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打点
何光在外头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见着天都渐渐黑了，里面还没动静。不禁着急起来。两个时辰之前那些被他骗了去雷一惊处的狱卒回来，骂他无端说谎骗他们过去讨了一顿骂，他花了些银子做低伏小好不容易才让要好的几个狱卒带着其他人都喝酒寻欢去了。这会儿大约是就要回来了，倘若里头的人还未出来，可不就要露陷了嘛？他着急的在铁门前转悠，再三斟酌，想要敲了门进去提醒段衡白与赵长岐两人。这门从里被推开，段衡白与赵长岐出来了。
“两位爷这是……”
却见段衡白月色的袍子上沾了好些鲜血，人也脸白眼暗，看来十分虚弱。赵长岐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他手里：“今日之事谢谢你。你在这里替段少爷照顾好三少奶奶，他日还有重谢。”
何光是个颇有眼力见的人，见赵长岐这般说，他也不再多问，忙从身上撤了衙役的衣裳下来披到段衡白身上：“段少爷这样，从前门出去恐怕惹人猜疑。还是披上小的这件衣裳从后门出去，其他人以为是府中不甘寂寞的衙差偷溜出去喝花酒，少些麻烦。”
赵长岐见他说的有道理，点头，让段衡白披着衣裳照着他指的小路走去。
何光忙折返身，到牢里去查看一番。只闻得牢房里血腥气味浓重，还有说不出名堂来的一股怪味，他再往下走，一步一小心的走到牢房这头来。稍稍松了口气。那唐家三少奶奶好端端的躺在石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狐皮披风。何光想起来，那条披风真是段衡白来之时所穿戴之物。
他小心翼翼的开了牢门走进去，石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他走过去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三少奶奶？”
还是未有回音。何光有些忐忑的伸手在她鼻息下，方才放下心来。腿软的在她旁边坐下。坐了会儿想起来赵长岐叮嘱他要照顾她的话，又站起来，趁着人还没回来之前去准备些东西。
夏霜浓醒过来的时候，有食物的香气在鼻端蠢动。她脑海中还留存着那一点儿印象，血红色划过眼帘，她惊吓着坐起来，口中喊道：“君卿！”
“三少奶奶。”
何光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低低头看到她臂上靠近手脉处极大的一条伤口，以布帛稳妥的包扎着。他想起段衡白方才遮挡在袍子里的手臂，似乎也是在同样的位置有一条相似的伤口。
“君卿？他人呢？他怎么样？”
段衡白的字并无几人知道，何光更加是不晓得的，因此并不知晓夏霜浓是在喊谁，只低声安慰道：“三少奶奶身体虚弱，还是休息会儿，小的这就让人去弄点儿吃的过来。”
夏霜浓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她拉住何光：“你是谁？”
这个年纪很轻，长相聪明的小衙役很是陌生，并不是之前看管她的那个衙役。
何光就道：“小的是府内一名普通衙役。往后会多往这边走动，三少奶奶要什么有什么都只管和小的说。小的必照吩咐好好照顾三少奶奶。”
“照谁的吩咐？”
“三奶奶觉得是谁吩咐了小的，小的就是照谁的吩咐。”
何光笑眯眯的，扶着夏霜浓躺下：“三少奶奶还是好好休息，切勿辜负了大家伙儿的一番心意才是。”
夏霜浓木然的由着他将她扶着躺会了石床上。何光便道：“小的出去打点打点，三少奶奶稍等些时候，小的去那一床褥子再弄些参汤来。”
她怔怔的随着他去忙碌，耳边是他的那句：切勿辜负了大家伙儿的一番心意。她左手脉搏处的伤口并不觉得疼，她将伤口贴在心跳的那个地方，闭眼，脑海里是段衡白的那双眼睛。他不知道怎么样了。
何光一出去牢房就被人喊到了衙门外去，原来是小石头来找他。小石头把几瓶药丸和一只香包放到他手上，叮嘱他每天定时让夏霜浓服药，至于那香包则要何光找了时机，放到夏霜浓身上去。
何光收了，奇怪的看着那个荷包：“这也没什么特别的。药丸我能闹明白。那唐三少奶奶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又气多声少，一看就是身体底子不好的人，离不了药罐头。只是这个荷包。”
他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什么用？”
小石头揍了他一拳：“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要照做就成。到时候，我们少爷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何光讪讪把荷包收了，勾肩搭背的把小石头拉到一边：“听闻你那个主子和这个小少奶奶有些不正当的关系。我看你主子像是舍了命替唐家的三少奶奶治病，难道他们是真有那个，那个？”
他把两只手的大拇指凑到一块儿弯了弯，眼睛里都是好奇的光。
不等小石头在他脑门上敲下去，先有两只手在他后脑勺锤了两下。何光恼火，正要去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在他大爷头上动手。一回转身，瞧见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一个是精灵聪明样儿，一个是文静老实样儿。不过都是容长的脸，瘦削的身量，很是好看。他哈喇子一下子流了下来，对着两个女子连连作揖：“两位姐姐好！两位姐姐可是和小石头一块儿来的？”
秋茗先上前瞥了他一眼，瞧着小石头怀疑道：“就他这个样子能照顾好我们奶奶？我看着很不放心。”
春桃也道：“不能够亲眼见到三少奶奶安好，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定。”
何光一听立刻猜到这两个是在夏霜浓身旁伺候的丫头，难怪穿着打扮和别的丫头比起来都富丽许多。他赶紧上前道：“两位姐姐看我长得不才，可我心里明白替上头办事一定得妥妥当当的。看我们石头哥这样的能人，也不能有无用的手下不是？”
“油嘴滑舌。”
秋茗瞪着小石头：“你倒是给个准儿，让不让我们见三奶奶？”
小石头为难，转眼瞧了何光，将问话推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