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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话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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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翰性格刚烈,见敌骑便欲驱骑而上。而此时远处离去的敌军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伴随着零星的箭支射了过来。

未跑出几步的苏翰急忙拉紧了缰绳。战马随即微微立起,苏翰也是一阵狼狈,心中微怒便欲冲上前去。

吴兼见此情形,立即阻止了想要追击的苏翰,“恐怕是计,此时找到殿下才是要紧。”

苏翰脸色铁青,呼吸之声甚重。此时虽然不知道襄王如何,但绝不会乐观。虞隧上来也说,“二位将军,循着敌人刚来的方向,正是通往鹞子岭的方向,为防有宵小偷袭,请拨给在下一百骑先去探明情况。”

苏翰想了想也没更好办法,而身边这些人又都是苏翰部下,吴兼自然也是没有说话。苏翰叫来了贴身亲随苏文,“你带一百骑跟着虞都统,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是,谨遵将令!”苏文随即一声令下,身后的一百骑兵策马出列。

虞燧拱手抱拳,“多谢将军!”说完,便扯动缰绳,向前狂奔而去。

“吴将军,我们……”苏翰心里焦躁不已,但吴兼毕竟是本次北巡主官,不得不请示他的意见。

吴兼清了清嗓子,生涩地答道,“我们跟上去,做好戒备!”

鹞子岭烽烟冲天,苏翰率领着麾下军骑沿着虞燧离去的方向警惕地前进。

此时天色漆黑,唯一能让虞隧辨认方向的便是月色下远方鹞子岭冲天的那束狼烟。沿着这个方向,虞隧马不停蹄,又前进了几里,这才渐渐看到了倒毙在地上的襄王护军的尸首。

这些尸首多数已被践踏得不成人形,顺着尸首在地上散落的方向,远远可以看到百余匹战马在休息。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虞隧打马上前,眼前的一幕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从禁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所组成的襄王护军居然全军覆没。

而赵信、徐行益、杨茂、沈促、孙彻、杨旬、石镌以及马顺都是全身血污,握着各自兵器勉强站立。因没有看清来人,以为是敌人去而复返,所以眼神当中充满了敌意。

虞隧到近前就听到赵信的怒吼声,“你们这帮贼人又回来了吗?也好,既然我们没能保护好殿下,那有何颜面回去,众兄弟随我杀敌为殿下报仇。”又是几声应和。

虞隧赶忙下马,“大哥,是我,怎么会这样,你刚说殿下,殿下怎么了?”

赵信一看来的是虞隧,紧绷的心情一下子松了下去,“二弟,我们中了附近牧人的埋伏,走到附近时,冲出大批牧人向我们射箭,我们只防备了追兵,没料到中了埋伏……”

赵信没有说下去,只是颓然坐在了地上。

虞燧紧咬着牙关,眼睛瞪得血红,一字一句得问道,“然后,然后呢?”

杨茂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答道,“殿下中箭落马……敌兵也赶到。兄弟几人拼死护住了殿下,那牧晖安见殿下中箭冲杀了一阵便也回去了。可是殿下却……”

杨茂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灰暗。面对虞燧投来的不可置信的目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而在场其余几名伴当也是泣不成声。

虞燧踉跄着走向被安放的襄王,众人也给虞隧让开了一条路。

走到近前,虞隧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襄王左胸中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虞隧已经泪流满面,而一直在虞隧身后的梁昀却表情复杂。

吴兼和苏翰率军随后赶到,看到这一幕,全都默然。

吴兼在这片夜色下显得身形枯槁,干咳了两声,猛然抽出佩剑,便架在了脖颈之上。“陛下,老臣辜负了!”话音未落便要自尽。

苏翰此前看他行动不寻常,便暗中留意。此时,见这一幕,忙上前一把夺下了吴兼手中的佩剑,带着愤怒说道,“老将军何至于此!难道殿下的仇老将军不报了吗?”

吴兼想要抢夺苏翰手中的剑,“有何面目,还有何面目回去岐淮。”

离得不远的石镌听到这一阵动静,忙走过来架开了不甚冷静的吴兼。虞燧此时大声吼道,“吴老将军,你一生征战,连为殿下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吗?大肃的将军就是这么一番模样吗?”

