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勿用 陈皮的新任务
周四是4月份的最后一天，陈总终于出差回来了。
陈皮刚到办公室，前台就告诉他，陈总找他。
陈皮走进陈总办公室，看见陈总坐在老板桌后面打电话，陈皮坐在对面的沙发里。
陈总的办公室里右侧的一面墙，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企业管理方面的书，还有一些励志的。在过去的两年里，陈总送了陈皮好几本书，但陈皮不感兴趣，他只对古书感兴趣，两年来的工资和奖金，除了房租和吃饭，全部买了线装书。
沙发面前有个树根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套黑色茶海，旁边放了一本书。陈皮拿起书，书名叫《以奋斗者为本》，是讲华为公司的。陈皮随手翻着书，一边偷听陈总打电话，陈总似乎在跟一个供应商打电话，说的是货款的事情。
陈皮刚刚看了两页书，陈总说，“陈皮，你来。”陈皮哈着腰，凑了上去，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给陈总点上，自己也抽了一根。
陈总说，“姚鼎走了，你有啥想法？”
陈皮说，“好好干呗。”
“你对销售部经理有兴趣吗？”
前几天王晓文跟他提过这个事情，也算有点心理准备。陈皮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小心翼翼地说，“我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但老张……”老张就是张晓桥。
陈总说，“你不用考虑晓桥的问题。你如果有兴趣，先代几个月，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扶正。”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皮连忙拍胸脯，表忠心。
陈皮一抬手，“姚鼎走了，晓桥和晓文都有些恶心事，你打算怎么弄？”
陈皮想了想说，“老张和晓文都是好手，各自负责一个大区，我自己负责一个。这不还有您呢吗？”
陈总说，“晓桥和晓文你自己看着用，不合适就开掉。其他方面呢？”
陈皮搞不清楚还有什么其他方面，试探着说，“销售任务？”
陈总说，“销售任务不变，我不是说这个。你和珞丹关系好，他值得信任。”
“原来是说这个，就是找能支持自己的伴儿呗。”陈皮想。
陈总说，“晓文和你关系也很好？”陈总不知道王晓文已经提前好几天宣布“支持”陈皮了。
陈皮说，“关系还可以。晓文手段有些阴沉，但如果目的光明，还可以用。”
陈总又说，“你自己看着办，我支持你。”
陈总随即召开了部门经理会，宣布了此事，一是张晓桥不再担任销售部经理，保留经理待遇，二是任命陈皮为销售部代经理。陈总宣布任命后，让陈皮给大家讲几句，大伙儿起哄，“江姐，讲一段！江姐，讲一段！”“江姐”就是陈皮的外号。
陈皮站起来，首先感谢了陈总的信任，然后说自己才疏德浅，希望大家支持。陈总只是看着陈皮，张晓桥看起来并不悲伤，王晓文眼神里全是“哥们，怎么样？我挺你”，王珞丹真心替死党高兴，开发部经理和服务部经理眼里全是鼓励。
张晓桥从销售部经理的办公室里搬了出来，情绪有点低落，找了个角落里的隔断，坐了下来。
陈皮借口东西太多，没有马上搬进去。面对张晓桥，陈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先让他带着姚鼎团队，调整一段时间再说。
销售部又来了几个新人，其中有一个叫姚鼐的。“但愿这个姚鼐可以像姚鼎一样，撑起一片天。”陈皮想着。
陈皮接到的新任务，除了销售部代经理之外，还要陪陈叶读书。前者的挑战大，问题多，后者就轻松愉快得多了。
五一的下午，陈皮去北大找陈叶。北大的教室像教堂，安静，压抑。学习的学生，像苦修的信徒在祈祷。
陈皮也在祈祷，祈祷陈叶可以考上北大。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陈叶说，“给，这是借书卡，你借本书看看，省得无聊。”陈皮接过借书卡，答应了。
