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话 酒香四溢
对着眼前之人细细打量一番后,蓝絮便认出他就是那日徐伦身边的随从,正是他救下了自己。
见蓝絮睁开了眼,还挣扎着想要活动,小游赶紧过来,“别动,你断了四条肋骨,手也被打断了,而且还受了内伤,都昏迷了两天了,大夫嘱咐了这几****不能活动的。”
蓝絮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将近两天,而且伤得这么重。
不过蓝絮不知道的是,郑彰那边也不轻松。虽然郑彰本人并未受伤,回了家却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被蓝絮捅到肋部的那少年也断了两条肋骨,被捅到膝盖的那个摔掉了两颗门牙。小游坐在桌子边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显得兴致勃勃,仿佛那日将他们打翻在地的是他一般。
正在兴头上,王三和几个小喽啰也从屋外走了进来。向房内两人问好后也各自站在一旁听小游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举一动之间都在模仿那日在牡丹园见过的田先生的样子。端着一样的架子,把屋内众人都逗得咯咯直乐。
“你们不知道郑彰那厮被他父亲收拾得多惨……”讲到这里,小游似乎不记得了他自己也被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被下令禁足,今日也是偷跑出来的事。
“下次见到他一定给他点教训,要不是他们偷袭,大哥早就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大北听了恨恨地说,其他几个小家伙也纷纷点头附和,还比划着如何去抱着一箭之仇。
蓝絮苦笑地摇摇头,挣扎着向小游身边那人行礼。小游见此,忙介绍,“这是家兄,沈钰锦,不过是三营小小的一个百户。”
沈钰锦白了一眼小游,也拱手还礼道,“蓝絮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声沈大哥便是。”
蓝絮喝了口水,又勉强行了个礼,“多谢沈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客气了,要不是这小子惹出来的乱子,也不至于连累你受这么重的伤。”沈钰锦的言行举止得体从容,一看便是出身名门,和放肆无理的小游完全不同。
蓝絮摆了摆手,却又扯到了伤痛之处,又是疼得龇牙咧嘴,“不要紧的,也是那帮人欺人太甚了……”
“伤还没好利索你就躺着吧,瞎动什么!”小游没好气地责备了一句,却又招来了沈钰锦的白眼,立即闭口不再说话。
“也是我大意了,以为郑彰也就是个靠着家里权势在左骑中混日子的……”蓝絮咳嗽了两声,一旁的小三子忙又端上了水。
沈钰锦笑笑说到,“那你可就是完全看错人了,虽然如你所说,他平素惹是生非,但这使枪的本事还是不错。我也问过徐将军,他说在三个青营之中,郑彰的实力足以在前三之中,虽然你的枪法也不逊色,但还是有所差距。不过郑彰也已经十七了,比你大个两岁。”
所谓的青营,便是墨骑左卫中三支少年预备营,墨骑左卫的将领多数是出自青营中的佼佼者,就算是表现平平的成人后也能去其他军中出任个百夫长等职务。
正是这样的原因,这青营之中自然就充斥了很多高管显贵的子弟,像蓝絮这样出身贫寒又没有强硬后台的普通少年也就遭到排斥。
小游听到这里,疑惑道,“之前怎么没听过这些,还以为他就是个市井无赖那样的人。”
“市井无赖未必就不能打了,你呀……”沈钰锦又要责备小游,小游却是一瞪眼,生生把他的话噎了回去。蓝絮看着这二人也是有趣,似乎对对方都有震慑力。不过出于礼数或为了免遭小游毒手生生将笑容憋了起来。
“只不过过些日子左骑之中的青营的比武看来你是参加不了了……可惜,以你的身手或许能拿下个什长的头衔。”
“沈大哥,你说什么比武?”蓝絮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沈钰锦略显吃惊,问道,“嗯?你不知道?”
蓝絮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随襄王殿下北巡之前,我才拿到左骑的牙牌,只是……”
沈钰锦会意地点了点头,“那如今你在哪位将军帐下?”
