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前浪未平,风云又起
“可是大少奶奶想一想,老爷是怎么样谨慎的一个人?雷知县现在是被押解上京的一个囚犯,老爷再怎么喜欢金莲,也不会因为那一双金莲而把和囚犯有关的人放在身边,半点儿都不避讳。这里面难道没有可疑?”
丹书说着,那念头不免更甚。她急于告诉苏蕙茹。可苏蕙茹却挥着手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阴谋,目的,我都不想再过问,我要睡一会儿。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些。”
母亲方才说的对,她应该为自己活一活,每日里猜着这个,想着那个。她的确很累,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一点儿也不。眼下丹书再度讲起这些,苏蕙茹才发现她对那样猜来猜去,计算来计算去的生活有多厌恶,简直厌恶至极。她不要听,不要想,哪怕只有一刻也是好的。
她拿过毯子来,侧着身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睛。轿子里的香暖暖的飘散着,满室的馨香,丹书看着她,脸上千万种神色变换,最后也终究是静下来,她坐在一旁低着头,替苏蕙茹将毯子掖好一些,便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的,听着那马车的轱辘高高低低的响声。
城外段衡白看着渐渐泛青的天际,眉头微微蹙着,他问:“真是想不到,两个没人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却把所有人耍得阵脚大乱。”
赵长岐道:“我赶去时已来不及,牛麽麽身上的毒已经发作,就不回来了。”段衡白回头看了看正在休息的车队,说道:“她是咎由自取,你也没有必要自责。”
“今天你救一个害人者,他日必将遗祸十个百个或许是千个无辜之人。有道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照你这么说,我见死不救还是积了阴德。”
“事事不可绝对,你若观之正,它则成其反,你若称其反,它则居其正。”
两人说着话,车队前头带路的一个大汉过来说道:“段公子!天色渐晚,我们要快点儿赶路到镇子里去投栈才是!”
段衡白望了望后头,像是在等着什么人。赵长岐就道:“不如由我与大伙儿一同先行,你在这里再等些时候。”
段衡白点头:“有劳。”
赵长岐一点头,勒着缰绳将马儿掉头到最前面去,口中说道:“启程!”
那长长的车队就缓缓的行动起来,一点一点的开始从原地挪动开去。
段衡白的马儿在原地来回走动,不消一会儿,就见树林的那一头有个小和尚擦着额头上的汗往这边奔跑而来。段衡白立刻从马上跃下来,那小和尚已经跑到近前,他手中拿着一个锦囊,揣着都沾了他手心里的汗,他一边喘着气一边递给段衡白,口中还说这话:“这是方丈,方丈大师让小僧交给,交给段施主的。”
段衡白接过来,正要拆开来看,小和尚阻止道:“大师,方丈大师说,请,请施主遇到故人再看。”
“故人?哪一位故人?”
小和尚拿袖子擦着汗,摇头:“小僧也不知道。不过方丈还让小僧告诉段施主一句话。”
“方长大是说,此行一去必定凶险,让段施主事事小心。”
段衡白点头:“多谢方丈提醒。也多谢小师傅特来此趟。”
小和尚摇着头:“应该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锦囊中既然有可以救治夏姑娘的人,也就是救了夏姑娘的性命。”
原来这个小和尚就是那一日带了段衡白与夏霜浓到后山的担水小和尚。他照料了夏霜浓几天,又与夏霜浓说上了几句话,便将这两人看作是有缘人。不免多说几句。
“那天真是分外凶险,要不是有方丈大师的灵珠护体,恐怕夏姑娘就要一命呜呼了。小僧看着夏姑娘从鬼门关好不容易救回来,心里也很担心夏姑娘。”
他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给段衡白:“夏姑娘让小僧把这个还给段施主,她说请段施主以后不必再找她。”
段衡白一看到那件东西不禁眯起了眼睛。那是一方再普通也没有的荷包,被人拆开以后再度缝了起来,虽然针脚细密,手艺高超,到底还是看得出来荷包曾经过怎样的待遇。段衡白将荷包紧紧揣在手里,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那小和尚见他脸色阴沉起来,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念了声佛号,说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小僧自夏姑娘醒后与她说上两句,夏姑娘曾言她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追求了错误的东西。从前是,眼下是,将来望不是。小僧送了她一句话,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小僧也把这句话送给段施主。”
段衡白静了静,转过来看向那面孔稚嫩的小和尚,他微微笑着点头:“好,在下听到了。多谢小师傅提点。”
小和尚有些羞涩的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那小僧就先走了。施主赶紧赶路吧。”
段衡白双手合十,与他互相躬身告了辞。站在原处看着那小和尚远远的跑得不见了身影才唤了迅风过来。
白马异常温顺的站在他身旁,夕阳五彩的颜色落在白马青衫身上,长长的拉出两条影子。段衡白将荷包与锦囊俱收入怀中,眼眸迷离的望着原处那渐渐西落的太阳。他脸上有一丝坚毅果断的颜色,交错斑斓的光影将他面部轮廓勾勒得更加无与伦比。他的眼中有千般的情绪,但最最清楚的是一种叫做确认与柔情的情愫。
躲在马车里裹着白虎毯的小七重重打了两个喷嚏,这是她自出储良镇以来打的第十次喷嚏,她肯定是要感冒了。
对过的人还在睡,她悄悄的掀开帘子,朝外面骑着马儿的颀长身影努着嘴巴低声喊着。那人微微侧脸,眼皮往下一拉,示意她说话。
小七揉揉鼻子,瓮声瓮气道:“三哥,我好像着凉了。你弄一匹马过来让我骑吧,免得过给了瑜姐姐就不好了。”
皇甫云便抬手,晃动的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他利落下马,走到马车边上,从小七掀开的帘子缝隙里朝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