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第两百五十二章
“青灵,你可有要说的话。”芊尚瞧着青灵,不冷不热的淡淡开口道。
青灵只是微微颔首。
“奴婢没有盗窃郁贵嫔的玉镯便是没有,若要栽赃奴婢,奴婢无话可说。”
她倒是看清楚了,夕菁无缘无故的私下寻到她说是郁贵嫔召她有事,原来不过是让她进了内室好栽赃她罢了,如今夕菁一口咬定亲眼撞见了她盗窃,她更是百口莫辩,知晓无论怎样声称自己的冤枉的都是徒劳。
“有意思。”芊尚的唇角又是浮现出了一丝丝笑容。带着一丝妩媚之意,俨然看不出一丝不悦之意。
郁贵嫔不禁出声道“娘娘,夕菁与臣妾都瞧见了她盗窃,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能饶过了去的。”而芊尚只是缄默不语,淡淡笑着。
青灵只是怎的也是想不明白,为何郁贵嫔会大费周章的栽赃她一个小小的宫女。
这时候卉雅亦是紧蹙着眉反驳道。
“青灵一直安分守己的,臣妾平日里亦是赏了她不少东西,她绝对不可能会去偷窃什么。”显而易见眼中的不悦和对郁贵嫔的不赞成,使得二人之间硝烟之中的火药味浓了几分。
“无论如何,青灵偷窃已成了事实,宛婉华你莫要太任性。即使青灵不缺财物,可人心是贪的,瞧见了东西不拿便觉着是负了上天一番恩泽,指不定是贪得无厌亦并不无可能。”郁贵嫔亦是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火药味更浓几分。
而上首的芊尚心中笑意更甚,这场戏当真是精彩至极,虽然尚未知晓二人的意图,但单是欣赏这场戏,便已然是有趣得紧。
只是芊尚忽然出声,散去了二人的针锋相对。
“青灵,你觉着呢?你是西香宫西殿宛婉华的宫人,又怎会进了主殿郁贵嫔的内室?”芊尚依旧淡淡的言语,透露不出半分不悦亦或者是喜悦。
青灵仍旧没有抬起头来。
“奴婢自知无论如何辩解都是无用,因为奴婢之所以会去郁贵嫔娘娘的内室,是因为夕菁姑姑寻到奴婢,说是郁贵嫔娘娘寻奴婢有事,而郁贵嫔娘娘与夕菁姑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承认寻过奴婢的,所以,奴婢辩解亦是无用。”
说到此处,她已然是绝望了,确实如她所说一般,无论如何辩解,只要夕菁与郁贵嫔不认,她便是必须得受罚的。
郁贵嫔微微眯眼,凌厉的目光直直落在了青灵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本宫与夕菁成心陷害你了?你大可放心,本宫绝对不会大费周章的设计一个小小的宫女,更何况本宫与你无冤无仇,本宫亦是确实没有必要涉及栽赃你。你若是实在不想背上偷窃的骂名,当初不做便是了,如今血口喷人,抵死不认,又是作甚!”
话至后头,愈发的强硬起来,声音亦是愈发的尖利起来。
这时候卉雅亦是看不住了,气冲上头,言语便难听起来。
“郁贵嫔,你总说是青灵百般抵赖,不愿承认,说是我太过信任青灵,又是否是你太相信夕菁了,指不定是夕菁私下里与青灵有什么分歧纠纷,刻意陷害,你却只认是青灵做了错事!”
郁贵嫔听着这话,鼻翼翕动,呼吸亦是不禁急促起来,不禁伸手指着卉雅,亦是大声道“好啊,枉我一直将你当做好姐妹,你如今竟宁愿相信一个宫女的话,亦不肯相信我的话,我当真是看错了人!你分明便是一个怎么也待不亲的畜生!哪里有半分人的感情!”
瞧着郁贵嫔已经骂起了人来,芊尚便是怎么也是没有理由继续看下去了。
只得佯装发怒,使劲一拍手旁的小几,引得小几上的茶盏叮叮作响。
“够了!你们两个嫔妃如今在这里如同市井泼妇般的互相指责辱骂,传出去真是丢尽了颜面!一个贵嫔一个婉华,都是位分不低的人了,亦不是三岁的孩童,怎的如此易怒!传出去可不是让人笑话!”
