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得不到的东西，还不能看看吗
国庆二十六周年马上就要到了，每逢节日的时候，中央试验室要办两块宣传栏。一块是党支部的，一块是团支部的。以前两块宣传栏都是叫我办，现在莉莉调来了，还当了团支部书记。党支部那块还是叫我办，团支部的那块就让莉莉主办了。
国庆前几天，莉莉和我商量。她的意思是两块宣传栏，我和她两个人一起办。稿件的搜集由她负责，修改和审定以我为主。排版、布局及稿件的分配两人商量。在一般情况下，党员的稿件登入党支部的宣传栏，团员的稿件登入团支部的宣传栏。稿件多时，由两人共同商量取舍。稿件不够的时候，两人共同商量补充办法。
九月三十号下午一上班，我和莉莉两个人就开始搞宣传栏。我们先把收集起来的稿件分了类，先挑出适合在党支部宣传栏上刊登的稿件。剩下的又进行了筛选，首选是将有朝气，政治意义鲜明的稿件发表在团支部的宣传栏上。
我们拿了一本板报刊头图集，为党、团支部的宣传栏上各选了刊头。用彩色粉笔画好，又在周围画上了花边。莉莉说我的板书好，要我写中间的主要部分，她自己写两边的副板。这也没有必要反对，我们同心协力，用了三小时，大致在下午四点半钟，就全部完成了。
只是在团支部宣传栏的右下角，还剩有一小块版面空着，却没有稿件了，这可是麻烦的事情。现在不可能再去动员党团员写稿了，即使能动员也来不急了，明天就是国庆节，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啊。莉莉急得满脸通红，有点一愁末展。不但满脸的焦虑，凤尾眉也皱成了一条线。我看见她那个样子，也就不能不管了。
“莉莉，你去把纸笔找来，我们根据所剩的版面，马上写一篇稿件，补上去。你看行吗？”
“行啊！只有这个办法了。”
莉莉急急忙忙去找纸笔了。我看了看已经完成的国庆专栏，应该说还行。莉莉的板书也写得不错，看起来还是很协调。她很快就找来了纸笔，把笔拿在手上，做好了动笔准备。
“子云，说吧！”
在她看来，好像稿子本来就在我的脑袋里存着似的，只需我说出来就行了。
“莉莉，说啥呀！”
“别问我，子云。还是你劳其心志，我劳其肌肤吧！”
我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遇见这样的主。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凑出一篇稿子，完成这个组织上交下的光荣任务了。
“唉——，莉莉。我先说个初稿，你来改吧！”
我开始静静的思考，鸭子也得上架，不得不对付了。
二十六岁年华！
二十六个春秋。
伟大的祖国啊！
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看吧！共和国的大地，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听吧！古老的中华，
莺歌燕舞锣鼓喧天。
我们，我们这一代青年，
接过先辈们的火炬。
用我们的热血和生命，
让她更加灿烂、辉煌。
“还有吗？子云。”
莉莉左手拿着稿子看，右手还握着钢笔，仍然保持着记录的姿势。
“应该够了，莉莉。再写这个空档就装不下了！”
莉莉也反映过来了，写这个东西是为了避免在宣传栏上开一个天窗，并不是要写一篇诗歌。
“子云，你来写吧！”
“你写吧，莉莉。是团刊呢！”
“团刊咋啦！你不还是团员吗！”
我无言以对，写就写吧。也没有几个字。
“恩，对了。莉莉，你说这首小诗用什么题目呢？”
“题目，是啊。是要个题目的，还是你说吧！”
“这样吧，莉莉。你看叫‘祖国，你好！’这个题目咋样。”
“好啊！你这人也真坏，自己明明早就想好了，还故意来问我。我今后真不想理你了。”
莉莉撅起个小嘴，好像是生气了。我感觉没有争论的必要，还是自己多做事吧。就拿起粉笔开始誊写这篇叫‘祖国，你好！’的稿件。
“哎，子云。我借给你的书看了吗？”
“哦，你是说那本恩格斯的小册子，论《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吗？”
“是啊！我只借给你了一本书呀。是不是在很早以前，只要年龄相近的人都可以的吧？”
“嗯，是啊！莉莉，我大致看了一遍。那是群婚时期，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母系氏族时代。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尚未形成的年代，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经过了那样一个发展过程…。”
