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春苑娇寒
第二十一章春苑娇寒
民间,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自古悬壶济世,本就是无上功德,再救人行医,那便是功德无量,古语有云:“医者,行阳德,人报之。行阴德,鬼神报之;人行阳恶,人自报之,行阴恶,鬼神害之。寻此二途,阴阳报施岂诬也哉。”
常人求医治病,本为寻常小事,大夫‘望闻问切’也在情理之中,若连这基本都弃之不顾,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此人,真有起死回生之能,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含灵巨贼而已。
大夫行医治病,不免有难言之隐,可也不该置若罔闻,素知人皆有私欲,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该明辨清楚,不应混为一谈,也知有那么一小撮人,时时唯利是图,常常趋吉避凶,可那种人,应是少之又少,就算偶然碰到,也不会有过深纠葛,哪知此刻?薛凌昱真遇见这么一群,人数还不少,在厅内,只知权欲斗争,不顾他人死活。
若在往常,薛凌昱定会有多远,走多远,绝不会掺和其中,可此时,他正骑虎难下,进退不得,稍有差池就会大祸临头,毕竟这里的人,皆不是善茬,周围又奇离古怪,处处透着几分邪气,让他不得不谨小慎微。
自进了这无名院落,薛凌昱始终迷迷惑惑,心里虽有无尽悔意,可也于事无补,只能木讷跟随,与行尸走肉无异,他也不知,是不是撞了邪?就算是着了别人的道,这么长时间,黑手也该露个面,给个痛快才是,哪像现在这般进退维谷?
薛凌昱越想越气,立时心神涣散,刚开始,只觉气血翻腾,燥热难耐,其他并无不妥,可没过多久,真气便似脱缰野马,四处流窜,脸上时而青红,时而死白,这可是走火入魔的现象呀。
如在平日,只要稍坐调息便可,可他此刻,好似钻进了死胡同,只是一味的压制,没有半分疏浚,殊不知?堵不如疏,到最后,真气已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啊’薛凌昱忍不住长啸,那股削经剔骨的痛,非常人所能承受,就算是自小修行的他,也是苦不堪言。
人群里,听到响动后,都转身寻来,只见他七窍流血,跪倒在地,小不点万分着急,慌张跑来,哭喊道:“大哥,你,你这是怎么啦?”薛凌昱喉结动了动,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小不点回头大喊:“爷爷,你快来,你瞧瞧,我大哥这是怎么了?”那老丈踱步走来,抓起他的右手,轻叩脉门,道:“唉,他这是走火入魔,离死也不远啦!”
“不,爷爷,你要救救他。”小不点痛哭道,神色颇为紧张,老丈犹豫了会,尚未发话,倒是那些耆老,个个争先恐后,道:“此人是谁?与阮氏有何干系?”“若有恩于阮氏,我们岂会不知?
“就是,这人就算救活,也是个废人。”“媗儿,别胡闹,随他自生自灭吧。”耆老里,有人漠不关心,也有人好意相劝,小不点恶狠狠道:“你,你们胡说八道,若见死不救,那就是老猪狗、贱畜生。”
“小媗,不得无礼,快向诸位叔伯道歉。”叫‘二叔’的人急忙劝说,“呸,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他们这般冷血无情,跟那豺狼饿虎有何区别?在这院内,我早见惯了,我才不需他们可怜。”小不点的泼辣性格,还是很管用的,那几位出言不逊的耆老,互视了眼,然后便哑然无语。
“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吧!”小不点只好向老丈哀求,那老丈沉思了番,慎重道:“小媗,我问你,这人,是不是非救不可?”“嗯”小不点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跟爷爷说心里话,你,你是不是喜欢他?”老丈似有所问,想要看看自个的孙女是何打算?