芊尚只觉着那一拍和这一连的斥责,当真是爽快极了,如今教训完了她们,只觉着神清气爽,而心中的笑意更是越发的浓厚,她想,她已然约莫猜到了几分郁贵嫔与宛婉华演这一场戏的意图了。
二人只得收回方才嚣张张扬的气焰,悻悻地朝着芊尚一福身,垂首言道“臣妾知罪。”
芊尚冷哼一声。
“知罪便好,只不过是一个宫女,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将这宫女交给本宫,本宫自会好好处置。你二人就好生待在西香宫,莫要再管此事!”
卉雅与郁贵嫔低垂着头,芊尚看不清她们的神色,但是她们此时眼中都有了一抹诧异。
怎的此事就这么结尾了?
原本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真的……就这么结尾了!
该说的话还未说,该做的事亦还未做,若此事就这样了结了,那么那件事情再做,便显着突兀至极了!
没了此事的推波助澜,任谁都会疑心的。
郁贵嫔不禁阖上了双眼。
这个劳什子贵妃!当真是“与众不同”!
卉雅眼中的不甘久久未曾消去,她连忙抬头望着芊尚,似还想要说些什么。
“娘……”
“不必再说了,本宫心意已决,你二人再莫插手此事。”芊尚已然毫不留情的斩断了她想说的话,只留一个背影给她。而她身旁的青偌亦是扶起了青灵,将青灵带出了西香宫。
之所以芊尚未曾将弦倚带出来,原因不过是因为弦倚手臂手腕之上的疤痕依旧明显,怕是带来会打草惊蛇,暴露些什么了。
待芊尚走出了西香宫的庭院以后,卉雅狠狠地一扫主位旁小几上的物什,茶盏应声而落。
“啪啦”声清脆得很。
“她倒是奇了怪了,竟然亦是不再追究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亦不再多问我们什么,真真是不晓得她心中是怎的想的!”卉雅紧蹙着眉,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只怕是大智若愚,实则什么都清楚得很,指不定,还猜出了咱们今日之事的根本还有咱们今日的意图。”郁贵嫔微微眯起了眼,固然胸口依旧是剧烈的起伏,昭示着她如今亦是不甘得很,但是面容之上却已然平静得多了。
忽然想起一事,郁贵嫔侧过头去,看着卉雅询问道“你可有曾告诉过旁人,我礼佛向来是不见任何人甚至无论何事都不能被打扰的吗?”
卉雅微敛眸色,好似有些不解地道“怎了?我只与来寻过你的薇黎说过你礼佛的时辰,并未曾说过别的什么。”
郁贵嫔紧抿双唇,半晌方才一叹言道“以后莫要与人说这些了。”
“是。”卉雅依旧看着郁贵嫔,好似很是不解的模样。只是她在不动声色之间唇角蔓延开来一丝笑意。
既然卉雅未曾透露风声,那么三日前那个悄悄来打探的人的背后主子,又是如何起的疑心?郁贵嫔虽然心有疑惑,但仍旧未曾多说什么。
而芊尚将青灵带回了苍梧宫。
芊尚依旧坐在主位之上。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苍梧宫素来便只有一个寝殿供人居住,并无偏殿,顶多亦就是宫人们的住所罢了。
“青灵,本宫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芊尚看着青灵,唇角的笑意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情尚可。
青灵不禁有些讶然的抬起头来。
“娘娘……”
芊尚淡淡一笑。
“从你的冷静之中,本宫可以猜出几分你的为人,你既然那样冷静,便不可能为了被贪欲冲昏了头脑,更何况是一点点的毛头小利,根本不可能让你起盗窃之心。”
青灵朝着芊尚一拜,道“娘娘英明。”
心中更是喜悦得很,如今竟然有一个贵妃相信自己,原本万念俱灰的心中此时亦是燃起了一丝光亮与希望。
“不过郁贵嫔与夕菁,确实有意栽赃与你,这一点,本宫明白,只是本宫想要知道,你为何会被宛婉华从御花园带到了西香宫做她的贴身侍婢,而且她会那样信任你。”芊尚淡淡的看着青灵,缓缓道。
她自然明白卉雅怎的可能是真的信任青灵,只是按照卉雅的心性,若是平日里不是待青灵极好,此时亦不可能会是一副这样的信任,她总不可能会给自己留一个这样大的漏洞。
青灵微微垂眸,一颔首道“那日奴婢像往日一般在御花园清扫。奇怪得很,宛婉华第一眼瞧见奴婢,便将奴婢带回了西香宫,说是瞧着甚为合眼缘,后来便一直待奴婢极好。”
芊尚在袖中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合眼缘……
当真是一个好理由……
怕这理由亦只是适用于卉雅那样“单纯,无算计”的人了。
芊尚轻轻点点头,又看着青灵出言问道“你觉着宛婉华此人如何?”
