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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如此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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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脸魔,对纪末几个人来说,不过是个段子。

十来天前,他们还在沛城艺员训练班那个贾先生一手炮制出来的暗黑深渊里挣扎的时候,纪末和王谣几个人跟下人们闲聊时听说的段子。

具体点说,就是大概五年前,昌都里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杀人凶手。他专门找女人下手,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下手极狠,通常都会一刀毙命,可谓干净利落之极。

只是他每次杀完人后,都要在死者的脸上动一些手脚,比如割开鼻子、划破眼角,据说最夸张的一次,他把一名受害者的整张脸都划烂了,害得这位死者过了很久才被家属认出来,差一点就成了无名冤魂。

因为这人作案时太过干净了些,所以官府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此人的线索,导致这些案件全部成了悬而不决的悬案,搞个当时的社会环境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给这个凶手起了割脸魔的绰号,一时居然流传甚广。

不过据传言此人突然销声匿迹,就像他突然出现在人们视野之内一样。

所以谣言纷起,有说他是得到了什么秘密宝藏,发了大财后远遁他乡做富家翁去了;也有说他被江湖义士所杀,尸骨不全的;还有人说他被官府招安,成功洗白白的……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神可能是近视的,但群众的想象力永远是杠杠的。

光是这些谣言,就足够支持起一本不超过五十万字的武侠小说了。

纪末几个人听着那些下人们把这一本来不怎么复杂的故事分成五章四十回用半文不白体口若悬河地说了个遍后,感觉自己的脑子也烧得差不多了。

——不是他们内存太小,只是各种假设和虚拟条件太多,CPU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不过他们还不得不听,因为这是贾先生布置的一项任务。

依旧贾先生的理论,既然满氏一门都是乡下土财主,对昌都的人情掌故不够了解是可以理解的,但要是连这种风行一时的病毒式谣言都不知道,那别人恐怕会起疑心,所以人可以晕,课不能停。

原本以为这种脱了裤子放屁,呸,未雨绸缪的行为,纪末以为要等好久才能用得上,谁知道,这还没进城呢,就先用上了。

不过,那个叫肖明月的胖捕头和那个叫芳缘的小捕快的对话,似乎有点意思啊……

纪末摸着下巴,阴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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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谣躺在地上,努力装死。

用贾先生的话来讲,装死也是一门艺术,不是在街上随随便便拉一个人过来,就能装得一手好死的。

王谣在装死这一科目上,成绩一向不好。

每次几个人一直装死时,第一个被贾先生大脚踢得跳进来的,一定是他。

而这次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装死,所以小王同学格外紧张。

就在这时,纪末的声音幽幽传来:“贾先生让我传告你,你现在的姿势很差,腿特别容易麻,一会儿起来时小心一点。”

——尼妹的,这是特地来消遣老子的么?

“还有,再坚持一小会儿你就解脱了,那两个捕快要来叫醒你了,现在开始回忆一下该怎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别演砸了。”

王谣心中一动,而就在此时,耳边果然传来了对话声:

“芳缘,你去把那个少年叫醒,本大人有话要问。”

“是,大人。”

一阵脚步声响,似乎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前,然后王谣就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啪,啪啪,啪啪啪……

王谣汗:这种叫醒方式,还真是拉仇恨啊。

回想了一下之前认真学过的“昏迷后的苏醒”课程,王谣先转动眼球,然后眼皮慢慢翕动,鼻子中发出呜鸣,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活动,同时伴着一些轻微的抽搐——

完美!

而此时在外屋——

“眼球动得太快,眼皮翻得太大,胡哼哼乱动,也就抽得一手好筋,不过估计是因为这货有点缺钙——我看你可以准备一下进修班的课程了,这厮现在急需回炉改造。”

纪末撇着嘴在直播中插入恶意满满的个人评论,贾先生微微一笑,温文的眼神里杀气四溢:“我准备好了。”

而对此全不知识的王谣,很舒展地“苏醒”了。

“我……在哪儿?”王谣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个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特有的糊涂,然后盯着眼前这张瘦小枯干,极其影响食欲的脸看了半天,“你是谁?”

“咳咳。”芳缘轻轻咳嗽了一下,开始做介绍:“我是此地的捕快,杨芳缘,这位,是本地捕头,肖明月肖捕头!”

“捕快?捕头?”王谣一脸痴呆地复述了一句后,才突然睁大了眼睛,用极惊恐的眼神看着两个人,“尸体!”

“你才尸体!你全家都是尸体!”肖明月愤怒地回嘴,倒是杨芳缘适时地打了圆场:“大人,他说的是床上的尸体,恐怕他现在脑子还是糊涂的,所以还停留在刚才看到尸体时的那一刻,并非故意冲撞大人。”

“喔,那就算了。”肖明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刚才昏倒前,喊了‘割脸魔’?你知道那个人么?”

