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阳春雪
第九章阳春雪
晚霞，被夕阳渲染的嫣红，似血海翻腾咆哮，让人惊恐无比，又不得不屏息凝神，其神态，如同遗忘前生今生，每个人，都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惊醒自我？
世间万物，于夕光普照下，显得异常绯红，红的，有点妖艳，红的，暗藏杀机，如此异象，究竟有何深意？今日所昭示的，到底暗含什么？无从知晓。
同古籍相校，此等异象，真是闻所未闻，大伙们，都面无表情，不知所措的呆立，好似成了活死人，没了知觉，走了意识，丢了魂，眼前的奇异，真似苍天滴血，众生哭泣。
夕阳，眨眼间，就消弭于虚无，前刻所见所闻，真如白驹过隙，不堪回首，恍如隔世错觉，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清，只能傻傻定格，不知所谓？
冷，这是很直观的感觉，也是很微妙的契机。
微风，轻拂娇嫩翠叶，哗哗作响，树影左右摇摆，忽明忽暗，莫名中夹杂着些阴森，‘一线天’的气氛，本就焦虑紧张，此时，更增惊恐惧怕。
反观寨里的人，他们早已精疲力竭，仅有的些许意识，也在煎熬中，逐渐消磨殆尽，于是，有些年迈体弱的，已然瘫倒在地，看其情形，恐怕是凶多吉少，只有少许几个，正相互倚靠在一起，默默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而那些彪悍的猎手，也在行程时日里，变得消瘦憔悴，直让人嘘嘘不语。
那些所谓的‘高手’，此刻，也无力的瘫倒，面色较之前，更显灰白死气，毫无半点生机，看来，他们也是强弩之末，没了嚣张的本钱，只能，静静的，躺在地上喘息。
“二哥，你，你调息的怎样？”后面有人颤抖的呼喊，声音极其微弱，好似回光返照。
听到叫喊后，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那人，无力瘫在地上，周边一片嫣红，面色极为死白，最令人揪心的，是没人上去帮忙，只能任由他自生自灭。
“老七，你怎么样？”那位颇为在乎的‘二哥’，忍着伤痛爬过来，沿途上，弯斜的印记，颇为醒目。
“没，没事。”那人每说一字，很痛苦，都必须停顿，待有气力时，才能连贯说出。
“你……”那位‘二哥’没了话语，只能哽咽忍着，其余众人，也是静默的望着。
“二，二哥，我，我求~你~件事。”那人断续的请求，表情颇为苦涩，双手使劲的抓在地上，附近的泥土，都被他捣鼓的不成形。
“老七，你说。”‘二哥’似是猜到了什么？不情愿的答许。
“哥，我~怕是~活不成了，往昔~的~所有~积蓄，你~帮~我~转交~给~柳~莺，望~她……”那人想要说的话，还未说全，他自个，就不明不白的死去，死时的模样，真是死不瞑目。
“老七，你给我起来，起来呀。”‘二哥’撕心的喊叫，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可惜那人始终也没回应，众人都向他靠拢，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深切的凝望。
兄弟，这两词，真是颇有意思，俗话说‘兄弟，如同手足，断了，再难续。’更何况，还是多年的生死兄弟，虽然都是亡命天涯的杀手，时日里朝夕相处，彼此都心心相印，今日，竟然是永别，这无疑是最大的霹雳，让众人都惊愕了许久。
“啊，老子杀你们这些草把，让你们下去陪老七。”有人愤怒的喊道，只见他挣扎的爬向前，朝着捆缚的他们而去。
“老三，你想干吗？”“二哥，我要为老七报仇。”“报仇？”‘二哥’哂笑了下，没了话语可说，众人都被他莫名的怪样给吓着，一时间，没了话语。
“二哥，你，你笑啥？”有人怯生生的问，毕竟‘二哥’是出了名的不苟一笑，此时，竟会流露出这般异样，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哈~哈”‘二哥’仰天大笑，其音，颇为悲怆，让人不寒而栗，又似蕴含无尽哀愁，使人永远沉溺，不能解脱超然。
“这，二哥咋啦？”“嘘嘘，别瞎猜。”“难道是……”其中有人，已然猜到了，其中的含义，然后，也默默的思量着，不明其意的，还在胡乱猜测，只是这些杂话，都没进到‘二哥’心里，他此时，才深感岁月匆匆人生孤独。
望着这群癫狂的人，老哥们深感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外界的静宁，而是恶魔怒吼，像是最后的狰狞，让他们彻底断了生趣，没了盼头，只能静静瘫着，耐心的等待死亡讯号。