青灵又是一颔首,闷声道“奴婢不敢妄加评断主子。”
“如今你已不是宛婉华的贴身侍婢,从此以后你是本宫宫里的宫人,本宫要你说的,你大可放心说。”芊尚淡淡地看着青灵,清冷的声音响起。
青灵有些诧异的抬头望向了芊尚。
她原以为最多,芊尚亦就是帮她重新寻一个去处罢了,可却是怎的也没有想到,芊尚会留她在苍梧宫中做事。
“奴婢谢娘娘厚恩。”
她恭敬地朝着芊尚一拜,言道。
芊尚不禁轻笑出声,看着她眼中尽是笑意,道“那么如今可是可以说了?”
青灵抬起头来,轻抿双唇,道“是。奴婢觉着宛婉华平日里没有主子的架子,与奴婢们向来便是极为合得来,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而且她似乎从不将奴婢们当作下人,奴婢们一直都觉着宛婉华是个待下人很好的人。”
芊尚面容之上的笑意愈浓。
果不其然!
都是觉着卉雅好得紧呢。
“可有觉着宛婉华性子算是个直的,想要什么素来不遮遮掩掩,是个很单纯的女子?”芊尚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青灵,出言问道。
青灵听闻这话,轻轻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
芊尚不禁心生不解,出言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青灵低垂眼帘,显着很是温顺。“主子待奴婢们好不好奴婢们能感觉到,但是主子的品行和性子心性,奴婢们没有资格去评论。”
芊尚轻笑一声。
“有点意思。”
沉默片刻,芊尚轻轻招招手,言道“青偌,将青灵先带去你房中同你挤挤吧,再让人去收拾一间屋子来。”单独的一间屋子可是只有贴身侍婢才有的待遇。得此殊荣,青灵连忙颔首道“多谢娘娘。”
青偌扶起她,朝着她善意的一笑。
青灵亦是朝着青偌微微一颔首,道“多谢姑姑。”
芊尚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时候,屏风后头,走出一个人影。芊尚微微回首,便见一人从屏风后头走出,惊了一大跳,定眼仔细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何时竟喜欢上了藏在屏风后头偷听?”芊尚轻轻蹙眉,看着从屏风后走出的宜琰,似乎有些嗔怪。
宜琰微微一笑,看着芊尚的眸中似水。“我可从未藏在后头偷听,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进了苍梧宫,光明正大的站于屏风后,光明正大的听着呢。”
芊尚只得轻轻一叹,眼中嗔怪之意一丝亦是未减。对于宜琰的这种近乎于孩子耍赖的表现,她亦只能欲哭无泪了。
“不过娘子你的风采当真是让为夫好生仰慕。”宜琰又是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芊尚顿时语塞。
不过她连忙回望了几眼,见门口的弦倚正是掩面而笑之时,舒了一口浊气,而后便是大声喝道“弦倚你不许笑!快走快走!”
弦倚只得掩着面一路笑着走开了,还不忘走之前帮着芊尚关上了门。
而后芊尚定了定心神,瞧着面前正是使劲忍着笑意的宜琰,语重心长的言道“皇上您甚为一国之君,是不能这样耍赖的,更加要注重您一国之君的形象。”
宜琰只是轻轻一笑,看着芊尚的眼中满是宠溺。“可我在你面前不是一国之君。身为丈夫和自己的娘子打趣儿乃为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芊尚额间十字青筋不禁跳了跳。
“注意……唔”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堵住了嘴。
敢问那是什么?
