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仅仅是协助调查，录录口供什么的而已，夏小薇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看周车窗外，但她的心跳还是异常的快速。如此快速的心跳律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大脑思维反应呢?也是只是焦虑和紧张吧。
同她一起坐在后座的警员看着瑟瑟发抖的她，脸上滑过一丝冷冷的笑容。
‘她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后座警员终于打破了从上车到现在车里一直的沉默。
‘嗯?’副驾驶座上的领头警员转过头，’有什么疑问吗?’
‘我看她不像，你看她紧张得直哆嗦。’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收起你不敬的言语，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她也还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领头警员在口袋里摸索着了一回，把两片口香糖递到夏小薇面前，’嚼着吧，它能让你放松。’
夏小薇接过口香糖剥了开来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果然缓解了一些紧张。
‘谢谢。’
‘不客气。’看着夏小薇已经缓和了情绪，领头警员把身子转了回去。
‘我有一个女朋友，她一直很喜欢我，但她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是因为我的职业让我成天与死亡打交道，她的家人担心她未来的生活，所以迫于家庭的压力，她还是离开了。’
后座的警员边说边点起一根香烟，’你说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你是在问我吗?’夏小薇被他吐出的烟呛得咳了几下。
‘当然。’警员看到她如此便把刚点上的香烟扔出了窗外。
‘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家里给她找了个人相亲，然后结婚，孩子应该有三岁吧。’他苦笑着说。
‘那她幸福吗?’
‘应该吧。’
‘当初为什么不带她走呢?’
‘我怕我给不了她幸福。’
‘你给不了她你想给的幸福，但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这么说，你认为我的那个选择是错的?’
‘别相信他。’领头警员终于忍不住又转把过来，’他说的那个人已经是她的妻子，还帮他生了个三岁的儿子。’
说完转过身去，和开车的那个警员笑个不停。
‘嘿。嘿。嘿。’后座警员喊着，’我只是做个实验。’
‘实验?’夏小薇疑惑地看着他。’那你得到什么答案。’
‘当然是你给的答案。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能和你交谈，不是吗?你看他是开车的，他是个联络员，只有我是唯一没事坐在你旁边。’后座警员一边指着他们一边说着。
‘我不是去协助调查案子的吗?为什么你们刚刚说我是要保护对象。’夏小薇才想起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当然是协助侦办案件，但是如果你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车子前面一阵巨大的某种物体相撞的声音掩盖并打断了他的声音。夏小薇还没来得及把视线转向前方，车子急转弯的惯性力已经把她紧紧地挤在右车门上，她只听到轮胎和地面摩擦时尖锐的声音，几乎是车子急转了窜到道左边的同时，一辆大货车迎面冲来。
又是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夏小薇的身体被狠狠地砸在前座的椅背上又被甩回了后座。强烈的撞击后夏小薇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朦胧中她听到旁边的警员在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回答，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感觉到车子似乎还在动，警员用力地将她往车门推，’出去，出去啊。’
车子被大货车推行了十几米后终于被路边的护栏卡住，大货车的强大的冲力并没有消失，使得它碾过了警车，完全失去意识前，夏小薇着到了车顶压下来，那个使劲把她往门推的警员的大半个身子被压在了下面，鲜红的液体溅到了她的左脸上，就像是她脸上那道伤痕以前渗出的血液一样，暖暖的。
‘夏小薇?’值班的一个女警员在电脑上输入了名字，不一会电脑显示出没有此人的任何调查或拘留记录。’没有。’
‘不可能，早上明明有六个警察到星月山庄来把她带走了。’凤仪着急地大声说。
‘对不起，电脑中的确没有任何有关她的记录。’女警员平静地说。
‘那你们早上有出警任务吗?’大叔问。
原本早上他飞到北京，正要转机去西雅图的时候就接到了凤仪的电话，于是赶了回来和凤仪来到了滨海市警察局。
‘这个我不可以告诉你们。’女警员态度依然。
‘可她真的被你们的人带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凤仪完全控制不了情绪。
‘这里出了什么事?’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警员看到了这边的争吵。便了过来。
‘这位小姐说我们早上有六名警员带走了她的朋友，但我在电脑中没查到相关资料。’
‘六名警员?’警员惊讶地问。
‘嗯。’凤仪点点头，’两辆警车一共六个人。’
‘是他们吗?’警员把手中的文件打开拿出一沓相片，递给凤仪，’是这几个人吗?’