“还有，子云。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早就结婚了呢！…。你虽然给我讲了你心目中的叡玉…，可我还是想不明白。”
“其实，莉莉。要说知道我，了解我，在我们同学中除了叡玉外，你就是最多的了。连你都不明白，其他人有误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有些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你。不是我不愿或不想回答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咋个给你说”。
莉莉仍然看着我，我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继续说。
“唉——，莉莉，可能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我实际上很矛盾，既怕和你在一起，又特想和你在一起。”
“莉莉，我说了你是个好姑娘。在我们同学中，你确实是个佼佼者。你不该从重机厂调过来，重机厂对你来说可能前途还要光明些，…。工作的难度也要小些，你父亲和我们厂领导的关系虽然也好，但和重机厂那些头头的关系应该说还要进一层。”
“子云，你不笨，很多事情你都看得清楚。只是我…，我战胜不了我自己。子云，你都知道了，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属于谁。到后来知道了，又‘名花’有主了，…。”
“莉莉，你…。唉——，你知道，当我答应要照顾叡玉的一生后，我们就永远都只能是朋友了。哪怕就算是更好一点的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当然，我们可以不计男女之嫌，我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
“我知道，子云。也感谢你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看待，我今后也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其实，我是不能自拔呀！唉——。”
“哦，对了。莉莉，你上次说的，你调来我们单位的原因有二，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可以，嗯。先告诉你一半吧！子云，你和叡玉结婚后。从理论上说，我们是同学，我是应该祝贺你们，应该离你远远的…。可我做不到，心里总是难以割舍，今生今世虽然不能和你成为夫妻，但每天看看你，总是…，嗯，可以的吧!”
我不敢看她，她不但声音凄苦，语音颤抖，还带着无限的幽怨。莉莉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又说。
“我实在控制不住，就在父亲面前哭。说工作不顺心，说我要调到你们工厂来工作。父亲没办法就带我去找赵老，赵老就给厂里劳资处打了招呼。父亲又给他以前的战友，就是重机厂的那些领导说了，我就调到你们这儿来了。”
“莉莉，你这事就做得差了，那是你自己的前途啊！你在重机厂有你父亲的老战友照顾，升迁啦，晋级啦，都是很方便的事情。在我们厂虽说有赵老的看顾，你肯定不会吃亏。但赵老只是个厂办主任，有些事情还是鞭长莫及的呀。”
“嘻，嘻，我才不管那些什么升迁晋级呢！爱咋咋的。”
“哈哈，莉莉。你还是没有说那原因有二呀？”
“很简单，子云。第一个原因就是想每天都能看见你，得不到的东西，还不能看看吗。这第二嘛，是以前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说你是一个美男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好男子。我是一直都坚持，说你是一个好男子的。我想证明自己的眼力，证明自己看人的水平。嘻，嘻，就是如此而已。”
我真有点目瞪口呆，这些贵族千金的思维方式，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就是有八个脑袋也难以理解，也不会明白。什么美啊丑的，人都有一个脑袋，两条腿呀，我是看不出有多大区别的。