殊不知，祸福相依，生死相对，越是坦然面对，越能有转机出现，就在这群疯癫恶魔将要猖獗的时候，树林出口处，终于走出个身影，他，甚是悠闲自然，没有半分匆忙，神情，也极为优雅，很轻松平顺的走来。
众人刚开始，还以为是头出来了，待看清来人面貌时，他们都惊愕的说不出话，只见此人衣着朴素，赤脚卷袖，十足的山里人，没有半点习武韵味，只是，模样到有几分俊俏，眉宇间，有股超然神韵，让人不敢轻视，特别是经此一役，他们都心生余悸，再也不敢小觑任何人。
那位俊俏来人，走出树林时，还未想到，会碰到如此多的人，平日间，山里本就很难碰到人，自个早就见怪不怪，今日，怎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他，先惊讶了小半会，然后就加紧脚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没理会其中根由，眼看救星即将离去，那些还有气力的人，就大口呼喊。
“小哥，救救我们，我们也是山里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命，求求你啦。”
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叫喊，刚要离去的来人，听此呼喊后，又转过身来，朝着他们走去，杀手们的心，刚刚平稳下去，此刻，又惊愕了几分，只好紧张的面临，生怕待会还有变故发生。
那人走到欧阳菁面前，先是看了看，被捆缚的众人，再有就是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见他们还有喘息，面色也缓和几分，刚想伸手去解绳索时，那群杀手们，就讥笑道：“无知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凭你这荒野粗俗，也想解开这‘血阎印’，我劝你快快离去，要不然，老子先宰你。”“就是，你这黄毛小儿，还是快离去，别把小命给留在这里，这不划算。”有人装强硬，也有人在示弱，总之，他们都有恃无恐。
来人没有被这些废话所戏弄，他认真的看了下，便从腰间卸下把小刀，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捣鼓出罐子，他小心翼翼的划开，里面有阵阵馨香传来，他先捂住自个鼻子，然后握住罐子轻摇，于人群里来回穿梭。
初闻时，大伙们头脑昏沉，没有半点意识，没过多久，他们便精力充沛，似有无尽气力要泄泻，那些看起来，很牢固的绳索，在无尽潜力的抨击下，变得脆弱不堪，‘空’的声，所有束缚的血绳，都被挣断，刚才还在讥笑的他们，此刻，都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来人并未对他们施以毒手，做完这些后，他收拾下，便想抽身离去，可谁想到，刚恢复了活力的众人，个个都争先恐后的致谢，把他围在中央，七嘴八舌的感谢，来人刚才还坦然自若，此刻，却显得有些慌乱，他只好依依点头允许。
重获新生的自由，虽然可贵无比，可是潜在的危险，着实不容小觑，特别是这群恶魔，在感谢完后，那些眼红愤怒的人，把矛头转向了那群看似强大，实则虚弱的杀手们。
老哥们，没惊人武艺，也没称手兵器，只余双拳头，可是，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还是如此多的人，他们痛苦的叫喊，也只能湮没在拳打脚踢的吵杂中，而那少年，只是静静旁观，看了会后，他便悄然离去。
“恩人，请等等。”有阵话语飘来，那人便停下脚步，听其风声，似是后面有人匆忙追来，待他们赶上时，那人才转身过来，看了眼，他们怀里的小孩，欧阳菁落泪的哀求，道：“求求恩公，救救我儿吧。”
“恩人，求求你，救救毛弟吧。”“是呀，求求你啦。”四娃和小怡也苦苦哀求，其神态，甚是虔诚纯真，让人不可抗拒，那人先伸手摸了下毛弟的脉象，然后，便蹙眉不语。
欧阳菁见此情形，便知不妙，待要张口询问时，那人却拉了下他们，手指了指方向，示意他们跟自己去，他们也顾不得太多，只好跟在来人后面，急忙向着森林走去。
发泄完心中怨气的众人，冷眼看着这群恶魔的丑态，他们虽痛恨万分，可实在是下不了狠手，只是把他们揍个半死，然后便聚在一起，相互商讨去处，毕竟，这是荒芜人烟的旷野，又是野兽出没的森林，没人做伴的话，早晚会成为野兽的食粮，于是乎，大伙商讨了几刻，便都结伴离去，朝着未知的方向前去，谁都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见？