从外面看，北大图书馆长得像牛魔王。陈皮一直不喜欢北大的图书馆。上学的时候贪玩，没来过几次；毕业后来了两次，办个临时借阅证都费劲。
陈叶给他的借书卡，不是教工卡，也不是借阅证，陈皮都不熟悉这是什么证，也没照片，看来是别人借给陈叶的。
校园也禁烟了。抽烟真是个坏习惯。有火没烟，有烟没火，都是事儿。没地方抽烟，更是个事儿。
陈皮想起了大学四年的思念。陈叶和陈皮是一路同学，大学时候却分开了，一个北京，一个郑州，大学四年，是一段多么漫长，多么难熬的日子啊。
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陈皮对陈叶有信心。
“叶子还像小时候那么纯洁。”陈皮想。“叶子没有工作过，不知社会阴暗。我可以保护她。”
陈皮想到这里，激动起来，仿佛自己就是牛逼分子，房子任意住，汽车随便开，工资任意拿。陈皮暂时忘记了残酷的事实：陈皮和王珞丹合租了一套一室一卫的老房子，一个月六千房租，王珞丹出四千，他自己才出两千。
陈皮和陈叶在北大食堂里吃晚饭。陈皮问，“这是谁的卡？可以借书，可以吃饭，但又不是校园卡。”
陈叶说，“这是一张老师卡，我借来用用。”
陈皮说，“今晚去我那里住？”
陈叶说，“我得问问我姨。我姨和姨夫都非常传统。”
陈皮说，“你现在问问。”
陈叶说，“等一会儿。”
陈皮和陈叶到家的时候，王珞丹和陈颖也在，他们两个正在收拾家，收拾东西。
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两个女人一见面，就成了好朋友，先从天气开始，然后是打扮，一直说道剁手经验。
陈皮听着没劲，问王珞丹，“你们收拾东西干什么？”
王珞丹说，“我和颖子商量了一下，我们搬出去住。”
陈皮一喜，“搬到哪去？”
“就在隔壁小区。今天就搬。我和颖子爸爸谈过了，明年这时候结婚，今年先住在一起，算是订婚，她爸爸同意了。”
“哦。”
“这个房子，我给你出两千。”
“不用。”
“用。颖子爸爸单独给了她一些钱，让我们租好一点的房子。我跟颖子商量，我们租个小房子，省下来的钱，给你两千交房租，你自己出四千，压力没那么大。”
陈皮心里感动，拍了拍丹丹的肩膀，说，“你真是好哥们。颖子也是好哥们。”
陈叶和陈颖还在聊，陈皮拿眼睛描了描陈叶，陈叶会意，拿起电话，“姨吗？我在北大遇到我的高中同学了，晚上想住在她家里。嗯……嗯，她叫陈颖。我明天回家。”
陈颖在旁边说，“就是嘛。住在我这里安全的很。”说完，陈颖忍不住笑，陈皮和王珞丹也笑，陈叶挂了电话后，看到他们笑，也笑了。
陈皮说，“叶子你在家复习，我帮他们搬家。”
王珞丹和陈颖的新家，的确不远，走路不超过一千米。光棍的王珞丹，家当简单得令人发指，陈皮说是帮忙搬家，其实只是想去他们的新家看看。
陈皮对王珞丹说，“今晚你做新郎官啊。”
王珞丹说，“Youtoo。”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陈皮和陈叶两个人挤在陈皮的单人床上聊天。
“我们换个大床。”陈皮说。
“嗯。”
“你也搬过来住。”
“我姨肯定不让。”
“真是怪了，颖子爸妈逼着王珞丹结婚，最后逼着两个人同居了。你姨管的也太宽了。”
“跟你住在一起，容易消磨意志。等我考上北大，我们就住在一起。”
“好，有志气。”陈皮由衷地说。
“你也要有志气啊。”
“我挺有志气的啊。”
“当个销售部经理，还是代的，就有志气了？”
“你说什么叫有志气？”陈皮不服。
“换个大房子，自己的房子。”
“我首付都交不起。”
“找父母借点啊。”
陈皮不干了，“我爸妈艰难，你也知道的，怎么可能有钱借给我们！”
“买房子，结婚，老人总得给点啊。再说你妹妹马上要考大学了，如果考来北京，我们可以一起住。老人出几十万是最少的……”
“别扯上我妹妹！”陈皮生气了。几十万，这是要陈皮爸妈的老命呢。
“你这破房子，还是租的，就想娶我？”陈叶也生气了。
“我自己挣的，住着舒心！”
“什么是你自己挣的？！颖子和王珞丹还不是赞助了两千？这就叫舒心？！”
陈皮无话可说，心中有团火发不出来，抓起烟灰缸摔在了地上，碎玻璃散了一地。
陈叶吓了一跳，随即眼泪就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