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痛苦,身体给大脑发出的一个警告,好让大脑知道它所控制的身体已经受到的死亡的威胁。以便它能做出正确的下一个行为的选择。
痛苦的另一个好处是让你知道你还活着,为了让你更加畏惧死亡。
恐惧的源头是死亡,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个本能所赋予我们的一个特定行为。这就是人类求生的本能,是它让我们对死亡充满了恐惧。正是它很好的限制了我们很多行为,使得我们能在特定的世界上安然进化与发展。
痛苦总能让人更加清醒。
这是夏小薇此时最确切的感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睁开了眼睛,因为她始终没看到什么东西,只是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在眼前。她只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因为全身每一处地方都无比的疼痛。她想坐起来,却动弹不得,每一次试图用力支撑起柔弱的身子,其力道都会作用在全身的每一个痛处,成比例地加大了疼痛的程度。
是的,我还活着。她想起了车祸,想起了那个救了自己却被碾掉一大截身体的警员。
‘啊……’她低声呻吟呢,想以此减轻身体各个受伤部位传给大脑的痛苦信息。她尽量小声,唯恐声带的震动也造成痛苦的加倍。
‘小薇,你醒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又一次试图张开眼睛,可看到的还是黑暗中的一片淡淡的光。
‘你是谁?我在哪里?’她的手微微却了一下,却没抬起来。
‘是我,我是苏亚。我来晚了,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苏亚抓起她要抬起的手,放到自己脸边。
这个声音,是苏亚,真的是他。他回来了。夏小薇忍住疼痛,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苏亚,我好想你。’
其实她以前联想过他们再重逢的情节,但以前所编汇好的一切字词她都没有说,而是说了一句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说的话。’不要再离开我好吗,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薇,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他紧紧地按住摸在他脸上的手。’你的脸是怎么弄伤的?’
‘这不重要,是不是很难看?’夏小薇轻轻地问。
‘你扎着马尾呢,怎么会难看。我说过我就喜欢你扎马尾的样子。’
夏小薇看不到他的脸,她开始感到不安起来。’我眼睛是不是瞎了。’
‘没有,只是冲撞时受了伤,过两天就能拆开纱布的,你不要紧张。’
‘我只是怕再也看不到你。’
‘不会的,只是两天,两天之后你就能看到我了。’
夏小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亚制止了。’你才刚醒过来,别说那么多话,好好休息,你放心,你没完全好起来我哪都不去,寸步不离呆在你身边。’
夏小薇没有在说话,虽然她心中此时有无数疑问,苏亚把她的手放回床边,然后把手轻轻压在她的手上面,夏小薇能感受到苏亚的体温,是以前那个幸福的温度。
夏小薇又一次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又不知不觉睡着了,因为没有梦,或是她记不起梦到了什么,总之她醒来时发现苏亚的手已经没有压在自己的手上面,她的左手应该是在输液,因为她感觉到插在手背血管中的针头的存在。
她试着抬起右手,疼痛感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她用右手撑着床沿,试图坐起来。
努力试了几次,她终于如愿地坐了起来,’苏亚,你在吗?’她轻轻地问着。没有人回答,只有反射回来的自己的声音。
过了很久,她又试探性地问了几声,依旧没有回答。
刚刚是在做梦吗?苏亚怎么不在这里,我到底在哪?一串串问题冲进了她的脑中。于是她想要下床去找人弄个清楚,过她才转过身。左手就被输液管拉住了,针头也在拉力的作用下压到了血管壁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坐回床上。她轻轻地啊了一声,紧紧地咬着牙。
她摸索着,她知道病房里病床的床头都会有一个呼叫护士的按钮,可她什么都没摸到,这里甚至没有靠到墙。’这不是新病房。’她心里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那苏亚呢?他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幻觉呢?这到底是哪里?
