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色即是空
唐立本的眼睛充血红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是男人！我送上门你都不敢，你不是男……”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堵了上去：“我会告诉你，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窗外狂风骤雨，树摇影动。这个冬天的雨雪特别多，自然，也特别冷。
丹书在外等了很久，天都黑了，才见唐立本摇晃着身体从内室出来。他的跟班早早就被唐立本回去了，这会儿就只有丹书在外面站着。他出来瞧见丹书，血红的眼睛扫了她一眼，丹书眼见的看到他靠近耳根处一排深深的牙痕，眼皮子突的一跳。
她上前半躬着身道：“二少爷。”
那唐立本理也未理她，似有些失魂的，径自就往外走了。丹书下一刻就掀开帘子进去，房间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挠得她心惊肉跳。她快步走到里面，就见苏蕙茹侧躺在短榻上，半张白虎皮的毯子遮在她腰间。小衣半敞，地下都是衣裳，有些更是撕裂了的。她心里一痛，走过去便跪在了地上：“小姐！”
苏蕙茹回过身来，半边脸上有五个印子。丹书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不禁就落下泪来。
蕙茹脸色发白，虚弱的笑：“哭什么？早该料到的。”
丹书心痛至极，半抬起身眼泪汪汪看着苏蕙茹:“可他也不能这样待小姐啊！”苏蕙茹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我欠他的，比这更多，你不要说了。”边要起来。丹书见着，忙起身过去扶她。才瞧见她颈子上也是青紫可怕。
丹书禁不住呜咽着哭起来：“小姐…...”
苏蕙茹浑身无力，虚抬了一只手，丹书忙握住。蕙茹道：“别哭了。无论如何他总是答应了我。你速派人去和我爹说，事情即日可成。”
丹书哭道：“老爷要知道小姐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定不会饶了那糟蹋你的人！”
“他要在乎我，当初就不会不顾我意愿要我过门。”蕙茹冷笑，撇了眼丹书，“这件事，我不准你透露出去一个字。”
丹书哭着不肯应答。苏蕙茹狠了眼色：“你听没听到？”
“要是你该自作主张，从此以后就别再跟着我！”
丹书不甘的点头：“奴婢答应，奴婢答应。”
“去罢。交代好之后，你亲自去找一趟刘御医，要些防备的药来。”
丹书答应了，犹豫再三，掀帘而去。
蕙茹躺在榻上，想着方才她一口咬在唐立本耳旁时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挥手打了她一巴掌，那怒火喷勃的眼似要咬死了她才甘心。他说，从今往后，他们互不相欠。
她缓缓抚着空落落的手臂，想那只给了丹书的镯子……说什么互不相欠，这辈子，他们是再难还清彼此，注定纠缠不休了。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
前一刻还是倾盆大雨，后一刻偌大的圆盘高挂在天空。有的人看到的是空旷的一片天，天的正中一盘独一无二的月；有的人看到是窗户之外的月亮，并不完美，左右都隔着阻拦的铁栏杆。夏霜浓倚在牢房的墙壁上，后背能察觉些微的湿意，她半仰着头，非这样不能看到窗外的月亮。
铺在地上的草触手也沾着湿意，方才的一场雨不仅仅是下过就算。潮湿和阴寒，让她更觉得难受。浑身如虫蚁在咬，一点儿一点儿的在她的血骨里钻。她在想，唐晋盛现在怎么样，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在忍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掌心里的小瓶子慢慢滚动，她打开来看了，里面还有三颗药丸。霜浓吸了口气，考虑再三，捏了一颗绿色的药丸吞了下去。她可以忍耐，玉儿不能忍。她原以为没有这么快的，可她到底是忽略了两条双生蛊的厉害。只怕在她离开之前，玉儿便会因为忍受不了万虫啃噬之苦而倒下。
吞下一粒药丸，药效很快，她能感觉到身体里一股凉凉的气流将那团横冲直撞的蛮横之气更压制下来。骚动的啃噬也渐渐消停下来。虽不足以恢复体力，好歹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夏霜浓正闭着眼睛，忽听到牢房外头有细微的声音。她此刻被关押的地方，很不巧，就是原来薛浛梅所在的地方，仅仅她一个人在。照理不会有其他的声音出来。霜浓警惕起来。她睁了眼睛，看向唯一可通向此处的门。就见那门慢慢打开，雷一惊拿着一个食盒，笑眯眯的往石阶下走。霜浓一下子警醒起来，往后扶着墙壁，她站起身，异常警惕的瞪着雷一惊一步步走来。
“嘿！三少奶奶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是看你来了，你瞧你，真是把我的一腔好意当成了驴肝肺啊！”
雷一惊从狱卒手里拿了钥匙，挥手把狱卒给赶了出去，自己拿了食盒开牢房走进来。夏霜浓更加躲到边角落的地方。
“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雷一惊抬手晃了晃手上提着的食盒，“听狱卒说三奶奶胃口不好，担心三少奶奶饿着，特地拿了这桂花甜汤来给三少奶奶。”
他笑得眼睛鼻子都挤到一块儿去，用脚在铺满了稻草的地上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出一块儿稍微干净点儿的地坐下来。他把食盒揭开，招手让夏霜浓过去。
那桂花的香气果然弥漫出来，在夏霜浓的鼻端缠绕着不肯离去。她还是不肯轻易移动一步，反而更加往后靠得厉害，眼中谨慎厉害：“此时季节，哪里来的桂花？”
雷一惊一边将碗碟拿出来，一边大言不惭道：“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哪儿弄不到的？”
说时，话中有话的对着夏霜浓看了一眼。那眼神中赤裸裸的狠光，似是将她当成了一道美味佳肴，下一刻就要将她拆吞服入府。夏霜浓心悸之症又犯了起来，她抬手紧按在心口难受的地方，微弯了身，冷着一张脸孔道：“难为雷公子费心，只是霜浓不喜反季之物。犹如那人，反了常态，总是叫人厌恶。还请雷公子拿走的好。”
雷一惊当下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