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飞上枝头的麻雀
“我劝你最好赶紧在这份文书上摁下手印,到时我还可请雷大人留你一个全尸。”苏蕙茹不欲与她多磨嘴皮,自袖中抽出一张文书丢到里头。那张纸无辜的飘乎乎落在乱草堆上,霜浓瞥了一眼。她整了整衣裳往后退了两步:“有几件事我看你是弄错了。我之所以会进来和任何人无关,不过是我想要进来。既然我是知道进来必是死罪,你以为,我还会在乎最后是全尸还是五马分尸?”
“再一个,我会说服戚伯对所有账目文书做手脚,你以为我凭什么?凭我是三少奶奶?”她摇头,“我这个少奶奶连那些丫鬟都看不上眼,何况尸伺候了两代主人,还亲眼看着少爷们长大,深得少爷们心意的戚伯?”
见着苏蕙茹脸色变暗,夏霜浓再道:“戚伯最看重哪一位少爷,替哪一位少爷抱不平,大姐想必比我清楚得多,该是不需我来解释的了。”
苏蕙茹自然知道,她亦一向注意他,可总以为不过是个下人,翻不了天,没想到她竟是错了!暗中咬着银牙。她道:“你不过是个街头乞丐,能锦衣加身,参茶漱口,早知道是谁对你的恩德!”
“我自然记得,否则何故在此?”霜浓亦沉下脸来,冷对了她道:“你若肯就此罢手,一切即可了断,你若执迷不悟,焉知无人对付你?唐大少奶奶,你出身高门,眼下亦是富贵无双,何必再生事端?”
“笑话!由得你教训我!”苏蕙茹彻底失去耐性,喊了人来道:“给我开门!”
等在外头的丹书听闻,忙喊了人进来。夏霜浓立在里头,冷冷看着已开门入内的苏蕙茹,她吸了口气:“你想做什么?”
苏蕙茹哼笑出声,示意衙役上前压制做她:“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只好委屈我自己来了!”
说着上前抓住夏霜浓右手,拿过那张文书。
丹书上前,自袖口抽出一柄匕首!霜浓张大了眼睛:“你!”
“三少奶奶最好别再乱动,奴婢要是对得不准,伤着了三少奶奶,可对不住了!”说着将那寒光凛凛对着夏霜浓的掌心!
“苏蕙茹!你如此行为不觉有失身份?”
“身份?”苏蕙茹冷笑着步步走近,“像我这样的身份,生来就是为凌迟你这种身份的存在的。麻雀飞上枝头,还是麻雀!”
她眼中倏然利光毕现,喝道:“丹书你还等什么?”
“是!大少奶奶!”丹书瞪大了眼睛用力划下去!
十指连心,刀尖从她的指尖毫不留情割下去,整个手掌撕裂开般疼痛。夏霜浓咬牙闭上了眼睛。苏蕙茹笑着,握着她的手掌往她重新拟定的文书上按。见着那鲜血不同常人的暗黑,蕙茹的手定在了那里。
呼吸缓慢沉重起来,她紧紧盯着夏霜浓:“是你!”
丹书亦看到了,拿着匕首在眼皮底下看。
蕙茹一巴掌打了过去,霜浓咬牙瞪着她。
“是你杀了麽麽!”
说着抢过丹书手里的匕首要朝夏霜浓刺过去,丹书忙上前拦住:“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冷静些!她明日便要行刑,三少奶奶何苦急在这一时?办正事要紧!”
帮着捆住夏霜浓的衙役也赶紧劝说:“这位姑娘说的是,大少奶奶办正事最要紧。她的死期就在明日了,又何必脏了大奶奶的手?”
苏蕙茹的眼眶红了起来,望着夏霜浓的眼睛似要生吞活剥了她:“明日,我要你死无全尸!”
说着抓住夏霜浓的手往文书上狠狠按下去。
钻心的疼,痛得她整条手臂都麻痹了。夏霜浓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看着那份文书鲜血淋漓的手掌印,她额头尽是冷汗。被衙役摔得跌在地上。
“就算这样,你也别想再能够动用银库!休想再拿走唐家一分钱!”
“你以为,我们奶奶只能靠你才能拿到那笔钱?唐家的男人还没有死绝!留着命担心你自己吧!”
丹书恐怕苏蕙茹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来,忙狠话说了,对苏蕙茹道:“大少奶奶不必与一个将死之人多说废话,还是先去看看知县大人。”
夏霜浓拼着力气伏起身,嘴唇都发白,有一件事,她必要弄明白的:“冬蝉,冬蝉是不是你杀的?”
苏蕙茹闻得此问,豁然回头:“我现在最想杀的人是你!冬蝉?”
她冷笑:“夏霜浓,你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一个背叛你的人。”
她返身往她跟前走,丹书怕蕙茹冲动,想要劝住她。蕙茹拂开丹书,慢慢走近霜浓,蹲了下来:“像你这样的人,死也死得糊涂。我好心告诉你一个秘密,冬蝉她,早就是我的人。打从那盆杜鹃开始,她已投靠了。可惜,那么久都没有一点儿有用的消息,挑拨你与薛浛梅又不成,反对你生了愧疚之心。这世上最该死的两种人,一种摇摆不定,一种,下贱无能。你主仆二人正是死不足惜。”
说罢起身扶了丹书往外走。
霜浓闭上眼睛,血流不住,她手掌一点一点的变凉。怪道冬蝉死前说那些话,怪道冬蝉临死之前说对不起她。夏霜浓悲从中来,她虽以为自己最不肯信任待人,却仍是真心待人的,可换得的是什么?背叛。自黄花杜鹃就开始,她以为自己救了一个人,就可以顺其自然的去亲近,仍旧是自以为是了,太自以为是……
离了牢房,苏蕙茹去见了一回雷琦生,送上两箱珠宝,更说了不少好话。一出衙门,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拉下马车上的帘子,目光定定的瞧着轿门。
丹书将文书收起来,安慰苏蕙茹道:“奴婢定让人问出麽麽的下落,让麽麽入土为安。大少奶奶也勿太过伤心。原也猜到麽麽是遭了毒手。只是没想到她藏得那样深。”
“早前你不是让人试探双生蛊是否在她身上?为何会到此时此刻才发现真相?丹书!我信你是个能办事,会做事的人,可你也太叫我失望!”
“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请了舍得寺的住持,想让他试探夏霜浓是否中了蛊毒。孰料那舍得寺自称最擅蛊毒的住持居然是个没用的。”
“不必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