“爷爷,我,我没有,我跟大哥只是初识,没有半分儿女私情。”小不点坚决摇头,稍显几分娇羞,毕竟这是女儿家的心事,怎能当众说破?那老丈如释重负,道:“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再走你娘的老路呀。”“我知道,爷爷。”小不点低声回道,稍有伤心之痛,“那好,老朽姑且就救他一救吧。”老丈发话,耆老们只好抓起薛凌昱和夕月,然后朝着暖阁走去。
昏迷中的薛凌昱,直感躯体快被真气胀破,越来越狂躁的真元,在经脉、气海里来回暴走,要不是自小体魄强硬,修行的功法较为柔和,境界也不是太深,这才让他有了个缓冲的时期,要是功力深厚,一旦走火入魔,那可就如‘不老仙’无异,彻彻底底的沦为恶魔,四周嗜血狂暴。
就算是真元尚浅,可也是危急重重,修道之人一旦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化为废人;重则,性命不保,此刻,他正受万蚁蚀心之痛,身体里的每寸经络,好似被生生扯断,如被人扒皮抽筋,那剧痛,真是无法形容,而自己的意识,也是越来越淡,好似魂飞魄散,此时,若是施救得当,事后又有灵丹妙药补救,性命自当无碍,功力也不会倒退,反而会更进一步。
“爷爷,你快救他,他这样,媗儿不忍心。”小不点抓着爷爷的手臂喊道,那老丈先瞥了眼,道:“伯济,取‘木须晶针’来。”“是”那人拱手答道,小不点喊道:“二叔,你快点。”“你呀,有了大哥,就忘你‘二叔’,真是女大不中留。”那人无奈的说道,待把木盒交到老丈手中,他才退回到刚才的位置,那老丈又说道:“也别闲着,那不是还有位姑娘吗?你去试试,看看医术,有没有进步。”“是”那人说话简短,好似很惧怕这位老丈。
“小媗,先起来,站到一边。”爷爷发话,小不点也不敢执拗,只好站到一旁,只见老丈捏起一根晶针,朝薛凌昱的‘百会穴’扎去,晶针没入寸许,手法轻柔,力道精确,待封住百会穴后,他才逐一施针,封‘幽门’,截‘太乙’,断‘大杼’,合‘天宗’……二十处大穴皆扎入晶针,只见晶莹的针体,此时,竟有些许红光泛出,小不点赶紧搀扶住,道:“爷爷,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有些脱力罢了。”老丈脸上尽是汗水,双手有些颤抖,看来是施针所致,毕竟这等医术,不仅要心神合一,更要功力超群,要不然不仅救不了人,还为反噬自己。
小不点关心大哥,同时也心疼爷爷,毕竟在这陌生的大院里,除了自己的几个亲人外,其他的,都对她恨之入骨,要不是爷爷还有余威,震慑住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这才能让自己活着,一旦失去了震慑,那些人面兽心的豺狼只怕早已把她撕成了碎片,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如此。
封了他的奇经八脉后,体内真元如封堵的洪水,只能蓄力待时,稍微强劲的,就向其他穴位涌去,原本闭塞的经络,在真元的开垦下,不断的被撕开,虽然过程很痛苦,可与刚才相比,又是差了一大截,每每冲开几个穴道后,那凌厉的气势便会衰减,原本狂暴的真元,也是渐渐平息,他的脸色也有好转,看来是晶针奏效了。
坐在太椅上的老丈,抬眼看了会,便眯眼睡去,毕竟年事已高,体力有些不支,只能养神调息,小不点见大哥转危为安,很是高兴,她生怕吵醒爷爷,便走到后面去端茶倒水。
另一边,伯济正在施救,他未用晶针,仅靠中指点在夕月身上,每指一处,便见淤血汇集,时而如拇指大小,鼓胀如包,他也未曾理会,继续向其他穴位运劲,那些分散在其体内的淤血,被他以黄岐秘法收拢,待时候到时,再以金针刺破,放出污血,这才能焕发生机。
