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排与被安排
在尹芫的注视下，尹丁慢慢从怀里抽出一把刀。
刀身呈方形，有四指宽，刀背厚且直，锋口锐利，在月光下闪动着寒光。
这是一把菜刀，磨得很利的菜刀。
“我白天的时候用虫子观察过你，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纪末的声音凉的像夜风，听得尹芫一阵发抖：“我在旗所的档案里看到有关你的评价是，软弱、温和，可是，白天，我‘亲眼’看到了你用菜刀杀死了一只正在偷鸡蛋的老鼠。”
“它是害虫。”尹丁冷冷地说道。
“巧了，他也是。”纪末微微一笑，头向一侧歪了歪，指向一张惊恐之极的男人的脸。
尹丁没再说话，眼神却单调地反映着刀锋上的冷光。
“我现在，可以了。”尹丁慢慢抬起手，不知是不是错觉，握在他手里的那柄菜刀上，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知道，不过，用不着了。”纪末轻轻一笑，一把拉过了刚才还紧紧贴在尹丁身边，此时却因为他身上冒了贩杀手而退了几步，变得无依无靠的尹芫，用手轻轻掩上了她的眼睛。
“什么意思？”
纪末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杀人了，因为，你没法杀掉一个死人。”
尹丁一怔，转脸顺着纪末的眼睛看过去，却只见到那个五官猥琐的男人全身一软，跪倒在地上。
“你杀了他！”尹丁看着几只金色的小虫子从那人张大的嘴里爬出来时，急忙转开了脸。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了。
“是失误。”纪末十分遗憾地说道，“我刚才让几只虫子爬进了他的嘴里，为的是不让他出声——这招很有用，不过，我的异能这几天刚刚异变过，所以操作方面有点小问题，结果有只虫子不小心堵住了他的气管——显然这位仁兄在这方面有宿疾，所以……真是太遗憾了。”
尹丁飞速扭过头来，一把拉过了显然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尹芫，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纪末。
纪末无奈地举了举双手，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恶意。
“现在你们兄妹先到一边去吧，我来处理尸体。”纪末向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喃喃地说道：“下面那个也不用留着了，没意义了。”
尹丁没时间理会纪末的自言自语，他拉着尹芫匆匆走到墙边，蹲下身子，轻轻抓着她的胳膊，看着她的小脸。
“他们，没怎么样你吧？”
尹芫摇头，大眼睛泛着红色，小鼻子抽抽耶耶的，“没有，那，那个人说的对，我本来，还成，只是这几天，他们，他们，他们……”
尹丁见妹妹像是要哭出来了，急忙一把抱住了尹芫，轻轻拍着他的背，伏在她耳边细声说道：“没事，没事，哥哥在呢，哥哥在这儿呢，不哭啊，不哭……”
“二位先慢哭，我打扰一下。”纪末的声音极煞风景地响起，尹丁回头向他怒目而视：“我们该走了，再过一会儿，巡逻的就要来了。”
“先带我妹走。”尹丁脸色一变，说道。
“你那个狗洞旁边现在有人。”纪末摇了摇头，一把抄起了尹丁，“再说了，你妹会咬人的，所以我可不管！”
“你！”尹丁刚想叫，却看到一条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轻轻抱住了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无助的尹芫。
“……”尹丁张大了嘴，刚想大吼，却被纪末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凉馒头，一把塞进了嘴里。
“我要是你，就不叫。”
纪末冷冷丢下一句，抬手在尹丁身上拍了几下，尹丁就感觉全身一麻，再也无法动弹了。之后他就被人一把扛起，大地在他眼前迅速远离，接着就是一片屋瓦，一条一半阴影一半月色的小街，在阴影里好像还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好像是个曾经见过的大胡子。
尹丁的意识只到这里，之后，他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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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丁是被一阵特别刺鼻的味道唤醒的。
与同时光线同时冲进他脑子里的，还有一个似乎听过的大嗓门，不过这次这声音有点闷，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似的。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这么难闻！？”
“氨水。用尿做出来的，用来叫早特别有用，送你一瓶？”这是纪末那混蛋的声音。
“去死吧你！你倒是不怕把谭……姐的房子熏臭了！”
“所以我才没进屋——喂，醒醒，醒了就起来吧，一大老爷们装什么柔弱啊。”
“我，我妹妹……”尹丁一边挣扎，一边用近乎呻吟的声音叫道。
“你妹妹很安全，不过如果你再不起来，我保证你就会不安全了！”纪末的声音冷冷，尹丁却感到了一阵安心，胡乱挥动的胳膊也似乎有了一点力量。
又挣扎了一会儿，他终于慢慢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一点发抖，却已经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个大杂院，就着月光看过去，环境很乱。
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该死的纪末，另一个大胡子也有点眼熟，好像白天时在酒楼见过。
“再次介绍一下，我是幽草堂的小旗，纪末，这位是幽草堂的百户大人，他叫王谣，你以后的房东。”
“什么！？”王谣一愣，叫道。
“吼什么吼！把邻居吵醒了，人家明天不用上班的么！？”纪末眼睛一瞪，王谣居然一时无话可说。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虽然这个大杂院里的人都是平头的都快变成盆地的平头百姓，但再怎么说也是谭雅这位千户的邻居，再要是惹翻了这老几位，他们在谭雅面前说上几句话，就够王谣喝一壶的了。
“这里是谭姐的家，谭姐正在替你妹妹做身体检查，看看她有没有受过什么欺负，所以你给我在这儿老实等着。”纪末看着一脸不安的尹丁，淡淡地说道：“谭姐是王百户的顶头上司，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你妹妹以后可能要住在这里了，所以一会儿你得给我客气点，少犯你那妹控的毛病！”
“可是——”尹丁还想说什么，却被纪末一个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别说什么只有你才能照顾好你妹的屁话，你妹就是在你的照顾下被人绑架走的，在地个秘密地牢里，你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有几人看守都快被你妹收买了你知道么？那时你在干什么？我来回答：扮行尸走肉。你努力过么？你或许舍弃过一些尊严，放弃过一些原则，但跟你妹妹比起来，你差得远呢！”
尹丁的脸色时青时白，却自始至终，他一句反驳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听着纪末数落。
反而是王谣有些听不过去了，皱着眉头插话道：“喂，差不多得了，人家受害者还没说什么，你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
纪末没有理他，只是盯着尹丁的脸，冷冷哼了一声：“家人是要拼命去珍惜，拼命去保护的，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说的不错。”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几个人身后响起，三个男人一起回头，看向一袭黑衣，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的谭雅从门里慢慢走了出来。
“你妹妹睡了，她没什么问题，只是，大腿上有点抓伤。”谭雅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尹丁，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企鹅，“你应该庆幸那几个混蛋有先折腾一番再下手的恶劣习惯，更应该感激纪末去的及时，不然，你就后悔一辈子吧！”
王谣暗叹一口气，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尹丁面若死灰，眼神深处却有一缕仇恨的火苗慢慢摇曳了起来。
“你把这丫头救出来，算是打草惊蛇了，我不管你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要不不做，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别留尾巴。”
谭雅冷冷地看着纪末的脸，直到这货突兀地笑了一下：
“我刚入伙没多久就要杀戮同门么？这好像有点不妥吧？——不过，无所谓，反正我现在火气也很大，正需要发泄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