“过几日便去杨浩深将军帐下,到时才知道如何编制。”蓝絮答道。
“左骑中每一年都会有一场比武,低等武官会从比武中选出,不过据说今年比武得胜者能得个百夫长的职位哦。也是拜这次北巡损兵折将所赐……百夫长以上的职务则还需策论比试”沈钰锦向蓝絮解释道,一旁的小游却听得哈欠连连。
就这样又陪了蓝絮一会儿,众人便陆续离去,只留下大北来照顾蓝絮。毕竟是医馆,蓝絮又有伤在身,需要静养。
沈钰锦的话给了蓝絮很大的震撼,自己进了墨骑左卫虽然还没几天,但一些事情还是看在眼里的,平日里那些公子哥儿虽然常常吊儿郎当地对待操练,平时更是三五成群各自抱团外出吃喝玩乐,原以为都是无能之辈。
今日听了沈钰锦的话,他也想到,有些公子哥儿虽然操练并不热心,但相互比试,无论是弓马或是刀枪各各不落人后,而且体魄强健,实力不俗。这次的比武恐怕也会是一场恶战,只可惜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去争取这百夫长的位置了。
将自己带入左骑的杨浩深将军第一天也说过,在这儿要想出人头地,没那么简单。蓝絮当时还不以为意,想着只要自己勤加操练在这青营中出类拔萃也不是什么难事。而现在想想这些却有了新的感慨。
也就是这一日,蓝絮暗下决心,他人能达到的,自己也定要达到,绝不输给任何人!将来也要立马疆场,万夫莫敌!
二十七年后,竹州,广平堡,郑彰的残部遭到包围,乞求投降,蓝絮拒绝,全灭郑彰部。
《肃史?蓝絮传》记载:是役,彰骁勇异于常,阵斩二十余骑,无敢近者。絮怒而出,横枪策马。彰惊,不敌,坠马身死。絮遂尽灭其余部。
岐淮城不会因为几个小卒殴斗掀起任何波澜,事不关己,自然无人会去理会。休养了两日,蓝絮便回到了左骑。因为伤得不轻,一百军棍延后,每日里也就做些轻微的操练。
蓝絮回了左骑,小游也没有再出现。自把蓝絮送到左骑回来后,王三和大北小北们倒是也在草屋中老实了几日,闲时也去附近铁匠铺子里打打杂工,挣上几个铜钱。
九月十五那日,王三如往常起了个大早,在小院中练了会儿蓝絮教他的一些枪棒路数。出了一身汗后,又归置了小院,去巷子口的水井中挑了水,便准备叫上小喽喽们再去铁匠铺子寻点活干。
王三来的这些日子,小院着实整齐利落了不少,蓝絮和大北们也对王三交口称赞,住得舒服总是没错的。
正要进门,巷子里传来了马蹄声,王三疑心,这破落巷子里一向没什么人愿意来,今日怎么会有马蹄声,而且听着还是辆马车,铃声清脆。
好奇心一起,王三便从院墙上往外张望。来的正是一辆马车,一匹白色的骏马拉着一辆不算大气但装饰华丽的马车。金黄的流苏来回摆动,一名穿着考究的老车夫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正向自己这边过来。
王三的心提了起来,心想不会是那日结仇的追来这儿了吧。转念又一想,来找茬也不会就这么点排场,便安下了心。
正胡思乱想,马车已到了前方不远处,马车夫“驭……”的一声停下了马车。
马车夫下车来到门前拍了两下门,王三顺手拿了身旁的扫帚在身后,便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神色紧张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老车夫抱拳答道,“老朽奉我家小主人之命把这坛酒送来给一位叫蓝絮的小哥儿,可是这里没错?”
王三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老车夫于是便转身到马车里搬出一坛酒,这酒坛看着也就三四斤的样子。老车夫笑着问道,“那小哥现在在不在?在的话还劳烦通报一声。”
“哦,他现在不在,若是方便,这酒就让我转交吧。”王三见他说话和气,便放下了戒心,扔下了扫帚打开门说到。
老车夫迟疑了一下,王三见此便忙说,“若老人家有难处,这也无妨。”
此时马车里传来一女子声音:“这位可是王三王公子吗?”
王三答道,“公子不敢当,不过小人就是王三,敢问……”
“王伯,没事的,小……小主人交代过,若是这位公子也是可以的。”
车厢中传出的轻声细语,让王三一时有所恍惚。
老车夫见此,提高了点声音,“哎,好生接着,可别打了!”
王三猛地回过神来,这才稳妥地接过了酒,虽然还没明白眼前的是谁,这酒又是什么,一头雾水。老车夫见酒已送出,便又坐上了马车,鞭子一扬,小马便拉着马车上路了。
脖铃作响,清脆悦耳,王三的视线也未曾离开马车。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清风,吹开了车厢的纱帘,只见二妙龄少女端坐其中,一人是丫鬟妆扮,容色清秀。另一人则是小姐模样,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灵秀天成。
只见这一眼,便让王三呆立当场,惊为天人,却又觉得似曾相识。呆立了好久,直到车马远去,而端着酒坛的手臂传来酸麻的感觉才让他惊醒过来,似乎是做了一场梦……
转身回屋,在屋中一角落里藏好了这坛酒,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一幕,似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几个小喽啰也已经起来,见王三魂不守舍,便奚落了他一番。王三也不在意,收拾了思绪,便带着小喽啰们出门。事实上,却心里一直对那一眼念念不忘,始终在思索何时曾经见过这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