,韩猴子打趣道:“不错,有点男子汉的样子,比起以前,可长大成熟多啦。“
“二师兄,你怎么这么说?”白褚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腼腆的回应,“呵呵,猴子,你也别逗他啦,你看你,都要走了,也不鼓励下他。“瘦竹竿为其辩解,道出白褚心声,”你呀,就是多疑,我也没说什么?那有你说的,那么尖酸刻薄,你可冤枉我了。“”真是这样吗?“瘦竹竿明显的不信,其眉头皱的老高,嘴角也是微微露笑,其模样,真是微妙极了。
望着拌嘴的两人,白褚莫名的感到舒坦,倍感温馨,他,只好打断其谈话,道:”二位师兄,你们也该歇歇吧,多留点精力,早些去,早些回,师弟我,可是难担大任呀。“”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油嘴滑舌啦?““我,我没说什么呀?”“好啦,你二师兄逗你呢。”瘦竹竿轻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道,主要是韩猴子的话,太过刁钻刻薄,吓得书生装扮的白褚,脸色大变,不明其语。
“噢,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自个都不知道,你就别瞎嚷嚷啥了。“韩猴子板着脸说道,其面相,有点严师的味道,这般情形,可是着实难见呀,瘦竹竿大笑着,把他推到一边,和蔼的说道:”小师弟,别听他的,他这个人,满嘴的废话,为兄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你只要拙理而行,别太死板,别太固执就好。“
”三师兄,我知道了。“白褚虚心接纳,拱手施礼,瘦竹竿拍了拍其肩膀,然后,就强拉着韩猴子离开,韩猴子当然不愿,大喊道:”六师弟,你可别忘了,抽空去看看师妹,她有什么需要,你就尽力帮她,要是我回来,知道你偷懒的话,我肯定揍你,听明白了没?“
”明白啦,二师兄,你放心。“”你别拉我,我还没说完呢。“”你那些废话,等以后再说,快启程吧。“”我说你,怎么就不通情达理呢?“”咦,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啦。“瘦竹竿厉声说道,韩猴子只好屈服,道:”好了,我不说了,让你这次。“
两人又恢复往昔,安静的下山去,白褚站在山门前,停留了许久,殊不知,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袁絮清早已到来,她悄然的目送着,长裙随清风舞动,脸颊依稀有些风霜,咋看起来,有些凄凉落寞,或许,是早晨的雾气所致,还是有不为人知的痛处,这都无关紧要,最主要是,众人也没发现其倩影,她,依旧默默的站着,似是期盼着什么?
山里的雾气,随着朝阳的起升,逐渐稀薄起来,蜿蜒石阶,也渐渐地明朗,石阶的深处,慢悠悠的走出个人影,他,颇显侠士遗风,其面貌,俊秀倜傥让人过目不忘,素白道袍更是剪裁得当,初看起来,有些神仙的韵味,这幅逍遥自在的画面,真是唯美极了。
袁絮清微微举目眺望,他,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怡然自得,边走边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后背的剑穗,随着清风在俏皮的跃动,似是对仗剑江湖的向往,薛凌昱不知不觉的走到山门前,他,微微上扬,双目紧盯石壁上的大字,专注的看了几刻钟,然后就洒脱的走去,只是刚走几步后,他停住了,静静的站立,好似在等待着某人?
袁絮清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未曾有半点飘忽,她,没有出声叫停,也是静静地,望着,就这样,两人之间,很是微妙的停顿,或许两人有所默契吧,彼此都心有灵犀,安静的,等待着,既没有言语的沟通,也未见眼神的交流,只是背对着,无声的紧靠,让彼此都了然其心。
这幅悄然的景象,似是在孕育着什么?两人间模糊的情感,真让人捉摸不透,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的哀叹吧。
舞吧,舞就舞春风,细语尽在不言中,几度离舍,似是宿命的安排,我只能静静的,聆听着你的心语,真期望,春风吹动了你的心,牵引着你的梦,指示着生命的开始。
春雨无眠的日子里,痴情笑我不解其心,冰雪不语的深夜中,红颜独守望窗秋水,只留下那,悔恨的泪水,红尘轮回中,谁又在徘徊不前?看吧,最后再看一眼,让你的身影,永远的烙在我的心底。
袁絮清此时的心,就如九天上的飞星,既有绚烂夺目的欣喜,也是转瞬即逝的无奈,她,不敢放纵自己,只能老实的伫立,也不能呐喊送别,生怕会显露自己的心迹,于是,她,静静的,望着,玉手微微上扬,轻舞在空中,以此来送别。
薛凌昱始终未曾回头,他,脸上略显苦涩,暗暗的哂笑,额前的几缕长发,在微风的轻拍下,胡乱的刮在眼前,他的眼里,模糊的印出泪花,可是,他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的等待。
