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鹊巢鸠占
其实我还一直没有介绍过我自己,下边我就说说我自己吧,我是个有三个姐姐的家里唯一的男丁,父亲是八级电工,母亲是皇姑区清扫大队长,我家的生活条件没的说,所以我从来就没动过占谁便宜偷谁东西的歪心眼。并且,家里一直都不愿意让我跟野孩子玩。记得有一次,我和家跟前的几个挺淘气的同学一起在北大道副食商店溜达,溜达饿了我们就去华山饭店去吃饭,当时是刘国中买的票,(这人已经没有了)四二大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刚摆上桌,肉和面的旁边还有几片菠菜,红绿相间处是热乎乎的白面面条,多美的诱惑啊,多馋人啊,我从桌上拿起筷子,挑起一箸面,要往嘴里放,就感觉后边一阵风袭了过来,还没等我回头就被什么东西打在背上我立马站起来回身做出反夹的动作,可是当我看见打我的人时我停住了反抗,我的几个同伴也很惊慌紧张。原来打我的是我三姐,她抡着一只蒲草编织的菜筐,又向我打来,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让你不学好让你跟这帮小流氓玩,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姐姐的愤怒把我和我的同伴们给镇住了。只见他们几个谁也没敢动筷子吃面,而是看着姐姐打我没注意的空档,偷偷的溜走了。回家后,爸爸妈妈也把我说教了一顿并且明令禁止,不准许我再跟那几个同学来往,只让我和孙飞他们几个学习好的同学在一起玩。(就这么的我和孙飞才越走越近,)为了不让我跟那几个淘气的同学在一起玩,还特意把我流放到锦县石山镇,我大姐工作的地质勘探队去了,我在姐姐家百无聊赖的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家里才让我大姐托人把我送回来。孤独单调乏味的苦难历程,终于结束了,当我坐上北京到沈阳的十一次特快列车往家走的路途上,心情的愉悦是可想而知的,当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想躺在自己小屋的小炕上,才发现我的一亩三分地已经被别人占领了,我原以为爸妈是怕我学坏才把我发配到大姐家去的,现在我才明白,他们是让我给我的二姐和我的被他爷爷奶奶撵出家门的小外甥腾地方。
我的二姐是六八届的下乡青年,就在他还没下乡之前,就跟一个家里有后妈的同学搞对象了。我的二姐不是漂亮女生,而那个男生却很帅气,双眼皮啊大眼睛啊,要说那我的这个二姐夫和孙飞比,孙飞属于秀气那种男孩,而我的那个二姐夫就多了几分野性和流气,当然,他们都比我帅。既然这么帅的一个男生,能玩命的追一个不算漂亮的女生,那肯定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因为他妈把吃喝穿的东西看得紧,他们家的饭菜定量,他吃不饱,经常挨饿,他跟我二姐搞对象能在我家乘饭饱肚子。有一次我逃学回家一推板障门,里边插着呢。我就三下五除二扒着板帐子跳进院子去,推门进屋一看我二姐正和准二姐夫包饺子吃呢。我说怎么老听三姐说咱家的大米白面,总少呢?原来贼在这呐,看我回来,二姐说正好还有两个饺子你吃了吧,我这人天生有个毛病,就是不该我动的东西我就不伸手,不该我吃的东西不张口,我没吱声也没吃饺子。只是在大蒸锅里捡了个窝头,又在咸菜碗里里掐一块羽根头咸菜嘎达,转身走了。后来当我爸我妈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准二姐夫就总在我家出现,他爱吹口琴会唱歌吉他弹得也挺棒,每当他在我家的时候,没进门就能听到低迷的音乐,缠绵的歌声。再后来就有一帮他们边边大的大男生来我家玩。同时我家的麻烦也就来了,我家住的房子是倒座子的房子,后窗户随街。晚上就总有人飞砖头砸栅板,气得我爸拎斧子追出去多少回。可是每回也追不着。这帮人都是半大小子,我爸那年都六十岁的人了。人家砸完栅板就跑了,你说我爸转过后马路还的跑一会不,上哪追得上啊?这样,一来二去我家就成了邻居们的热点话题了,啥难听的话都有,我也总是芒刺在背。在这我就不说了。后来二姐和二姐夫就下乡了再后来他们就有了我的外甥,后来我被遣送大姐家,后来我回家,我的地盘就被二姐一家占领了我只好和爸妈三姐挤到里屋去住了。很不方便,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家姐姐看上人家了呢。所以那时候我就总在同学和邻居家寻宿。也是因为他们在我家的原因,导致家里居住条件恶劣,妈妈才逼着我下乡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埋怨妈妈,可事实让我无法回避。就在头几天我们回家过阳历年,也就是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我们下乡第七天青年点放假,我们下午一点多钟,在生产队坐着大马车出发,一路上像胜利凯旋似的往城里开拔,心里那个高兴啊,一生中可算出了一趟远门了。是那种连户口都迁走的那种远门啊。能不心焦吗?就想一步就跨进家门,一见着爸妈就哭。这时的心啊都快要蹦出来了,连赶车老板都说:回家呀你们爹妈不得咋心疼呢,我们只是乐,心里美滋滋的。大马车嘎由嘎由得走了四个来小时,傍五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到家了,心里可高兴了,进门就想喊妈。可是,我大老远的从农村风尘仆仆回到家,刚进外屋地,包还没放下就被我妈给撵出去了,耳边就听我妈说去去去先出去玩一会去,等他们喝完再回来,我心想,咋的了,干嘛呀家里来土匪了咋的,怕他们吃我还是怕他们把我吓着哇?我脚没沾屋地就往外撵我。我就随便转身一看:原来是我二姐夫那帮朋友在我家炕上摆两张炕桌,上了一大桌面的菜煎炒烹炸的赶上满汉全席了,都是人人物物啊,他们在我家炕上猜拳化掌吆五喝六的,一排狼藉,我当时那个年纪,也没啥是非好恶的观念。只是妈妈让出去就出去呗,于是我就把包放到地下,默默地走出家门。年末的天气有些冷了,小北风嗖嗖的刮着,打在空心棉袄棉裤里,扎人的那叫一个凉啊,钻心的疼啊。站在过新年的院子里有家不能回,有门不能进,看这家,看看那家,人家的窗户都已经亮了灯,谁家都在准备吃饭了,让我上谁家玩去呀?上谁家不都是像瑟儿似的,看人家嘴巴头子动弹,像要跟人家要饭吃似的呀?去哪呢?自己站在院门口,没有目的,去哪呢?满心暖哄哄的回家的热忱。让妈妈一盆冷水给泼的是拔凉拔凉的呀。我去哪,这时候孙飞也没回来,心想我不如跟孙飞留守青年点了。我一边在凛冽寒风中的巷子里徘徊,一边胡思乱想着,迎面我们学校七一届毕业的姚七走了过来,看见我非常高兴一边拉住我一边跟我说说:正愁没帮手呢,想谁,谁就来啊,走跟我砸个窑去,我刚踩完的盘子,那家人都走五七了房子是空的。你给我把风就行。平时有民兵看着,这会都回家过年去了。我说;我刚回来,还没进家门呢。他拽着我的胳膊说,回家就出不来了,再说去晚了民兵喝完酒该回来了,回来人,就干不了啦,走吧,一会就回来,不用你拿东西,你就给我望风就行,我说:哥哥我真不能去,就这样咱俩撕摞好半天。我终于没去,为了躲避姚七正好走到夏军家门口,我就去了夏军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