宜琰直接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
宜琰揽住她,使得这个吻更加深入几分。
一番蹂躏以后,芊尚饱满的红唇有了几分异于常色的绯红色,亦有了些红肿。
芊尚抚着那略显红肿的红唇,双唇微微翕动。“怎的不让臣妾说完话呢。”
险些沉沦,不过幸而她心中的那股力量一直在提醒着她,莫要再傻下去了。
她双目轻瞪,嗔怪的模样引来宜琰一声轻笑。“我觉着你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更加可人。”
宜琰这句似有所指的话语使得芊尚又是沉沉的舒了一口气,转而莞尔一笑,眼眸之中尽是笑意,轻言道“臣妾什么亦未曾听见。”
宜琰微微一挑眉。
“要不我再说一道,让你好好听清楚些?”
芊尚面容之上明媚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随即便是讪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并非甚么要紧的事情,还是罢了罢了。”
“你不是未曾听见?怎的又知晓是不甚要紧的事情?”宜琰带着一丝玩味的看向了芊尚,眸中尽是狡黠,像极了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芊尚微微定了定心神,孩子?怎会是孩子?她当真是糊涂了不成。
“臣妾当真可是不愿再听了,求皇上莫要再说了。”芊尚忽然正色道。
宜琰见着她忽然面色变了,亦是不再纠缠这一事了,只是面容之上的笑意好似淡了几分。
芊尚看着宜琰,淡淡发问道“不知晓皇上这时候到苍梧宫来作甚。”
这时候正是未时临近申时,说是午膳时辰当真是牵强,说是晚膳时辰更是胡扯了,而这时候,通常宜琰都在养心殿内批改奏折,今日却到了她这苍梧宫来,芊尚有些不解。
“唔,今日奏折较少,早些批改完了,自然也就得了闲。”宜琰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似乎有些不经意道。
芊尚微微一挑眉,似乎有些惊诧的道
“臣妾今午前去养心殿之时,正巧瞧见皇上批改着奏折,便没有让人打扰,只是那时臣妾分明看见那桌上的奏折……当真是……皇上真是神笔。”
她今日午前确实去了养心殿,也确实瞧见了桌上那不比任何一日少的奏折。而神笔之意,自是指宜琰速度……颇为惊人,所以芊尚才会一脸的惊诧。
被芊尚这么一说,宜琰的脸色就更加不自然起来,但却坚称道。
“今日的奏折都是些奉承话,并无什么大事,自然快些。”
芊尚微微勾唇。
“皇上这时候来苍梧宫是作甚的?”
宜琰也是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无耻意味的言道“得了闲,便来找你。”
……
敢情只要闲着便来苍梧宫……
芊尚努力维系着脸上淡淡的笑容,道“不知道皇上找臣妾做什么?总不会是话家常吧?”
宜琰微微侧过脸去,轻蹙眉头,好似在思量,半晌才看向了芊尚,正色言道“似乎是的。”
“……那,臣妾与皇上杀一局,如何?”芊尚的笑容有了几分僵硬。
当然,这个杀一局并非真的杀,一局。
而是……
“皇上,臣妾能悔棋吗?”
房中摆了一盘棋,黑白子相间交错甚为好看。
只是芊尚执着白子,迟迟未曾落下,便有了那句“臣妾能悔棋吗?”
“你这是第几回了?”宜琰将目光移向了芊尚,道。
芊尚讪笑着道“不过三回。”可是,分明他们才刚开始落子,就悔了三回棋了。
宜琰轻轻一叹,看着芊尚,眼中带着几分宠溺道“既然都悔了三回了,倒也不差这一回了。”
芊尚轻轻一笑,语出惊人。
“那不若重新开始吧,就当作是悔棋悔到了最开始。”
……
“随你。”
总而言之,像芊尚那个棋艺,若是不悔棋,当真是奇了怪了。而芊尚却是实在不想同宜琰说的那般“话家常”,这才提了个馊主意。而与芊尚下棋的人,必须得有一份上好的耐心。
“过去了两个时辰,这盘棋竟然才下了一半。”芊尚紧蹙着眉,盯着这棋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言道。
而宜琰取了身旁小几上的茶盏,端于手上,看着芊尚的眸中阴郁复杂。“你次次悔棋都悔到了最开始,若是能下完才是奇了怪了。”
芊尚沉沉的舒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以后臣妾再也不碰这棋了,省的别人见了丢尽颜面。”
宜琰眼中有了一丝丝的笑意,轻抿一口茶水后言道“你觉着旁人会允你这样悔棋?”