“听……听说过……”王谣瞪着大眼睛,眼神里全是装出来的惊恐,语气微微颤抖,倒是把一个没太见过世面的乡下少年有点怯怯的神情表现得很是完美。

“听说过,嗯。”肖明月点了点头,一张胖脸毫无表情,不过眼中却隐隐有精光闪动,“你听说的都是什么?”

“他,他——”王谣吞了一口唾沫,声音里的颤抖减弱了一些,不过依旧满是惊恐,“他杀人,他过很多人,女人……还,还划花,划花她们的脸……”

“嗯,知道得很详细嘛。”肖明月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但纪末却通过沙金甲虫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搭在刀柄上的手指,握紧了。

“装得得意一点。”纪末飞快地通过王谣耳中的甲虫说道:“这人姓肖的与割脸魔似乎有什么内在联系,你现在是个乡下小子,要装成你在装城里人的样子,臭显,臭显你懂么?快!”

王谣心中微慌。

在他的印象中,纪末很少这么急促地说话:难道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很白痴的胖子有什么不对么?

不管了,演戏,我演戏!

王谣在心中这么催眠着自己,脸上却露出了一股掩盖不住的骄傲神情:“那是!虽然我们满家一直住在青川集,不过我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昌都里发生过什么事,我们多少都知道一些的!”

“青川集?”肖明月皱了皱眉。

“在沛城西南,离咱们这儿有五十多里。”杨芳缘凑上一步,低声说道。

“但你们的身份文谍上,写的居所是昌都南城雨花坊。”肖明月夹了夹眼皮,冷冷说道。

“那是……那是……”王谣结巴了一下,转过头,对着外间喊道:“爹!爹你来!”

“小屯,小屯你没闯祸吧!?”纪末飞快地走了进来,向屋里的几个人行了一礼后,偷偷向王谣送了一个平静的眼神,示意他做的不错。

“他是你儿子?”肖明月指了指王谣,问道。

“犬子小屯。”纪末鞠躬道。

“不太像啊。”肖明月淡淡地说了一句,王谣的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易容术又不是换脸术,就算有贾先生的异能帮助,几个人更多的也是变得更加不像自己而已,不可能完全抄袭满氏一家人的相貌的。他与纪末本来就没什么血缘关系,自然不可能很像。

纪末却平静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犬子与我亡妻很像。”

肖明月眯了眯眼。纪末则带着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突然,肖明月一笑,挥了挥手,对杨芳缘说道:“叫兄弟们把担架拿进来,将小姐送回衙里去,顺便带乔大人一家回衙,妥善安置。”

“呃,大人……”杨芳缘一怔。

“照做。”

“是,大人。”

肖明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横眼看了一眼在旁边似乎因为伤心过度,而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中的乔诩,微微一笑。又转头看了纪末和王谣一眼,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纪末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门口,这才向杨芳缘行了一礼,带着王谣走了出去,与贾先生一起,回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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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了门,王谣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姓肖的胖捕快什么情况?怎么忽然就……”

“不是忽然。”纪末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他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谁?”王谣问道。

“乔老爷。”纪末的回答很简约,但王谣却很受惊。

“啥?不会吧!他可是那姑娘亲爹!”

“未必。”纪末冷冷一笑,看向一边的贾先生。

贾先生点了点头:“还真未必。”

“怎么讲?”王谣真心有点乱了。

“通常情况下,子女的相貌都会与父母有些相似,刚才在现场,那个肖明月不就对你和纪末的相貌不肖而产生了置疑么?”贾先生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异能‘活颜’与人的相貌息息相关,所以我对人的相貌非常敏感——昨天我看过了那位乔小姐和他父亲的相貌,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一对父母之前不想象的程度,比你们现在这样子还大。”

“不会吧?”王谣咧了咧嘴:这个八卦有点凶。

“这些都不重要。”纪末冷哼了一声,“就算这一点确定有问题,最多也就是个杀人动机而已,与谁杀了那姑娘这个问题的关系并不大。”

“那什么与这事关系大?”

“态度。”纪末抬起手,看着从王谣身上飞回来的那只金色的小甲虫轻轻落到自己的指尖上,“你不觉得那位乔老爷的态度很诡异么?”

“呃,好像有点,但又说不清楚。”王谣实话实说。

“一开始,你在外面大放厥词时(王谣:是你让我放的),他明明愤怒的要死,甚至还用屋里的砚台袭击了你——这很正常,这是一个正常的父亲绝对正常的反应;但你喊出了‘割脸魔’这三个字后,他好像忽然就消停了。”

“确切的说,”贾先生笑着补充,“是在那个叫杨芳缘的小捕快说到‘五年前被老大人亲手抓捕的那个杀人凶手’这句话时,他的气息就突然消失了,好像是,死了一样。”

“哀莫大于心死。”纪末冷冷一笑:“精心炮制的计划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补都补不过来,他不心死谁心死?”

“能这么解决,对咱们倒也是件好事。”贾先生点了点头,一脸了然。

王谣却是用力搔了搔头皮,认真地表示自己有听,没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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