那些被揍的气短流血的人，只能安静的躺着，不敢显露出半点不满和愤怒，要是那样冲动的话，自个真会曝尸荒野，而在他们心底，他们都暗暗祈求，老大能快点回来，这样或许会有转机，殊不知，这个想法，到最后，他们深深的失落了。
‘一线天’又恢复了难得的安静，只是空气里，多了些浓烈的血腥，天色越来越暗，那些倒地的杀手们，正无力的聚在一起，靠着大树相互凝视，虽说眼神凌厉狠毒，可实际上，却是病怏怏毫无半点威势，悄然的丛林里，正潜藏着莫大杀机。
一双幽绿的荧光，正在丛林间徘徊，有人就焦急的拉了拉身旁的人，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被眼前这幕吓怕了，还是老二镇定，他把伤重者，轻轻拉到身后，自个却挡在前面，那双幽绿，像是嗅到什么，低吼了声，那一双双的荧光，在黑夜里异常明显，望着不断增多的幽绿，他们都心灰意冷。
“二哥，你快走吧。”看着挡在前面的老二，后面几个人就出言劝解。
“说什么呢？都给我闭嘴，再敢说些气话，就不配跟老子称兄道弟。”老二厉声严斥，那几人，也只能含泪吞声，其余的，也如临大敌，不敢有半点松懈。
“嗷呜~呜”狼的嚎叫，让那些散乱的幽绿，不断向前靠近，渐渐的，把他们围在中间，光看其幽绿，恐怕不下百，这到底该怎么办？要是全盛时，尚能拼斗一番，可现在，己方都有气无力，怎能面对如此多的恶狼？
“二哥，我们该怎么做？”有人在背后低声询问，毕竟这是狼群，不是几只小喽喽，一旦它们扑上来，那就是死无全尸，没有半点悬念，‘二哥’听后，也沉思瞬息，道：“先别乱，我们先以静制动，不要自乱阵脚才是。”
“是，可……”后面就没说了，毕竟大伙都心知肚明，没什么好说的。
“二哥，二哥。”有人怯生生低喊，旁人问道：“你叫什么？没看到二哥正聚精会神吗？别扰乱了他的心神。”“五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们能不能攻其不备，直取对方头领首级？”“这”大伙听其想法，便了然于心，只是周围狼群凶狠，要想越过围障，取狼头首级，这如何去做？
要是在往日，那是轻而易举的，可现在，众人都半斤八两，提口真气都不能，还谈什么取对方首级，这确实，是有点不缺实际，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出路，只有此法，可撕开一条活路而已。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谁愿意去做，最后，还是二哥自动站出来，大伙都低头不语，虽说二哥修为深厚，可今日的拼斗，他也受伤严重，到此时，虽恢复了些气力，可要独自面对狼群，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
大伙也没什么主意，只能这样去做，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二身上，经过一番沉默后，剩余的人，把仅有的几分真气，输送到二哥体内，让希望的曙光能多增几分，就这样，老二带着所有的期盼，冲入到狼群里，血肉横飞的场面，永远的烙在众人心里，他，虽不甚高大，可其身影，着实是义薄云天，让人敬佩，值得敬重。
初春的夜，甚是微寒，也漆黑无比。
起初，天上，只是荡漾着几片飞雪，眨眼间，鹅毛般的雪绒，便匆匆而来，众人的身上，渐渐地，披起了件雪素，咋看起来，煞是好看，可惜他们都没那雅致，都把所有精力，集中在‘二哥’身上。
他，仍旧在拼死搏斗，那些凶狠的野狼，一**袭来，而他身上，也露出几处血印，没了退路的他，只能艰难的，朝着目标踱去。
每走一步路，他便要留下几处伤，洒下几滴血，闻到鲜血的恶狼，更是争红了眼，拼死的朝前，不知疲倦的涌来，‘二哥’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步履也逐渐缩短，看来，这回，真是在劫难头喽。
雪，掩盖了污秽，埋葬了丑恶，所有的一切，都在白茫中，消弭于无形，那些起伏的吵杂，在雪花飞舞下，化为娇艳的腊梅，仅洒下模糊的印记，让人感慨万千。
待天明之后，他们，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这都是未知之数，欧阳菁等人，有将何去何从？这也是不可揣测的，只知晓‘道’在运转，天道，真的是变幻莫测，让人心生畏惧，不敢有所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