她心里呐喊着,右手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纱布。久违的光线刺痛了双眼,竟渗出泪来。但她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医院,甚至称不上是一所房子,因为只是周围放着几块大的木板作墙壁而已。除了那张床和挂在上面的简易照明灯外,这里什么也没有。
她小心地扯出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后,挣扎着下了床,向这木板围成的隔间外面走去。
‘你怎么下床来了。’刚要走出门口就和刚刚买晚餐回来的苏亚撞在一起。把左边手里的东西撞得掉到地上,洒了一地。
‘苏亚,原来不是梦。’她一把扑入苏亚怀中。
‘只是去买个晚餐而已。’苏亚用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好啦,只有一份晚餐了。’
‘没关系,反正我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我们俩一人一半。’苏亚用手搂着她的肩,把她扶到这里唯一的床边坐好。
夏小薇的确饿坏了,虽然嘴上说不饿,但不一会就把大半碗粥喝完了。
‘这一年你去哪了?’看着在低头收拾地上垃圾的苏亚,夏小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北京。’苏亚没有抬头,依然在把地上的一次性快餐盒和筷子一样接一样地装进塑料袋。
夏小薇‘哦’了声并没有再问下去。她也不知道如何问起。
‘你怎么不问你是如何受伤的,或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之类的。’苏亚把装好垃圾的塑料代绑好后转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处把塑料袋丢在一边,然后回到夏小薇身边,坐在床沿上。
‘只是又不走运了吧,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就是扫把星倒霉蛋。我一直都不走运。’夏小薇低着头说着,拂起垂下来头发放在肩后。
‘给你。’苏亚从他迷彩上衣的袋里掏出一条丝巾,浅蓝色,除了颜色以外,竟然和她这两天扎头发的那条一模一样,苏亚见她没有动作,便把丝巾塞到她的手中,’扎起来吧。’
‘这不是我那一条对吧。’夏小薇左右扫视着。
‘就知道你喜欢那种款式。不过你那条丝巾在带你过来的时候已经掉了,而且上面有血迹,我就没有捡。’
‘那这个……’夏小薇感到事情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一下子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个,其实我早想送给你了,只是那时出了点意外,所以没来得及给你。’苏亚把头转了过去,‘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吧。本来想等你明天拆了纱布再给你的。’
一年前,苏亚并没有帮她扎上马尾,但那条浅紫色的丝巾不是一直在她的背包里吗?想到这里夏小薇完全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了,她忽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太过于诡异。如果她本来没有那条丝巾的话,那肯定是凤仪给她的。可是凤仪又怎么会送了一条如梦里一一模一样的丝巾给她呢?还有她的那本圣经上划出的那些章节,竟然和米列娃带过来的爱因斯坦的日志的那一页是一致的,她到底是谁?
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吗?
上帝安排的一切皆有其中道理,我岂能窥视其中之微妙。
小薇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凤仪的那些异常的话语在她脑中循环着,她为什么说这些话呢?难道她有什么事瞒着我?会是什么事呢?可她并不是坏人,她在自己晕倒的时候还哭了。她为什么哭,是内疚吗,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有做什么吗?她只是…不,她一直在用她所知道的一切引导我。
无数个疑问在脑中反复质询和答解。她还是无法弄明白其中缘由……
‘小薇,小薇,你怎么了?’苏亚看到愣了神的夏小薇,便摇了摇她,把她从迷茫的边际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
‘不,不是。只是心里有点乱。。’夏小薇一脸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那条浅蓝色丝巾,拿起来把头发扎了起来。没有镜子,她无法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那道上帝之吻是不是依然还在微笑。
‘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你讲得清楚。’苏亚想了很久,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小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小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把身子蜷起来,靠在苏亚身上。静静地聆听着苏亚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在了,起码现在已经不在了。
这个思想已经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记忆。
如果他不是天使,那他就只是一个有着惨白羽翼的鸟人,起码他就是那个游手好闲而四处游荡的神族弃儿。
如果连那仅剩的羽毛也褪去,那挥着暗黑薄翼的又是什么?
他在慌乱中惊醒,枕得发麻的不是天使的翅膀,只是一双压在脑后的双手。意识马上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他不是天使,没有圣洁的羽毛,也没有灰暗的薄翼,所以。。他也不是恶灵。。抱着那又麻木的双手,闭着眼睛一个深呼吸,不一样的空气不一样的感觉。。醒来前的记忆不知何时被抹去。他是什么????
