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意气

夏军是我同学，平时我们也很近，这时候去他家也很正常，夏军看我来了，就拉我找曹宽和冯舜去沙子沟小饭店喝酒去，提到曹宽夏军我得多说一嘴这是我后来的两个铁哥们，我有一回从教师的后窗户跳出来逃学回家。看见二姐和她对象在家，我就从家里出来了。出来没地方去，就自己去三洞桥高铁道逮蛐蛐去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一个人去高铁道的风险该有多大，我先告诉你俺家那块的高铁道是有历史故事的就是小日本炸张大帅的三洞桥的那个高铁道，高铁道的南北两坡都是半人高的荒草，坡顶是老中华民国时候的中东铁路也叫南满铁路那是历史以后我再给讲，高铁道的坡顶上是几条明晃晃的铁轨，铁轨下边是九十乘一百二十方的枕木，枕木下边是鸡蛋大小棱角不齐的碎石头，当然碎石头的下边就是蛐蛐们的天下了。蛐蛐们不管你日俄战争，还是抗日战争只要到了秋天他们就蛐蛐蛐蛐的叫，那好听的声音吸引着我们这些半大孩子的玩心。那个年代，我们的游戏，就是弹玻璃球，打帕击，扔铁瓦，咬蛐蛐，高铁道是我们常去逮蛐蛐的地方。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只要有人去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你想想有左中右的地方能不有矛盾吗?所以铁道南铁道北两边的孩子就经常在这地方打群架。你想想我一个人去了这么个地方能不危险吗？那天我的运气还真好，铁道上边没有人。天高气爽，秋天的季节，晴空万里，我站在高铁道上，四下里一望，真是风景秀丽，风光旖旎啊，南边是一座铁丝网圈起来的大锯木厂，一垜垛大圆木，在锯木厂的草丛里，形成一座座木头山。有利的地形地貌很适应打敌人的游击战。北边，也就是我们家住的这边。是一块块，层层叠叠，麟次栉比，高矮不一，色彩各异的屋顶，而南北就是那几条锃明瓦亮南北通途大动脉，站在这高高的高铁道上，，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凉风，我真有点诗兴大发:风雨凄凄，鸡鸣喈喈，风雨潇潇鸡鸣娇娇，呵呵呵呵呵大风起兮育肥羊，老回回就爱喝羊汤。我想起同学回民龚海涛了。这时我脚下路基石下边，一阵声音很大的蛐蛐的鸣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看看左右南北是不是有火车从远处开来，然后我就曲下双腿，侧过脑袋用耳朵贴近路石，仔细的倾听着，很怕弄出一点响动惊跑了我的猎物，你听这头蛐蛐的叫声，很好，就像钢铁敲击一般脆响，我断定肯定是个又黑又大的家伙。于是我就开始以叫声为中心外延一尺左右开始扒石头。我小心翼翼的，我轻拿轻放的，一块一块的把路基石扒得露出了胶泥般的黑地，中间的石头就形成了一座石冢，一个孤岛。然后我再一块一块的把石冢上的石块往下撤，让那孤岛的面积越来越小。当几十块石头就要撤干净了，就剩几块石头还没拿开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看见我的周围，轻轻地轻轻地出现了一双又一双穿着大小不一的鞋子的脚。我知道坏了肯定是铁道南的那帮小子，是的，我判断的没错。因为，我用余光看见他们都是从路南跨过路基的，我意识今天我肯定会出问题，摊事了，也许马上就会有雨点般的石头砸向我，我的身上，不管是脑袋还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很快就会肿起无数个大包。我想挨顿暴打是无疑的了，呵呵呵呵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跑是来不及了，索性就装他们铁道南的人吧。于是我就镇定下来，也不抬头，就是认真仔细的往下拿那几块石头。这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第一次感觉到时间这么慢，慢的一秒钟就像一小时一样久。终于，就剩下一块石头了，这头蛐蛐就在这最后一块石头底下。我很老练的左手把蛐蛐篓放到嘴唇边上，轻轻地一吹纸篓，便鼓蓬蓬的涨开，我把开口对准石头的左边，我的右手轻轻地把石头拿起一点，然后，前手高后手低，一点一点的往前撵，直到把蛐蛐撵进纸篓。之后，我很熟练的把蛐蛐篓的口封上，很自然的站起来就往铁道南迈过去，接着，就看我身边的的人也望铁道南撤下去。同时，就听他们一边撤退一边喊：铁道北来了，铁道北上来了快撤，快撤，还有人罩着我对我喊，快撤吧，一会不赶趟了。我看了看喊我的那小子，故意的摔了一跤，当我再爬起来，曹宽夏军他们已经站在我的身边了。他们几个急得问我咋样啊，挨打没？还一边问我一边上下的打量的看我，看我身上有没有挨打的痕迹。原来，他们看我从教室的后窗户跳出去，老师竟然没管，就也效仿我，按我的路线跳了出去。然后，他们就去了我家敲门，我二姐出来告诉他们我走了，他们一想我能去哪?只能去三洞桥高铁道，于是他们就来了，刚发现我在那扒蛐蛐，就看见铁道南的孩子围上去一帮。他们看看自己人少怕打不过对方，就回家搬兵去了。正好曹宽他二哥和同学在家玩扑克，他们一说我在三洞桥高铁道被铁道南的给包围了。就结伙拉帮的往这边赶，一边走一边汇人，人越聚越多，等到了高铁到下边已经好几十号人了。铁道南一看北边来了这么多人就吓跑了，我也就被解围了。等我们同学和曹宽二哥的同学都上了高铁道，铁道北的那帮小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候，一列下行的列车飞驰而过，有几节闷罐是拉西瓜的，敞着门。我们几个就飞上奔驰的列车，像铁道游击队员似的，钻进西瓜车往下扔了十多个大西瓜。然后我们像脚踩云朵般飘了下来。守车的司乘员看着我们指指点点的，嘴巴一张一合，可能是在骂我们。然而，我们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捧着摔碎的西瓜就是个啃呀，这是我们的战利品嘛，真甜哪。从那以后我们就处的很投缘但是我想拉孙飞入伙，孙飞说没兴趣，哎，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也不能强求，也许孙飞就那德行。

我们喝到晚上九点多钟了，才散伙，等我再回家，我家里的酒局还没散，于是，我就没进屋只在小院里站着，这时候爸爸下班回来了，我才和爸爸一起进屋，这般人见家里的最高权威人下班了，这场喝了十多个小时的酒局才无奈的收场。当然也是酒喝得差不多了，也该收场了，就听春才说：不能再喝了九点多喝的这又是个九点多了，该走了，不喝了，该走了，不喝了。于是他们一个个剔牙，抹嘴巴头子，呲牙咧嘴，缩脖端腔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