芊尚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大自然,却低下了头去缄默不言了。
宜琰轻笑一声,眸中愈加深邃。
“你可不必为此感到不适意,论舞,我可未曾见过比之你更甚的,论琴,我亦未曾见过比之你更甚的,听闻你书画也甚为不错,若是你棋艺再强些,我想,你可就真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蒋昕的舞胜在新意,她的琴胜在心意,她的书画胜在别有风韵,而如今芊尚的棋,胜在悔棋甚为高明。
“臣妾明白了。样样精通真真是不敢奢求,还是得知足常乐。”芊尚微微颌首,似有几分温顺。
她如今才想起,方才青灵一事,宜琰竟是到了如今都未曾过问什么,难不成真是相信她的能力,觉着是小事不必过问?不过宜琰不过问,她亦是必须得说了。
“皇上可有兴趣听听今日青灵之事和郁贵嫔房内秘密的渊源?”芊尚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宜琰,有几分笑意道。
宜琰听闻此言,不禁微微蹙眉。
“她房内会有甚么秘密?怎的又和今日你带回来的那个宫女扯上了关系?”
芊尚的笑意愈发的莫测起来,她轻轻俯身到宜琰耳畔,轻声呢喃。
而宜琰的面色则是愈发的凝重起来。
“你说巫蛊之术?”
芊尚渐渐直起身子,唇角微勾。“是了,且那施蛊人武功不低,竟伤了弦倚。”
“那种巫蛊之术,只有北狄之人熟谙。”宜琰微微眯起了眼,言语之中带了几分冷意。
北狄。
芊尚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北狄之人熟谙,照这样说,那施蛊人便是了北狄之人,那么,为何北狄之人会与郁贵嫔乃至太后扯上关系呢?
她虽然如今冠着白芊尚的名号,亦从未与北狄之人有过什么往来,只是若是眼见着北狄之人扯入阴谋之中,她是很不适意的。
“那么,郁贵嫔与太后便是与北狄扯上了关系。”芊尚亦是微微眯起了眼,道。
宜琰一抿双唇,眸色阴暗几分。
“若是这样的,就怕是事态严重几分了,若是北狄肯出力相助,那么他们的胜算会稳固得多。”即使北狄已然亡国,可是北狄的旧贵族上层的遗留,亦是一种威胁,毕竟北狄皇帝从未做过失民心之事,若要复国,北狄旧民必定是支持的。
但若是太后应承了帮助北狄复国,给他们原有的疆域领土,只是需要他们的相助,也是并非不可的。
芊尚微微垂眸。
“而且你方才说那个施蛊人施的是摄心蛊?”宜琰突然看着芊尚发问。
芊尚轻轻点头,眸中有了几分冷意道“且郁贵嫔被施以了摄心蛊,所以,才会突然间变了性子。摄心蛊若是练到极致,便是无人再能解,而且此生都不能再摆脱。但似乎那个施蛊人并未到那个境界,所以需要每日加固。”
所以,才会每日都要礼佛,而且房内空无一人。
房中也确确实实是有暗室,在那暗室之中,有一个面容之上有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女子。
那女子名唤。
子卓。
她为了牢牢控制住郁贵嫔的思想,日日都控制着郁贵嫔进暗室,而后便是在暗室之中日日加固蛊虫的控制,以血相喂。
“若是她再控制着郁贵嫔寻一个机会给另一个人下了蛊,那便是又有了一个棋子。”宜琰眼中亦是多了几分冷意。忽然目光落到了芊尚身上,眼中有着一丝担忧。
芊尚轻轻一笑,言道“皇上大可放心,她的蛊术暂时不可能精进一层,所以蛊术是不稳的,但若是遇见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更是坚持不过三个时辰。而臣妾与旁的姐妹没有理由能日日去她的暗室之中给她加固。”
宜琰眼中的担忧这才消去几分。
“不过也是得小心一些。”
芊尚轻轻颌首。“只是如今只怕要除去二人更是不容易了。”而后,她眼中冷意愈发加骤。
“而且,他们除了要断皇上您的子嗣以外,怕是等不了几十年。所以,如今皇上也得小心身边的人,否则,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便再也无力回天了。”
话至后头,有一抹浓浓的担忧。
宜琰的唇角微微勾起。
“那我最要小心的人,可是你了。而且,我会当心的,毕竟,若是我出了事,也再也护不住你了。”
芊尚微微垂眸,却不再言语。
“不过越亲王鲜少进宫,这母子二人却是有条不紊的默契得很。”宜琰忽然轻轻一笑,有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芊尚的唇角亦是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冷声言道“不过即使再默契,亦是终究抵不过不能联系的。不若派几个自己人去慈宁宫当差,一旦见到鸽子等物,就立刻射下来,臣妾倒是不信了,若是不能联系,二人是否可以里应外合呢?”
