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如果剪刀失控
现在，除了那些已经破坏的电子屏幕，能亮的都亮了起来。原以为没有剪刀工厂监控的摄像头，现在却完全变成了以剪刀工厂为中心的摄像适时监控。大概一百多个电子屏幕，对于剪刀工厂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得非常清晰。我甚至还发现了，我曾经睡眠过的那个花坛。
大部分屏幕上都在燃烧或者冒烟，但燃烧的情况并不算太糟糕，仅仅是烧荒一样的袅袅烟雾，或者零星的火焰。
很多监控画面里，都有剪刀。
剪刀工厂里的剪刀都很安静。那些房间里的巨大剪刀也寂静地没一点动静。唯一活跃的就是，出现在仓库里的死犯们。
他们小心翼翼进入地下道，然后出现在地下一层的房间。
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搜索，暂时还没有发现处于正中房间正中地面的升降梯。
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都很震惊。
当然，我发现这里的时候，我也极其震惊。
但他们总会搜索到这里的。
就连都是钢板的仓库他们都能抬着巨大的枯木生生把门撞开，那个有着识别卡才能进入的橡胶门，能阻止他们进入？
即使他们不进来，而是不小心破坏了电梯，我们还能出去？
每个人手里都有工具。秃老二和牛三手里是枪。
我们却什么也没有。
如果我能抢到秃老二手中的枪……那是冲锋枪，只要里面有子弹，我就能把他们都消灭。
或者，只要他们的枪里没子弹，人多怕什么？我一样有把握打打逃逃……
我沉思着。楚灵还在盯着屏幕看。这身怪装束让我一点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穿上这身装束，也许头上的安全帽和脸上的面罩对我们有帮助，但在枪弹作用下，我不相信，安全帽能阻止我们生命的离去。
楚灵放弃了观察屏幕。
她在房间里四处看，我也跟着她看。但我们找不到任何的可以用做工具的东西。最后，我们只好走到那些早就成骨头架子但被我的惊叫声吓粉碎了（第四十三章）的骨头堆里，各自拣起一根感觉能当工具使用的腿骨。
死犯们终于发现升降梯。
没有摄像头对准监控室外面的房间，所以我们无从知晓他们的行动。
我们相互看，然后小心翼翼到了橡胶门的边上。
气防面罩让我们的听觉十分困难，我想把它去下来，但楚灵对我紧张地挥挥手，示意我不要摘下。这很奇怪。这样的必须接上软管或氧气呼吸器才能有效的面罩，如果仅贴在脸上，唯一作用可能就是吓唬人，当然，还有个作用就是，使自己的呼吸十分困难。
然而楚灵的意思分明是，无论情况多糟糕，也不能去下。难道这样的简单的面罩，也是他们这种高新科技开发公司开发出来的新产品，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其他作用？
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些进入地下室的死犯。他们和秃老二、牛三说着什么，无非是汇报情况。两人听着，点着头，然后相互看，说了句什么，挥一挥手，死犯们迅速行动，不久，都重新回来了，手里都有一柄大号剪刀。但没有谁能够拿来那种深深扎入房间的，每个房间里一把的特大号剪刀。
一个木纳的死犯向秃老二说了句什么。我吃惊发现，他就是那个最早想弄开锁进来的笨猪。他不但样子看上去木纳老实，他的声音在我印象里也很憨厚，可在他说话中手里突然多了一张身份证，我才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
假如这家伙真能用身份证加上不断的试验就能捅开橡胶门，我们缩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镜头显出秃老二、牛三他们的不以为然，以及笨猪满脸的倔强。忽然我意识到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至少我在开门关门过程中，都没有触动其他按钮，那么在数字按键上，如果他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只有0、2、3、4这几个按键被人常按，其他按键上会有尘灰或是不易察觉的未被按过的痕迹。
对于盗窃专家，这种观察和最终的发现并不难。
当时我只扫了一眼就觉得，可能会是这几个按键，我仅仅是没有细想。在不断的试验中，也许他们很久才能找对2424300这一密码，也许碰巧只需一次就能正确。即使他们要试验很久，只要密码的试验不存在次数锁定机制，外面有那么多的食物，而里面却什么也没有，他们在外面锲而不舍的时间越久，我和楚灵就越危险。
他们在屏幕上消失了。