吴兼听了这话,挣扎的双手缓缓垂了下来,叹了口气,“老夫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还没有你看得开,罢了,罢了……”

虞隧并不答话,只是掏出怀中的那面染血的素锦战旗,走上前去想要将战旗盖在襄王尸体上。当他看到了襄王胸口那支箭时,心中一动,随之骇然。

箭尾的箭羽是虽被染成黑色,依稀可以看出来是只有关内的箭支用这种白雁的翎毛,细密如针。而北方牧族所用箭羽均为乌鸪的翎毛,色暗有斑。

“这并非是北方部落的单独行动,定有人想趁机渔利。这是行刺!”虞燧心中这样想着,但想到此事干系重大,便将这想法埋在了心底。

虞隧心思缜密,表面并未表露任何疑惑,将战旗盖在襄王尸体上后便退了开去。远处的一处土堆前,两名少年一站一跪。跪着的那少年正不住得呕吐,而身旁的少年则不住得拍着他的背。

虞燧静静得走到了二人身旁,二人抬起头微微行礼,“虞大哥!”

虞燧摆了摆手,站立的少年退了开去,从兜袋中取出了几个杂粮饼子到二人的战马旁喂马。战马跑了一天,若不补充,掉膘厉害。

跪在地上的少年刚想答话,却又是一阵呕吐。随着呕吐声,少年断断续续地说着,“大哥……这……这就是战场吗……”

虞燧面色沉寂,心中满是悲戚,“是啊,入风。这就是战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战场从来都不是玩笑的场所。慢慢就习惯了……”

跪在地上的便是蓝絮,呕吐不止的他此时抬起头看着虞燧,涕泪横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习惯?怎么……怎么习惯,那是杀人啊,那……那不是杀鸡啊!”说完蓝絮便又俯下身子接着呕吐,却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

“怎么会有不死人的战争……”虞燧摇了摇头说道。

此时蓝絮稍稍缓解过来,翻身躺在地上,粗声喘气。看着逐渐明朗的星空,轻声说道,“大哥,埋伏在这里的不是北朔原上的人。”

“怎么说?”听到蓝絮的这话,虞燧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心中却疑惑蓝絮如何得知。

蓝絮坐了起来,看着虞燧说道,“虽然他们都是牧人装束,但作战的习惯却都是我们军中的习惯……”

听了这话,虞燧猛地把手举到了胸口,做了个闭口的手势。蓝絮会意,不再多言。

而此时虞燧心中却想着,“若是蓝絮都看出这些,那其他人看不出来就太说不过去了。”转念又一想,却也释然,“若真是有人行刺,这样的事又有谁敢轻言。”

“那些人哪里去了?”虞燧叉开了话题,问道。

蓝絮用铁枪支起了身子,用手指了指磐城的方向,“他们得手后,便骑马离去。我跟在殿下身后不远,看得清楚。”

虞燧看着磐城的方向若有所思,而蓝絮则接着说道,“他们走时也不纠缠,要不是这样,他们早把我的头砍下来了。现在只是把我撞下马来也算是我的运气……”

“看来,那人不简单……”自言自语了一阵,虞燧便让石晃照看蓝絮休息,自己则又回到了正在商讨接下来对策的苏翰与赵信身边。

吴兼此时正牵着马四处查看,众人知道他的心情便也不再劝慰。苏翰此时已经派出快马去鹞子岭报信,麾下的军卒全部是作着临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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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子岭守将刘睿见到苏翰的信,忐忑的心情立即转为恐惧。当即便派出战车将襄王尸首运回了鹞子岭,而襄王身边剩余的残兵也得以进鹞子岭休整。

一切结束,安顿下来已是第二日拂晓。经此一战,大肃损失惨重,不但先锋营两万将士,登麟关一万将士,襄王护军及吴兼所率亲军全军覆没,苏翰的精锐骑军也损失惨重。

更何况磐城与东陵陷落,损失不计。大肃在北三关外至此仅剩鹞子岭和福山岗两处据点,其余领地尽失,关外牧人部落也尽数倒戈,关外至此无宁日……

在虞隧等人运送襄王尸首赶往鹞子岭的同时,一队黑甲骑军也奔向了磐城。此时磐城南大门大开,城头上的“肃”字大旗与黑底蛇信花战旗早已不见了踪影。

南城门外两侧各是一队戒备森严的黑甲骑军,每人手中均持一火把。跳跃的火光照在脸上,显出所有人表情的冷峻,气氛肃杀。

不少士兵黑色的皮甲外都是干掉的血污,显的斑斑驳驳。正门前有三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夜晚的北朔原格外寒冷,阵阵寒风吹过,火把上的火焰也急促地抖动起来,而风声中也带来了远处的马蹄声。为首一人看看两边说道,“来了,没让我等得太久。”

“都元帅英明,少将军此次又为都元帅立一大功,大汗的封赏肯定少不了。”一旁的青河笑盈盈地说道。

为首的正是牧晖启,此时正和两侧的青河以及牧晖礼。三人正骑着战马等候着追击襄王的牧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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