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话 祸乱四起
就在张向得知敌情之后,敌情也在磐城四周散布开来。城下居住的牧人百姓听说有战事,便纷乱地向城内涌去。张向站在北城城头看着城下蜂拥而来的牧人皱着眉头喘着粗气。
此时有属下慌忙来报,“将军,南城,北城,西城都有乱民向城内涌来。”
“传我将令,关闭南北西城三城所有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城,严防东城门,任何敢于侵犯东城门者,格杀勿论。”张向厉声下令。
副将李进刚刚传令归来,听到这道将令,立即下跪说道,“将军,如此做,只怕失了城外部落的心啊,从此边关再无宁日啊。”
张向怒目而视,“现在难道是宁日吗,若是此时混入了细作,丢了这磐城,只怕今后乱的就是登麟关了。”
张向厉声道,“继续传我将令,敢于侵犯任何城门者,射杀之,都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将军军令。”周围下属齐齐下跪答道。
随着将令传达,三城城门齐齐关上。牧人见到城门关上更是加快了涌向磐城的速度。先到城门的牧人大声呼喊着,扶老携幼全都拍着门求救。
门内的守军也不断呼喊着让他们另寻他路或向南逃亡。城内常驻的小部落首领此时也奔向城头要求张向开城放自己族人进城。
反应最为激励的是一个身着羊皮大氅的光头首领,此人横眉怒目,对着张向怒吼,“当日陛下要我们驻扎在这磐城周围,可不只是让我们成为大肃的探马,大难当头,将军难道见死不救,要我们的族人都身死城外吗!”说着便要来揪张向的衣领。
张向扬手将揪住衣领的手掀开,随即拔出佩剑,一剑刺入了光头首领的左胸。鲜血迸溅,光头首领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缓缓倒地。四周各首领均是一惊,没想到张向会突然发难。
张向踩住了尸首,将剑拔出,环顾四周,恶狠狠地说道,“任何人再敢提开城之事,立斩!请诸位待在帐中,在我下道将令之前,切莫外出。张北,传我军令,令你率本将亲军巡查城内,有任何在城中行走者,立斩。”
“谨遵将军军令。”张向身旁的亲兵张北立即答道。张北是张向的家丁亲兵,自幼跟随张向出生入死,对张向的命令从来是无条件地服从。他也知道张向从来说一不二,杀这个字并不轻易出口,但一出口那必定做到。
张北带着自己率领的张向亲兵一千,走下城墙传达军令。
众首领尽管不忿,但碍于张向的强横,也只得退下。就在他们走下城墙的时候,听到了张向下了另一道军令,“放箭!”众人均是一震,悲从心起,同时怨气丛生。
远处已经传来了敌军的马蹄声,城下的牧人为了最后的生存希望,开始不断冲击城门。张向见状,下令放箭。随着军令一下,城头的驻军立即张弓搭箭,将利箭射向城下素不相识的牧人。
随着一轮轮的射杀,城门外逐渐躺满了尸首。侥幸得活的牧人的怒吼声,伤者的呻吟声,老弱妇孺的哭嚎声立时响成了一片。
城上的驻军不少人此刻手都在不住地颤抖,射杀敌军无可厚非,但对这些城下手无寸铁的牧人放箭,都让他们心下生出悲恸之情。军令如山,兵士们只是麻木地将箭射出,完成军令。
“东城门外怎么样?“张向率属下边赶向东城门边问道。
“禀将军,不少闯向东城门的牧人均已被射杀,关城门的准备也已作好,将军尽可放心。”身旁的张南回道。张南也是张向的家丁,不过比张北的资历浅了不少。
“先锋营怎样?”
“沿途布防的先锋营均已得到军情,作好准备。另有五千先锋营兵马随同殿下回城。”张南答道。
“嗯!”张向心中烦闷,此刻若无城外襄王,张向只怕早已关闭所有城门,静待来犯之敌了。凭借磐城的坚固,抵挡到援兵到来丝毫不是问题。此时,张向无奈之下只能加派兵力加强对东城的防御。
该来的始终会来,张向终于看到了敌军的身影,尘土飞扬中,数千骑奔涌而来。然而此时,城内突然喧嘈起来,张向大声问道:“城内何事?”