凤仪一看便认出了其中的那个领头的警员。’是他。’她指了指相片中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们不是警察，是目前在通缉的犯人。不过他们应该有七个人才对。’
‘通缉犯?’大叔问。’为什么他们要带走小薇。’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过应该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为刚刚已经收到报案，这六个人已经全部死于一起交通事故。据目击者称其中有一名女性伤员已经送往医院。你们是这名女性的家属?’
‘算是吧，她是孤儿。目前住在我家。’大叔缓缓地说着，知道夏小薇受伤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那你们等一下跟我去趟医院，顺便确认下她是不是你们所要找的人。’
‘哦。’
凤仪没有说话，只有大叔在和警员交流，她在自责。是她把夏小薇带到了滨海，是她把夏小薇推到了今天这般境地。一切都是因为她自私的念头。
可不久后。当他们一行三人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小姐告诉他们，刚刚已经有人把夏小薇接走了。警员意识到事态可能比自己想的要严重，于是打电话请示了上级，作了有关询问工作后，让凤仪他们回家里等消息，然后便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到星月山庄，凤仪一直都没有说话。回来后她就一直坐在教堂前草地的石凳上，茫然的眼神中透出了悲伤。
‘小鱼，别担心，上帝会保佑她的。’大叔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大叔，你相信有上帝吗?’凤仪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两次。你到底怎么了?’大叔察觉出她的心思。
‘如果上帝不是神，那她就不是万能的，她也后犯错。那当她创造的这个世界时的漏洞被这个世界的人所发现，她是会不厌其烦地耐心修复，还是冷酷无情地摧毁重建呢?’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大叔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早上小薇姐和我讲到了死亡，讲到了人类恐惧的源头。’
‘看来她的确已经接近上帝的禁区了。’
‘上帝禁区?上帝真的那么忌讳人类的智慧吗?’
‘不，上帝的禁区并不是仅仅指大脑的开发，而且上帝曾经赐予我们，后来又驱逐我们的那个地方。’
‘伊甸园?’
‘我们制造出来的电脑可以同时处理许多信息，而且速度非常快。但这些电脑比起我们的大脑，你认为哪一样更复杂更先进呢?’
‘当然是大脑。’
‘可是我们计算一个算式要比电脑慢得多，也不有像电脑一样同时运行很多程序。为什么?’
‘大脑的功能被限制，你是说上帝真的存在。’
‘乔治在看了我录制的那天小薇在教堂讲话的视频，他就认为那就是上帝存在的证据。’
大叔停了一下，他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飞往好朋友葬礼的飞机上，却又回到了原地，’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有着它应有的程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这个世界也有漏洞，那就是梦。梦是由于我们休息时大脑依然工作所产生的，其实这才是大脑真正工作的时候，本来梦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们本来根本不会作梦，但由于其信息量实在太大，它终究还是有一些溢了出来被我们的记忆捕捉到了，虽然我们不知道上帝用这些信息做什么，但为了消除我们对梦的兴趣，上帝尽量将我们对梦的记忆消除。让我们觉得梦是没有意义的，以便减少我们发现梦这个漏洞的事情。’
‘至于死亡，如你所说的，它是恐惧的源头。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人们就能最大限度地按照上帝的意愿去运行我们本应该运行的程序，我们的程序或许就是每天去什么地方，接受什么信息。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程序背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我们却一直在做。我们一直在探寻人生的意义，或许就是在找我们存在的意义。’
‘然而，总有些人注意一些漏洞的存在，这样就总会有一些程序会去探索他们所发现的漏洞，以窥视漏洞后面的世界。以致弄乱了这个世界应有的程序，但这是当然是上帝不允许，她要做的当然就是修正这个程序，如果不能修正，那就是要被清除的一个程序了。’
‘你是说小薇姐是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的病毒?她的思想感染了乔治，贾仁德，和那两个自杀的学生?’凤仪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它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大叔双手抱着头，弯下腰，他那充满智慧的双眼也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聚集了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的铺满了整个天空，阳光已经无法刺透这厚厚的黑暗，世界像回到创世之初，渊面黑暗。一阵狂风扫过教堂，空气穿过墙体的空隙时发出了呼呼的叫声。
大叔在风中站了起来，他抬头看到这个黑暗的世界，’无边的黑暗啊，是你遮挡了主的荣光呢?还是你就是主的愤怒?’
‘如果夏小薇是会扰乱这个世界的病毒，那促成这个事件的我又是什么呢?’凤仪在心里嘀咕着却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站在旁边，和大叔一起看着这片黑暗，等待夏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