间悄然而逝,他,始终也未等到心里的期盼,不知该不该等下去?他暗暗的在心里盘问,自己反复了许多遍,依旧未得半点有用的回复,于是,他只好洒脱的离去,在他心底,他隐约的感觉到,师妹真的来了,似乎这个暗示,给予他最大的馈赠,他,无牵无挂的自由而去,心里,很是满足,没了束缚羁绊,悠然的下山去了。
“怎么,不舍?还是不愿?”袁絮清的背后,传来声问询,她,豁然的吃惊,急速的转身,望着身后的人,双眸间,水雾模糊,她不敢去看来人,只能低着头,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心生爱怜。
“当放该则放,执着,会让你千疮百孔的。”“弟子知道,只是……”“其心,正与否?全在自己拿捏瞬间。”来人说完话后,就消弭于眼前,袁絮清依旧独自站在那里,静静的,思虑着,也许,她,有所领悟吧。
“师傅,你在哪?”竹楼里,刚刚睡醒的丫头,揉着小眼胡乱的喊叫,可惜她找了好几遍,仍旧没见师傅的踪影,她只好跑到楼上,拉着哑女的手,着急的下来,哽咽的说道:“小~姐姐,我~找不~到~师傅,是~不是~师傅~不~要~雪儿~啦。”哑女也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哑女只好用衣袖帮她擦拭了下,安慰的劝道:“快别哭啦,来擦擦。”“可,可是~师傅,她,去哪呢?”“这,你先别哭嘛。”“我不,师傅,她,不要雪儿啦。”丫头呜咽的说完,然后就嚎啕大哭,让哑女手忙脚乱。不知该说些啥?折腾了盏茶的功夫,丫头打着嗝顿,大眼迷糊的道:“小姐姐,我饿了。”
哑女早就听不下去,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来了精神,道:“那,姐姐,去帮你做馒头。”“嗯,快点。”如释重负的哑女,立马溜到后厨去,生怕她待会又折腾没完,哭诉了片刻的丫头,自个走出屋里,悄悄的蹲坐在屋檐下,缩头缩脑的小狐狸,悄然的趴在她脚下,两只兔子也安静的躺在地上,丫头失去了往日的活泼,颓废的静坐着,小手杵着脑袋,大眼紧紧的盯着外面,希冀着,等待着。
走神的袁絮清,自个迷糊了阵子,待清醒过来,她才意识到,时间,真的不早了,于是,她奋力的往回赶,心中含着对丫头的亏欠,似乎是沉重几分,刚才胡思乱想的妄念,现在,也抛的干干净净,一心一意的往回走。
“雪儿,馒头好啦。”屋里,哑女大喊道,她,端着个盘子出来,扫视了下屋里,早已不见丫头的踪影,她,着急了,赶紧放下盘子,跑出屋里,待她跑到院子里,她才蓦然的发现,丫头老实的呆在屋檐下,她,慢悠悠的走来,双手相互交织,不知该说些什么?
丫头似乎呆萌萌,未曾有半点回应,哑女只好双手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的道:“雪儿,乖,来,快来吃馒头。”丫头始终未回应,沉默了片刻后,她忽然问了句:“师傅回来了吗?“哑女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自己也没了主意,只能紧紧的搂着。
着急赶回的袁絮清,待听到丫头的这句话时,她,揪心的疼,赶紧推门而入,迅疾的跑来,抢过哑女手里的丫头,和蔼的说道:“师傅在这,雪儿别怕。“”真是师傅回来了,呜~呜,“许久未哭的她,又是嚎啕大哭,任谁劝都不听,听着这哽咽的哭诉,袁絮清心里,莫大的震撼,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能丢下她了。
哑女也认真的站着,望着哭泣不断的丫头,她也有说不出的哀愁,只是望着这温馨的场面,她,或多或少的感到幸福,也许,曾经是痛苦不堪的,但那已逝去,再在纠结不放,那只会徒增烦恼,想通了这些,她,也轻松了许多,真正的感到快乐。
“哭够了吧?“袁絮清再次和声问道,丫头靠在怀里轻点了点头,然后就静静的靠着,哑女适时问道:”师姐,你刚才去了哪啦?“”没去哪,就是出去走走。“”噢“哑女也只好闭口,然后轻拉师姐的衣袖,示意她进屋再说,袁絮清也轻搂着丫头,慢慢的,走进屋里,一股馒头的香气,勾起了怀里的丫头,她小手指了指,哑女就给她递过个馒头,她,害羞的躲在怀里咀嚼,哑女无奈的苦笑了笑。
“你看你,准是把小姐姐弄烦了,现在还不好意思哩。“袁絮清轻声责问怀里的丫头,可是她忙于吃,那还顾及的上回话,只好大眼眨巴眨巴的回应,哑女暗自轻拍自己的额头,表示自己释负了,”呵~呵“袁絮清难得微笑,哑女也俏皮的响应,当然,丫头也不例外。
道士,终于下山了,往后的红尘俗世里,究竟会有怎样的波澜?他们将面对着怎样的修炼?无从知晓,哪怕是那些得道的高人,他们也不甚清楚,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宿命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方法等等不一,因此,所选择的路,也就千差万别,但是,总有一条,那就是,必须循正道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