即使二人都有同样的目的会在不同的地方做相同后果的事情,但是若是断了联系,遇到了什么岔子,那必定是手忙脚乱得紧,外头的不知晓里头的局势,里头的不知晓外头的局势。
宜琰轻轻颌首。
芊尚忽然蹙起眉,却不言语。半晌,都未曾舒展开来。
宜琰发现了她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了?”
芊尚轻轻摇摇头,眉间依旧抑郁不减,只是扯起了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道“无碍。”只是她眼中渐渐透出一股冷意与凝重。
“罢了,不谈这些了,瞧着时辰也是临近晚膳了,先传膳吧。”芊尚先打破了沉默,淡淡言道。
“嗯。”
那夜宜琰依旧歇在了苍梧宫。
而如此这样看来,自从芊尚进了宫以后,宜琰无不是夜夜歇在苍梧宫和养心殿,并无留宿任何嫔妃宫中,最多也不过是去哪个嫔妃宫中走走或者用个膳罢了,一时间,言贵妃当真是风光无限。
如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宠冠六宫,风华绝代的言贵妃总是着一身红衣,张扬凌厉,关键在于,何人都窥探不出她的心思,莫测万变的心性总让人觉着捉摸不透。
例如青灵一事,据说青灵被派去管理库房,在璃孀手下做事,瞧着倒是宽厚之极。
再如一日有一宫女冲撞了她,她不假思索便将那宫女派到了浣衣局,又是毫不留情的。
偏生皇上每每都是纵容她,笑而不语。
而芊尚的事情,太后早有耳闻,如今看着这个独宠的局面,心中亦是亦有所思,便将芊尚传到了慈宁宫。旁的人皆以为是太后瞧着芊尚太过张扬,要警告教训一番的,自是窃笑不已的。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芊尚微微一福身,这个礼却是行的不规不矩。只是微微一福身,不等太后出言,便已然起了身,淡淡的望着太后。
虽眼神淡然,只是周身那种张扬之气衬着一身红衣更加凌厉放肆。
太后身边的秋艾正欲开口,却被太后嘴角微带一次笑意的制止了。
“赐坐。”
芊尚的嘴角亦是蔓延起一丝笑容,又是微微一福身道“谢太后。”
她随意的坐下,略显慵懒的倚在椅上的扶手之上,微眯着眼,道“臣妾不知道太后传臣妾来有何事?”语气依旧是散漫之极,在金额饰的摇晃之下更显华贵,气势直逼眼前的太后。
太后微微勾起嘴角。
“哀家听闻最近皇儿都歇在了苍梧宫,便召贵妃来叮嘱一番皇帝的喜好。”
芊尚却是不领她的情,轻轻一笑,额间的额饰又是轻摇浅晃一番。“可是皇上说无论臣妾如何,都喜欢呢。况且,这么久来,臣妾从皇上身边的宫人身边,也知晓了皇上的喜好,怕是不劳太后娘娘费心了。”
嚣张跋扈?
这就是了。
她在众嫔妃太后面前可以时而嚣张,时而滴水不漏,使得众人捉摸不透,从而制衡于后宫。而子嗣,宜琰摆明了不再想要了,夜夜在她的苍梧宫。那么,她亦是不用再顾着子嗣一事了,即是对任何人都可以张扬跋扈。
太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紧了紧,不过面容之上依旧不变,淡淡笑意略带几分慈祥之意。
“那便好,倒也是个思虑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