我顾不得楚灵的摆手，把透明防护罩向上一推，然后把气防面罩也向上一推。如果完全去下，得先脱掉安全帽，如果仅是摘除，只需向上一推，就可以把鼻子嘴巴露出来。它毕竟并非完全的必须氧气罐配套的那种气防面罩，仅仅是种，可以相互适应的面罩。
我拉过楚灵，示意她也暂时摘除，便于谈话。她犹豫一下，也推上了透明防护罩并摘了面罩。
“那家伙很有可能会打开门。”我不敢有半句废话。“一旦门被打开，我们就必须应付枪弹。他们绝不会客气。——戴这玩意儿有用吗？没用的话，很误事儿。”
楚灵迟疑着。
“快点！”我催促。
“有用，”她也意识到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得不说实话——把某些机密给予一定程度上的透露。“万一这里有窒息性相关气体的自保设定，或者那些剪刀失控了，我们的装束就会挽救我们的生命。”
“你是说，这里有窒息性的气体？”我不等她说完已在催问，“但它没有配套的呼吸器，能起什么……你说什么？”我这才听清楚她后面的话，“——剪刀失控？什么失控？”
楚灵的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却仍在迟疑。
我怒了，一把揪住她：“快点！”
“是这样的，”她打开我的手，神情竟然是他母亲的，一种学术状平静和固执。
“外面正在着火，”她说。“一旦真的火势太大，终极剪刀的记忆模式发挥作用，就会动起来。”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瞪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我陡然就想起那个原本以为是错觉的剪刀剪开玻璃橱窗，“逃”走于爆炸发生前的可怕画面。而同一时间，我也想起她所说过的“那场火灾事故”——就是一场火灾事故，她被严重烧伤，而她的同伴则变成尸体，都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可是你去看看那些玻璃桶，身上的伤痕只能用谋杀来形容！
老天！
她的同伴真的并非死于火灾，而是，她所说的，失控的剪刀！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语气平静：
“设计上，加有记忆金属的剪刀，在火焰的高温应力下，只会为了保护造价高昂提炼困难的记忆金属线性体而脱离高温现场，以最大限度挽救设备，哦，也就是挽救金钱。但设计上不该有失误的情况不知怎么——也许因为考虑不周缘故——发生了故障。你看到那些尸体了。”
她指了指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的尸体：
“设计上，可能是因平时的气温多在摄氏18～40度间，而人体体温平常就在三十多度，恰好符合了记忆金属线性体的设计上的安全温度，所以，一旦遭遇高高自保，那些设计上的保护设备的情况就会变成了，剪刀向这个温度靠拢的局面。当然……”
我总算听明白了，真他母亲废话多多！那不就是说，在设计上这些加了记忆金属的剪刀，遇到过于高的高温后，就会恢复记忆模式，那么，按照记忆模式，就会主动设计上的安全温度进行靠拢，其结果反而变成，一旦有火灾发生，就会向人的体内钻去？
操！火灾发生，人会本能地尽力离开温度高的地方，但剪刀却也跟来了，而且是向人的体内剪去，向人的身体内钻去。草他母亲我还在这里想什么废话？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金属设计？这简直就是设计着让剪刀在火焰里向火焰中还没来得及逃生的人进行谋杀！
我当然知道所谓记忆金属就是在温度改变时可以恢复最初温度设定下的形状这一简单理论。但我怎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在温度改变下自行向设定温度靠拢以便“逃生”或所谓“挽救设备挽救记忆金属”的情况。
为什么普通的剪刀也要用上记忆金属？
女马！这里有这么多剪刀！
我总算明白，为何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些剪刀深怀惧意。
这是我身为镖士出生入死间养成的对于危险的警惕本能。我不知道，或者我根本就没想过，竟会有记忆金属应用于剪刀上！如果早想到这点，也许我也能推断出，对于危险的莫名恐惧的真正来源！
她还在废话：“……我仔细观察了之后才能断定，他们都是在事故中死亡的人。”
然后，她的脸上现出深深的困惑表情：“但是，终极剪刀在我最终送入恒温箱前，我已经把停止生产全部解体的报告提交上去。可是，现在我真的无法确定，这里还有没有终极剪刀。”
她看着我，脸上有种不好意思的神情：“你该知道，工厂生产的剪刀太多了，有的时候线性记忆体会因为失误的原因，附加在普通的剪刀上面，从而形成了具备终极剪刀性能，但效果比较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