“哎呀！我说莉莉，我感觉你有点胡闹。好也好，美也好，是不关大局的。再说所谓的美只是各人的感觉不同，是各说不一的，难以评判。这个好就更难评说了，对于人就只有盖棺定论一说。你看，现在就是同样一个人，一会儿说他是好人，一会儿又说他是坏人，你又咋样来证明和评判好坏呢！”
“非也，子云，本人自有妙计。嘻，嘻，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她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我。我不想再和莉莉说了，这些事情也无法说清楚。我有点怕这些权势子弟，弄不好倒霉的肯定是自己。你看一般人夫妻两地分居，要想调到一起，拉关系，走后门，托人送礼，没个三年两载，肯定不行。他们就是一句话，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好像国家的工厂都是他们自己开的一样。
我看看莉莉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五点半了。明天是国庆节放假，大部分职工做完卫生就回家了，心理感觉已经对得起组织了。
“莉莉，你看我们这两块板报还行不？”
“有啥不行的，我们已经够努力的了。”
“莉莉，我们走吧！已经该下班了。”
“好，我送你回家。”
她说得好听，她回家本来就要经过我们家住的那个生活区。我也不能驳回她的好意，就让她推着自行车和我一道走吧。我们一起出了三号门，很快就要到我的家门口了。
“莉莉，你骑车走吧！我也马上就到家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子云。祝你节日快乐！”
莉莉说完，骑上自行车，风一样的离开了。
我回到家里，女儿和叡玉都在等我吃晚了。吃完饭，女儿拿出幼儿园给她们发的水果糖，把外边的糖纸剥掉，塞到我嘴里，硬要我也吃一块。
“爸——，微儿就要你吃一块。妈妈说：‘你从来不吃糖，只知道让我们！’妈妈还说：‘你不吃，就让我哭。’呵，呵，爸爸哭了！”
微儿边笑还边拍她的小手。
“真是个傻女儿，爸爸才没哭呢！这是高兴。”
我边吃水果糖边说，心里乐滋滋的。这天底下，这世界上，我是最幸福的人。
“对了，微儿。明天是国庆节，爸爸去给你们买好吃的。嗳——，你们想吃点啥呀？”
“嘻，嘻，早就知道啦，明天肯定有好吃的。我和妈妈都商都说好了，我们都相信爸爸，一定会给我们做得香香的。”
十月一****起了一个大早，五点半起床，六点就动身去卖东西了，心想一定要让她们娘俩过上一个舒舒服服的节日。
西街肉食店外已经有至少二十来人排队了，我只有继续向城中心走。在南街副食品公司，用半斤肉票，四毛二分钱，买了一斤猪肝。到了南街肉食店，见只有十来个人排队，就毫不犹豫的排上了。也就七点钟左右队就排到了，用两斤肉票，一元四角钱，买了一块园尾二刀，又到北街的回民饭店，四毛钱买了三两多卤牛肉。
回家经过西街的时候，在菜店里买了二斤莴笋，二斤土豆和半斤蒜薹。又去副食店买了半斤海带，一小瓶葡萄酒，用付食票买了半斤粉丝。哈，哈，美味佳肴集于一框。看见菜篮子，心里乐滋滋的，想着妻女在吃这些美味时，不知道有多高兴…。
到家后，妻女还躺在床上聊天，娘儿俩在猜我要给她们做些啥子好吃的呢。我故意先不告诉她们，让她们猜猜看。
“微儿，你猜猜看。爸爸今天要做些啥子菜呀？”
我笑着问女儿。
“爸爸，刚才我和妈妈都猜过了。”
“好啊！那微儿说说。看我的乖女儿是咋猜的？”
微儿偏着个小脑袋，瞪着两只几乎只有黑眼仁的眼睛看着我，不知道她在动什么小脑筋。
“妈妈猜的有蒜薹回锅肉，嗯，还有莴笋肉片。”
我这个女儿，就是要问牛答马，不愿说自己是咋猜的。
“嗯，好。那，我微儿都猜了些啥呀？”
“嘻嘻，凉拌菜，微儿猜的是凉拌粉条。”
“哈哈，不错，爸爸给微儿做一个凉拌三丝。有粉丝、海带丝和莴笋丝，红油麻辣味。微儿喜欢吗？”
“喜欢！爸爸知道微儿喜欢。”
“好啦！起床吧，早餐是肉丝面，微儿也爱吃的呢。”
午餐除了有蒜薹回锅肉、莴笋肉片、凉拌三丝外，还有花生米炒肉丁、卤牛肉和笋尖肉丸汤。我自己到了一小杯白酒，把小瓶葡萄酒开了，给叡玉到了半口杯，给微儿到了半口杯白开水。
开始吃饭了，微儿首先给我敬酒。
“爸爸受累了，微儿给爸爸敬酒！”
说完，先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白开水。
“好！微儿乖。”
我也喝了一小口白酒。
“微儿，我们一起敬你妈妈一杯吧，她带微儿辛苦呢！”
微儿端起自己的白开水说：
“好，微儿和爸爸一起敬妈妈一杯酒，妈妈辛苦。”
也自己煞有介事的喝了一小口自己杯子里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