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发威
赵长岐另眼相看碧衣红裙的丫头，片刻道：“不知姑娘需要在下做什么？”
秋茗走过去将夏月扶在怀里，抬手在夏月脸上擦着，隔了会儿才说：“夏月妹妹最怕一个人走夜路，如今她一人要往那地府去，我恐她生怖生骇，赵大夫可否替我们姐妹往四季街街头的扎纸店要上两个同行的，也好安了夏月妹妹的心。”
“两人？”闻之，赵长岐倒是一惊，眉头紧皱，望了那秋茗郑重相问，“姑娘可想仔细了？”
秋茗抱着夏月笑了：“赵大夫只管去罢，我的名儿不值掌柜的做主，留我们三奶奶的名儿也无妨。想我们三奶奶也同意的。”
赵长岐调开眼去看春桃：“春桃姑娘也如是？”
春桃咬唇不言，走过去帮着秋茗把夏月扶到床榻上，又掉转身去搀扶昏死过去的夏霜浓。赵长岐不再多说，只道：“我向只救死扶伤，此事暂只替两位姑娘传达。究竟掌柜的作何打算，还听凭他的意思。”
便出门而去。
春桃忧心道：“你我如此越矩，少爷若是得知，可怎么样呢？”
秋茗往那尤挂着泪痕的夏霜浓一看，与春桃道：“即便少爷要留他二人性命，三少奶奶又怎么样呢？想那少爷心中亦是朗心明月。”
春桃便不再多说，扶着夏霜浓回房。
前门正是一派喜气洋洋，鞭炮噼里啪啦响亮，倒像是预习再有两天的腊八节。赵长岐从小门出去，这爆竹声声比之那深宅后院的愁云惨雾……他未停留，到底是去了。
苏蕙茹轿子一颠簸，帘子掀起一角，恰看到赵长岐的身影。外头丹书正骂着车夫鲁莽，苏蕙茹喊了一声，丹书忙凑到轿门口儿听命。
“府中可是有人不适？我怎么才见赵长岐过去？”
丹书忙调眼去瞧，在人群里兜了一圈儿，回道：“奴婢差人去问问。”
“如今你们做事是越发不仔细，恁得叫我头疼。”
丹书应“诺”，不敢回话。
薛浛梅揣着手绢子在厅中等了好一会儿，小子赶来说，大奶奶已回。忙的扶着柳碧出去。恰好苏蕙茹搭着丹书的手臂从那轿里出来。薛浛梅先就笑着上前，道：“姐姐辛苦！妹妹这一日一夜好不惦记姐姐。”
苏蕙茹眼皮不抬，拿手绢子点了点眼角，问：“这焰火炮竹是你准备的？”
薛浛梅以为她要夸赞自己，端的高兴，越加笑得灿烂：“可不是！妹妹想着姐姐好容易出这么一趟门，舟车劳顿，需得喜庆喜庆，替姐姐解解乏。”
“我若不识得你，倒要以为你这打量是瞧不起我整日价待在储良镇一亩三分的地方，笑话我少见世面。”见薛浛梅笑僵在脸上，苏蕙茹又微微笑着道，“亏得我是知道你的。有你这一番心思，我确然解乏不少。”
薛浛梅脸上的表情转换不及，便有些古怪的笑着。苏蕙茹从她身前走过，按在丹书臂上的指尖紧了紧。丹书悄声道：“她是个最做事鲁莽无脑的，奶奶何故去噎她？”
“打量我不知道她的意思？”苏蕙茹慢慢走着，“佟大力受贿遭人揭发，朝堂之上又有人参本。如今朝中皆三皇子把持，三皇子要拿他开刀，谁敢去说情？她做这些，倒以为我是傻的，要我去做那出头的草了。”
丹书道：“奴婢听闻三皇子做事果决，不留情面。便是那与他自小青梅竹马的江王府小姐，亦因叛国通敌之罪，逃不过满门抄斩。”
“好了，这话不提。”
苏蕙茹往边上瞧了瞧，道：“怎么不见西房的人？”
便有小丫头走上前来，跪倒在地告诉道：“奴婢是西房的小五，给大少奶奶请安。”
丹书便问：“你们三少奶奶呢？大奶奶回来，怎得也不见她出来迎一迎？”
小五正要回答。薛浛梅上了前来，笑道：“三妹向来身体弱得很，恐是又有症候了。想她不是个不知礼数的人，若非挣扎不起，当不能不来迎大姐。大姐就宽待她吧。”
不但苏蕙茹，便是身旁几个丫头都不约往薛浛梅看去。浛梅把那手绢子一甩：“怎么，我就定是那样不通情理、没有脸面的人？”
说时眼皮低低压着，手绢子按在鼻子尖儿上。柳碧亦出声道：“小姐从来是个心善的人，不过平日里看着严肃罢了。”
苏蕙茹也未说什么，单叫人扶了小五起来。
“既是如此，我们一道去瞧瞧三妹。”
“大姐！”浛梅急急往前一拦。苏蕙茹挑了眉。
“大姐一路颠簸，”薛浛梅有些慌张，抓住柳碧的手不放，“不如先稍事休息，缓一缓再去看三妹。”
蕙茹眼中越发疑窦丛生，她眼珠儿一转，顿厉了神色，对柳碧道：“狗东西！又给你主子出了什么害人的主意！还不给我老实招来！”
柳碧膝盖一软，立跪了下来：“奴婢，奴婢没有。”
“丹书！给我掌嘴！”
“大姐！”
“休得再言！”
苏蕙茹赫然喝断，眸眼顿厉，丹书便抓住柳碧左右开弓，“啪啪”扇起了耳光子。每打一下似都掴在浛梅脸上，她眯闭着眼睛，柳碧每被打一下，她便浑身不自禁抖一下，想要开口，却实在不敢。
“说还是不说！”
抬手示意丹书停下，苏蕙茹再问。柳碧脸上肿得似两块山谷一般，痛得她舌尖儿都打颤。伏在地上再不敢隐瞒，颤颤巍巍道：“西房，西房的夏月，没了！”
薛浛梅惊得脸色煞白，脚跟顿软，靠在身旁丫头的身上。迎着苏蕙茹立转而来的利眸，她吓得手上罗帕亦，尖着声音就叫：“和我无关！和我无关！她自己惊了毒蛇！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蕙茹气沉面凝，端端的一股气势逼得薛浛梅忽咬了舌，一言发不出来。只筛糠一般靠在小丫头子的身上瑟瑟发抖。
“去西房！”
苏蕙茹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直往西房而去。柳碧被丢在原地，瘫倒过去。薛浛梅僵着，木头人般，吓得只一径摇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