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误伤夏月
夏霜浓回过身来抱住唐晋盛，不似往常和颜悦色，沉着脸异常严肃道：“玉儿玉儿，你可是喜欢小婶婶？”
那唐晋盛不过是个小孩儿，见着谁待他好，自然向着谁。他虽脑中滞混，这倒还是能够分辨回答。因此把个头点得和个捣米虫似的。紧紧抱着夏霜浓就喊：“小婶婶，小婶婶。”
“好，你若喜欢小婶婶，便要听小婶婶的话。小婶婶告诉你的事情，你要一一记着，否则，往后我可是不要你再来西房，亦不做那些糕饼给你吃的。”
流着唾液的小孩儿一听，急了，忙抱住她边蹭边闹：“糖糖！糖糖！”
秋茗进来，把药方递给夏霜浓。
“不必给我。你照着我说的去掉那几味性冲的药，加上山楂、白荷叶、黄柏，拿出去制成小小的丸药，嵌到那九清霜清糕里。丸药务必做的精细，轻易瞧不出，且每块糕饼必照这个量放置。”她比了个手势，又道，“再备上些加了柏子仁的松仁糖，替我送到芜园牛麽麽那里去。就说小少爷喜欢吃，我特意做了的，当是一点儿心意。麽麽也尝一尝，往后还要请麽麽照顾好小少爷。便是全了我替大姐分忧的心。”
“是。”
秋茗口中答着，却不动，眼睛望住那闹了一会儿趴在霜浓身旁打哈欠的唐晋盛。霜浓瞧了，便问：“是想问缘由？”
秋茗跪倒：“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不过是你想不想知道罢了。”
秋茗就道：“奶奶做事，自有奶奶的道理。奴婢不过是担心奶奶这样正大光明的去讨牛麽麽的好，大奶奶知道了，是不是会不高兴。”
“你多虑了。我若不去讨好，她方要不高兴。会不高兴，恐只有二房的那位。”
秋茗是怎样聪慧的丫头？听得这话便晓得了霜浓的意思。便跪着拜了一拜道：“奴婢替姐妹们谢奶奶。只是奶奶切勿因奴婢们而烦心。二少奶奶教训奴婢们，是奴婢们的福分。”
“秋茗我晓得你的意思。只是退一步风平浪静也就罢了。于贪得无厌，一心置你于死地的人，此法实在愚蠢。好了，你去把春桃喊过来，带小少爷下去沐浴，我还要去前门迎大少奶奶回府。”
秋茗应了一声退下去。霜浓唤了人过来把唐晋盛安置到短榻上，自去换了一套衣裳，往前门过去。
才到门前，就看到慌慌张张的小丫头子跑过来，眼也不看人，“咚”的一声直撞在她身上。身旁跟着的丫鬟正要喝骂。夏霜浓忙阻止。
那丫头却已抖得筛糠一样跪倒在夏霜浓脚边：“三少奶奶！三少奶奶！”
“有什么话好好的说！作甚么这样叫丧！”
“住嘴！”
跟随的丫鬟被夏霜浓一喝，往后缩了身。霜浓见那地下的小丫头子头脸都是汗，脸色白得不像话，心中便觉不好。
“出什么事了？你好好说。”
那小丫头子便哭了起来，伏在地上直磕头：“三奶奶救命！夏月姐姐，夏月姐姐怕是不好了！”
“胡说！我方才还见的她，如何就不好了？”
那小丫头子更是哭得泣不成声，话也说不全。夏霜浓又是惊又是急，抓住她肩膀抬手就扇了她两巴掌，脸也竖了起来：“不得再哭！究竟如何，说明白！”
大约是没料到夏霜浓会动手，那小丫头子两边脸颊立显了十根手指印，吓得她红着一双眼睛边打嗝边战战兢兢回道：“三少奶奶刚让夏月姐姐到前门处瞧着大少奶奶的驮轿，奴婢便陪着夏月姐姐一道去。哪里晓得走到‘七星卧月’处，只听得一声悉索，夏月姐姐就，就口里吐着白沫，浑身抽搐着倒下去了。”
“那她现在人呢？”
“二少奶奶正好过来，差柳碧姐姐在照看着。”
“糊涂！”夏霜浓喝了一声，示意身旁跟着的丫头：“你先带她回去休息。”
带了余下的一名小丫头自往前门走。
早有人往这边赶过来，却原来是柳碧着人背了夏月过来。那夏月脸色惨白，眼皮青肿，口中白沫吐得背她那小子一整个后背都是。夏霜浓一见，忙让人上前去扶。
柳碧在旁看着，说道：“我们小姐让我把人送到西房，既然在这儿见着三少奶奶了，奴婢们就不去了把人交给三少奶奶也就行了。”
说着示意一同前来的小子，忙不迭要走。
夏霜浓把夏月交给身旁的丫头，三两步走过去挡在柳碧面前：“柳碧姑娘做了这一桩好事，我哪里有不谢的道理？倒别急着走，往我院子里去坐坐。”
柳碧忙笑：“这倒不必了。夏月看着不很好，三少奶奶是先忙着。”
“姑娘哪时候变得这样仁心仁义，我倒不晓得。”
柳碧被她一双眼睛盯得心头一跳，挺直了背就道：“三少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虽冲撞了您几回，可也不是那样见死不救的人。我与夏月他们总在这一个园子，当的唐府的差，没有交情，这同情心还是有几分的。三少奶奶的话，奴婢打量着，非但没念着奴婢一分好，反倒是怀疑上奴婢了！”
夏霜浓眼梢微眯着盯住她，见她挑眉弄眼的挥着手绢子，也没有立即反驳。歇了一会儿才轻声笑出来：“瞧你这说的。我的本意倒不过是想借二姐姐的人送我一送，不想你这一张嘴噼里啪啦好不厉害！罢罢罢，你既这般说了，我们主仆二人且兀自想法儿送夏月回去。没得误了时候，也是无法的。”
“哎！”见着夏霜浓这般说，柳碧面上的紧张神色削减几分。忙挥手叫一同来的小子上前，“既是如此，三少奶奶只管说，这有什么难的？别误了替夏月请大夫的时候是正经！”
忙也上前来帮忙，扶着夏月往里去。夏霜浓走在后面瞧着，脚下步子走得极慢。一道跟着她来的小丫头子心里着急，小心翼翼喊了声“三少奶奶”。
夏霜浓回了神，吩咐道：“你去前门，替我和大少奶奶说一声，就说我房里的夏月姑娘出了事儿，未能亲往迎她。过后我自去芜园请罪。”
小丫头应了，自向前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