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鹊起
竞聘后,王思远办公室。陈波在抽烟。
“你少抽点烟。”王思远说。
“我抽得不多。”
“五一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有事儿?”
“朱总想见你。”王思远说的朱总,是他的老板,名字叫朱迪(“好怪的名字”)。
“有事儿?”
“让你给把把脉。”
“他有啥问题?”
“觉得心神不宁。”
“能不去吗?”
“不能。”王思远说完,看着陈波。陈波不为所动。
王思远说,“最后一个。”
“成交。”陈波飞快地说。
陈波的特异能力,是被老范泄漏的。陈波到BMI两年,唯一的一次出差,就是老范让上周陈波去上海查案。
一个胖胖的二级警督(老范),有一天找到王思远办公室,想让王思远批陈波几天假,王思远怀疑他什么动机,老范没办法,只得说,“陈波把脉有一手,请他去上海给一个老领导看看。”
王思远让陈波当面演示,陈波给王思远把了脉,告诉他肝硬化,要戒酒,注意保养。王思远刚查出来肝硬化,正在治疗,谁也没告诉。
于是,王思远相信了。又让陈波开药方,陈波说不会,王思远将信将疑。
陈波从上海回来,王思远就硬拉着陈波去给他老婆把脉,陈波胡说了一通,王思远才放过了他。
这次,估计王思远得知朱迪身上有佯,带陈波去拍马屁。
陈波问,“哪天?哪里?”
王思远嘿嘿笑了一下,说,“别弄得是公事公办一样。但这次是个机会,你要不要?”
“不要。”
“可惜了。朱总家里,很多人都想去。你想要点其他什么?女人?财?”
“都不要。”陈波很烦这个话题。
王思远继续他的攻势,“你刚来公司,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有能力,但不愿意显露,为什么?”
“没啥意思。对了,你认识张淑芬吗?”
王思远问,“是跳楼死的那个?”
“是啊。”
王思远想了想,才说,“想当年,张淑芬是个风云人物。行政部,号称领导的秘书处,那姑娘,能让领导为她服务。”
“张淑芬和哪个领导走得近?”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的案子不是已经定性为自杀了吗?”
“有一点小蹊跷。张淑芬有公司的门禁卡。”
“这算什么啊?张淑芬就在行政部工作,打着领导的名义,给自己留一张门禁卡,谁查?”王思远说,然后看了陈波一眼,警告他,“这事儿你别掺乎了,你掺乎不起。”
陈波觉得王思远肯定知道点什么,但他不会说。
王思远说,“五一等我电话,我去接你。”
4月30日上午9点,王思远接上了陈波。
王思远的座驾是一辆沃尔沃XC90,枣红色的。“有点超标了啊。”陈波说。
“超什么标?这时我老婆自己挣的。”
“组织分不清你的,还是她的。”
“组织只看车主的名字。”
“你老婆年轻、时尚、漂亮,你怎么勾引上的?”
“我有魅力啊。”王思远光光的头顶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我老婆比我能干,一直自己干,前两年看形势不对,把公司买给了一个****大企业,她自己既是股东,还是董事。爽的很呢!”王思远说起老婆,一脸的自豪。
“自豪什么啊?自己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陈波心里想。在陈波看来,王思远老婆是个李美丽式的人物,只不过更聪明,更有手腕而已,生生从王思远的情人升级成了夫人,王思远被原配净身出户。结婚后,王思远老婆不是太安分守己。
前几天,王思远请陈波给他老婆把脉,陈波直接警告她,“房事要适度。”也不知道王思远老婆听进去了没有。
“想啥呢?”王思远发现陈波心不在焉。
“朱迪有啥忌讳?”
“朱总没啥特别的忌讳。只是不要谈女人。”
“我和朱迪谈不到女人。”
“朱总思路很快,你要集中精神,如果他发现你跟不上,就会恼火。你以后就没有任何机会了。”王思远嘱咐说。
“知道了。朱迪哪年生人?”
“1970年。”
“正是壮年啊。有什么烦心事吗?”
“应该是国企改革吧。朱总年轻的时候,仗着身体好,猛喝猛造,现在收敛多了。”
朱迪的家,在郊区的一座农家院里。
农家院有好几亩地,围墙只有一人高,沃尔沃开进大门,院子里竟然别有洞天。
院子当中一座假山,一条小溪从假山上流下来,蜿蜒绕行,再流入池子里。他们两个走着绕过假山,陈波才发现池子竟然占了庭院的一半,池子边缘并不规则,弯弯曲曲,一条小路,沿着池子边缘,通往上房。
上房是一座三层小楼,外观看起来像是炮楼,又像一座城堡,爬墙虎爬满了墙壁,绿莹莹的。
“好高调啊。”陈波想。
“这里不是朱总的家,是别人的。”王思远解释说。
“不是他的,他能住,那就是他的。组织果然只看房主的名字。”陈波想。
“小王,来了?”一个身穿民族服装的人,正在打太极拳,跟王思远打招呼。
“是啊。朱总,我带小陈来了。”
“先进去坐,我马上来。”
上房的客厅是中式的,右侧有几座藤椅,围着一个树根茶几,看样子是会客室。王思远开始泡茶。
一会儿,朱迪走了进来。朱迪身材高大,微微发福,头发短短的,像钢针一样支棱着。
“小陈来了。”朱总打招呼。
王思远和陈波都站了起来,说,“朱总好。”朱迪一摆手,看见陈波长发披肩,一件圆领衬衫,一件普通夹克,说,“果然大仙模样。”
朱迪又说,“陈大仙为什么留长发?”
“有时候,不方便示人,长发能遮挡一二。”
“哈哈。有点意思。”
陈波不太喜欢朱迪的做派。
王思远看到形势不妙,赶紧接过话头,把近几日销售部竞聘的事情汇报了一下,朱迪点点头,“给人留点余地,不错。”又转头问陈波,“你觉得王总这种安排怎么样?”
“我也觉得不错。只是失去职务的主管,可能心生不满,变成不稳定因素。这些人的工资能不降,最好。”
陈波没有把自己当成王思远下属的自觉,但他只想说句公道话而已。
朱迪大手一挥,说,“这个不是问题。你自己呢?”
陈波看到王思远给他使眼色,就装作没看见,说,“我现在挺好的啊。”
朱迪把陈波请进一楼左面的书房里,关上了门。王思远低眉顺目地在藤椅上坐着,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出来。
万思远从两个人的表情上看不出所以然,一直等到开车出门,见陈波也不作声,问,“朱总身体有问题吗?”
陈波说,“朱迪身体健康,又打太极拳,没啥大问题。”
“有小问题?”
“……他有心病。”
“什么心病?”
陈波不想说,“你肯定不想掺乎。”
不管王思远想不想掺乎,朱迪的农家小院成了据点,因为朱迪对他的朋友说,“陈大仙医术一流,可诊断任何疑难杂症。”而王思远成为中间人,兼“首席招待”。
一周之后,老范也加入了“首席招待”的行列,聚会的据点,都在朱迪的农家院。按照老范和陈波新的约定,把脉一次,抵10万人民币,陈波马上就还清了200万。老范再请陈波,就得腆着脸,还得看陈波心情。
陈波一下子火了,声名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