早已冰冷多时的夕月,此时,竟会有半分红润,依稀可闻的心跳声,也是忽慢忽快,只是脸上的那层死灰,依旧未曾褪去,想来还是有些阻碍,那人又取金针针灸,单靠放出淤血,不足以起死回生,还需汤药灌服才行,门外的小僮早已备好汤药,待伯济施针结束后,她们便把她放在浴盆里,靠药性来激发她的生气。
小不点端来茶点,顺便帮伯济擦了擦汗水,道:“二叔,这回可谢谢你喽。”“呵~呵,你呀,还是这么淘气。”伯济微笑着说道,接过她手里的茶,饮了口,赞道:“啧啧,媗儿泡的茶,就是好,其他人,比不了。”“那好,以后我天天给二叔泡茶。”“这可是你说的,对了,还要给二叔烧菜。”“知道了,二叔你也不要时时挂在嘴边吧。”小不点无奈道,伯济开怀的拧了拧,她的脸颊,似是宠溺的很。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说笑,好似比亲生父亲还亲,可惜二叔还未娶妻,自己也未有二婶,要不然她也能得到些许母爱吧,这才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她只好避之不谈,找些体己的话,和伯济倾诉着。
待到晚上,老丈缓缓醒来,见阁里,已灯火通明,躺着暖石上的薛凌昱呼吸平稳,轻叩脉门,只觉体内气血平复,再无半点凶险,扎在身上的晶针,也是被他逼出几根,他略微赞许,拂须沉思,没过多久,便见媗儿走来,道:“爷爷,你醒啦,快来尝尝,烧了你最爱吃的菜。”
“哦,媗儿这回可是学乖了,懂得孝敬爷爷喽。”老丈很是欣慰,小不点扭捏道:“爷爷,小媗一直都很孝顺,只是你不知道嘛。”“你呀,要是一直都像这样,那就好了。”“好,从今以后,我就老老实实的孝敬爷爷。”小不点认真的说道,“好,走,去尝尝你的手艺。”说完便由笑小不点搀扶着走去,整个暖阁内,只余薛凌昱一人而已。
后院里,早已坐着几位耆老,那些人见老族长来时,都起身相迎,老丈轻抬手,道:“行啦,都是众亲友,不必见外,都坐下。”小不点搬来软凳,亲自扶爷爷坐下,然后便跑到厨房,端来美味的饭菜,那些耆老轻嗅,道:“还是丫头在好呀,天天都能吃上佳肴。”“就是,吃了丫头的饭菜,再吃其他的,都淡然无味喽。”“风爷爷、睿爷爷,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我烧的菜也是糊糊口而已,没有那么好。”“呵呵,小媗何时这般懂事喽,真是闻所未闻啊。”
“行了,诸位爷爷,你们也别给我戴高帽子喽,快动筷子吧。”小不点受不了褒扬,只好岔开话题,老丈先夹块鱼肉,尝了尝,道:“油而不腻,柔嫩适宜,酸辣可口,小媗,你的厨艺又有进步喽。”其他人也是动筷子尝起来。
“等等我,我来了。”隔着九曲桥,伯济老远喊道,只见他抱着酒坛,匆匆忙忙的走来,小不点赶紧搬凳子,道:“二叔,你刚才跑去哪?我怎么找你也找不到。”
“你二叔就是个酒坛子,到那都离不开,你看他手里。”风爷爷诙谐的说道,“大伯,这回你可诬陷我喽,我可是挖了坛陈酿老酒来孝敬诸位的,可不是吃独食。”伯济无奈的说道,小不点也是点头,道:“这回,我作证,二叔没有撒谎。”“好了,别说废话,快启封吧。”有人催促道,伯济只好开封倒酒,众人品着美酒,尝着美食,怡然自得的欢聚着。
殊不知,院外的世界,已经在酝酿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天下的格局也会随着这件大事有所转变,到底是怎样的大事?无从可知,知晓这些的,都是狼子野心的番邦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