城下上来一人,下跪禀报道,“禀将军,城内众部族首领反叛了……”
反叛的消息让张向感到很是头疼,“张北呢?”张向问道。
“正在与叛军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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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北正陷入了苦战,众首领率领着自己有限的手下全力攻击北门。牧人都已经是拼死作战。首领被杀,族人遭戮,让这些城内的牧人都被愤怒烧掉了理智,不再顾及自身安危,全力向北城门的肃军扑去。
城内牧人数量并不多,携带武器都是部族首领的贴身护卫,也有一战之力。此时无论有无武器均加入了叛乱的队伍,对于原本布防就捉襟见肘的磐城守军来说,也是个麻烦。
城外原本已向外退去的牧人听到城中的骚乱,又重新冲向了城门。顾及军令,城上驻军又一次开始放箭。牧人奋力冲向城门,此时有些牧人不知从哪运来了削尖的巨木。见此情景,城上驻军不再犹豫,抱着巨木冲来的牧人此时已成了他们的敌人。
城内城外同时对北城门发动了攻击,张北带着亲兵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叛乱的牧人逐渐被冲散,张北稍稍放松。
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支暗箭从叛乱中射来,正中张北胸口。张北闷哼一声便落下马去,张北率领的亲兵队立即陷入了混乱。城内守卫北城门的破虏营一千人此时也被叛军的气势震慑。
牧人看到对方失了主将,气势大涨,向北门守军冲锋过去。张北落马后立即被身旁士卒救走,张北挣扎着下令,“骑兵后退,步军将叛军射杀。放箭!放箭!放箭!”用尽气力说完这些便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听到命令的骑兵迅速散开至两边,叛军依旧向前,此时千余支利箭呼啸射向扑来的牧人。也许这些牧人昨天夜间还在与自己喝酒欢笑,此时却不得不刀兵相向。
牧人一批批倒下,部族首领看到族人损失惨重,便下令后撤,短暂商议后,又率领仅剩的人马扑向了东城门。东门内有一千五百守军,此时全部做好了准备,一有牧人靠近,立即射杀。张向又调集了城外的先锋营五百骑兵进城平叛,这也是先锋营仅剩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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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敌军终于到了离城四里布防的第一道阵线之前,磐城各城门外左右两侧布置了大量拒马,使得北方骑兵袭击磐城时只有按正门攻击。
守在北门外的先锋营士卒八千人全副武装,全部装备精良长矛,由先锋营左副都尉杨岸统领。
看着敌骑的靠近,杨岸厉声下令,“平矛!拒马!”
一声令下,首排兵士以一人高的盾牌挡在身前,后排兵士将长矛以不同角度有序向上排列,十人一队,紧紧排列,组成了一道八百人宽的防线。
黑甲铁骑毫无顾忌便撞了上来,马蹄抬起蹬踏在盾牌上,持盾的兵士抵挡不住,不少就此被蹬踏而倒。见有人倒下,后方士卒立即顶上,继续扛起盾牌,为后方作抵挡。
第一批撞上先锋营的铁骑也是损伤不小,撞上瞬间只听到长矛刺入人马身体的声音以及矛尖与铁甲碰撞的声音,百余骑就此扎在了长矛阵前,随之而来又有大量枪杆折断的声音。这一瞬间的交战,双方两败俱伤,损失不小。
黑甲铁骑自与吴兼交战之后,第一次遇上了像样的阻击。
即便如此,黑甲骑军也没有顿上一顿。如预先安排一般,见此情景,几千铁骑迅速集中兵力重点突破刚被冲散的几个口子,这次果然见效。
踏着倒在长矛阵前的同伴的尸首,即使知道可能被长矛扎透,冲锋的铁骑还是没有半点畏缩,又一次撞上了先锋营的防线。
在这样剧烈的冲击之下,先锋营还是将许多敌军刺倒在阵前,也是坚定地一步不退。踏着倒毙的尸首,后来的战马直接跃起冲入了盾牌后的先锋营军阵。后排的先锋营士卒也不含糊,自然也是一阵攒刺。
随着越来越多黑甲骑军突入先锋营,先锋营的阵势开始散乱。杨岸深知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先锋营就将崩溃,便立即下令,向中心集结,重新布阵御敌。
但为时已晚,越来越多的黑甲骑军突破了阵线,先锋营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铁蹄之下,失去了周围同伴庇护的先锋营士卒,便成了黑甲骑军屠戮的目标,即便手持长矛与盾牌,在凶狠的敌军铁骑面前也不知道如何抵抗。
从抵抗,到击撞,到割裂,到屠杀……
终于,抵抗时间最久的先锋营宣告崩溃,屠杀开始。先锋营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为襄王赢得了时间,杨岸眼见溃败,依然收拾余部,进行抵抗。
黑甲骑军一如此前,并不恋战,只是越过先锋营继续向磐城挺进。杨岸身边的部下一个个倒下,敌兵一骑骑从身边掠过。敌军的血,部下的血将身上的衣襟都浸透了,杨岸一如先前的吴兼,此刻知道的只是举枪刺杀。
杨岸武艺了得,渐渐身侧已无黑骑经过。未待他平复呼吸,一骑突然杀出,手持长矛,向着杨岸掷出,杨岸躲避不及,被刺穿了右胸。又有一骑杀出,直冲杨岸,片刻之后,杨岸头颅已被马蹄踏碎。
张向在城上目睹了一切,亲眼看着杨岸的溃败和黑甲铁骑的强大。北门外的牧人一批批倒下,却还是在一批批冲向城门。
张向气愤异常,召来传令兵,“命城下守军,不用区分是否叛乱牧人,只要在城内出入,见者立杀!”
“是,谨遵将令!”
传令兵退下,紧接着城内四处响起张向军令,随之而来的是城内随处可闻的喊杀声。
黑甲骑军跨过了杨岸,并未直冲磐城,而是绕向了东城,张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敌军果然直接冲向了东城。张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关门保住磐城,丢了襄王自己自然是死罪,但若丢了磐城,自己一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境地之下,张向反而平静了下来,全无先前的焦躁,看着忙碌的四周,变得从容起来。
不过多时,黑甲铁骑又与守卫于东门的先锋营和登麟关守军接战。一如先前的经过,先锋营等士卒又一次一败涂地,遭阵斩无数。正当先锋营溃退之时,从东而来的千余骑也向南狂奔,为首一骑手持长枪,枪上拴着的正是素白的蛇信花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