梦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梦的开始。梦。一个如此莫名的定义。
他能感受世人的七情六欲,却不明白缘于何处,。为什么人总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曾经的悲伤与疼痛,却无法体会或重现以往的快乐与幸福?蝴蝶不经意的飞舞产生的永远是效应后的灾难,而不会是美丽平和的乐章。因为撼动世人灵魂的永远不是美满团圆的喜剧,而蹂躏灵魂的悲剧却能带给人类全所未有的震撼。
世界为何对悲与喜这般无情的调拌?是上帝刻意的安排,还是她无意的失察。。
此时的他是梦还是醒?是结束还是开始?
梦,没有结束,也就不会有开始。那它究竟是尘封的记忆还是冥意的启示?
在这个没有所谓定义的梦里,他总是频频地闯入一个人的世界,又每次都抹去了他的行迹。。
在这个没有所谓意义的梦里,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没有圣洁的光环也没有超人的能力。
也就是在这个没有所谓始终的梦里,他得到了一直寻找的启迪。
梦不是没有记忆,而是已经被抹去了来访的痕迹。他并不是假的天使,只是这个梦里不需要那洁白的圣羽。
梦并不是到此没有了痕迹,只是不再需要以往的记忆,。。
黑暗之所以黑暗因为它没有光,一丝丝的星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是多么的渺小,然而却又是这渺小的星光轻易地撒碎了这无比坚硬的黑暗。正义的蝴蝶依然在大自然中施展着效应的能力,然而它也不仅仅只带来灾难。
他又一次醒来,不是客观的随机,却是主观的刻意,没有记忆。但他知道~~~~梦。在延续。。
创世纪。上帝用六天创造了世界万物。终于累了。第七天休息了。。
万物的代码被禁锢梦与现实之间,上帝的疏忽并不是以后所做的一切所能弥补,如同再也不能控制秘密被人类一个个地发现一样。上帝终于无力再封存即将不是秘密的秘密。或许上帝也已经累了。她。真的累了。
梦的乱码开始被破译,人类逐渐把大脑的秘密一一剖解开来。然而,无知的人类自叹能力渐长的同时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上帝创造了万物而不是人类。。
就是这样一次次侵入了上帝的禁区,。梦的代码,上帝禁区的底线所在,然而并不是威摄到上帝的临界,而是万物毁灭的极限。
是什么让我们相遇已无从追溯,梦中并没有你的脸庞,但我知道梦的那个人是你,即使不是你的影像,但能从气息里清晰辨认。纵然梦的代码是如此繁乱,但上帝所留下的痕迹能使我轻而易举的透过乱码的影像,仔细地看到你的心。你的灵。你的一切。
我一次次想从梦中发现你的源代码,一次次想获释你的意向。甚至想修改你的命运从而使我们能不离不弃。然而关键之时我总是放弃,我不敢。我不能。我不想。我不可以这样改变这个世界,就像上帝没轻易将我改变一样,我们的存在都是有特定意义与作用,。。我。。不可以真的不可以那样任性与自私。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因为我永远不会得到答案,起码这一点我知道。。
命运的运作是多么的奇妙,这使我有时不得不由衷暗叹上帝的精辟与细腻,,
设计出如此诺大一个世界代码。是什么使上帝如此设计着一切。。
我无从考究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能所分析和诠释的。我只关心的是我的她。。
我的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和我以后又是什么关系,。。这属于我和她的命运,我寻求着其中的交点。然而。我一次次地失败了,有交点的必然就是相交而过。命运交点亦是离别的起源之处。梦开始出现断痕。无法控制。无法修补。无法预知。。
不知何时我开始感觉到了上帝的气息,感觉到了创造万物的六天里所积凝的沉重。体会着她所背负的一切的一切。。我突然发现我错了,一开始我就错了。我明白了七日的开始与它的含义,懂得了禁锢梦的缘由。才发现那并不是上帝疲惫中所疏忽的漏洞,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类的自大。。狂妄。与无知。其实这也是上帝妙然的一笔。
熟知一切之时,我放弃了一切。我明白命运的动向与作用。我接受了。
梦。这是离别的代码。我顺着。
不再去探知。不再去破译。不再去控制。
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第七日。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