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什么时候是个头
靳洪钊收拾了一下乱成一团的东西,眼里射出骇人的光芒,突然转身快步而去。要想解孤竹无虞之痛,必须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而这个当然要找慕容寒枝问个清楚。
“哗啦”一声大响,房门被靳洪钊一掌劈个粉碎。
正忑忑不安的慕容寒枝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身,“你做什么!”谁料她还没说出什么,靳洪钊已一阵风似地刮进来,右手瞬间扣上了她的咽喉,她立刻被扼得透不过气来,脸色由红转白,好不痛苦。
靳洪钊绝对恨她恨得要死,手上用的力气非常大,要把慕容寒枝的脖子给掐断似的,“说,王爷中的是什么毒?!”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如果不是慕容寒枝还有这点用处,他绝对会把她给锉骨扬灰!
“呵、呵呵,”慕容寒枝艰难地笑,反倒不害怕了,“你、有本事就自己治,何必、何必问我……”她早知道没有人解得了胜雪花加四海香的毒,而她更可以肯定的是,在孤竹无虞所中之毒解掉之前,靳洪钊不会杀她。
“贱人,你当我不敢杀你?!”靳洪钊目中杀机一闪,内力再吐一分。
慕容寒枝已涨红了脸,呼吸越来越困难,却仍咬紧了牙,眼里是嘲讽的笑,然随着进入身体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眼前已阵阵模糊,肺叶里如同燃烧起来了一样,这感觉好痛苦!
“贱人!”靳洪钊破口大骂,到底还是不能真的要了她的命,手一使力,狠狠将她甩了出去。
通一声响,慕容寒枝摔在不远处,手抚着喉咙,剧烈地呛咳起来,颈项间现出五道青紫的指印来,靳洪钊下手真是不留情。
“若要人开口,我有的是法子,反正你早晚是要说的,不如现在说,免得受苦。”靳洪钊冷酷一笑,右手一扬,不知道从哪里扯过来一条皮鞭,对着慕容寒枝就是一鞭抽下!
啪一声,皮鞭狠狠抽在慕容寒枝左肩,撕裂一样的疼痛传来,慕容寒枝忍不住痛叫一声,蜷紧了身子。
但靳洪钊不会放过她的,皮鞭如雨点般落下来,但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一下又一下精准无误地抽到慕容寒枝身上去,十几鞭过后,她身上衣衫就已碎裂,鲜血也流了一身。
“你、你不是人!”慕容寒枝喘息着骂,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只要是孤竹无虞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这个靳洪钊也一样!因为无法忍受的疼痛,她满地翻滚起来,脚上的锁链却限制了她,除了生生承受,她根本没别的选择。
“你说是不说?”靳洪钊手上一停,却威胁性地把手举得老高,耐性也快被磨光了。王爷毒发时的样子他虽然没有亲见,但光是用听的,也知道王爷承受的痛苦有多重,如果问不出解药,还不如一刀结果了这个贱人,多少也出一口恶气。
“休、休想,我、我死都不会说!”慕容寒枝急促地喘息着,冷笑,“大不了、大不了一起死,啊!”又是一鞭落下来,她浑身上下已痛到麻木,慢慢的,也没有多少力气翻滚挣扎,等到靳洪钊又一鞭抽下来,她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啪!”靳洪钊又是一鞭甩过去,慕容寒枝仍旧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抵受不住了。
“你会说的,我保证。”靳洪钊冷笑,也不管她,转身出去。
少顷,程霜过来看到这情景,差点一起跟着昏过去!“我的天哪!”
因为慕容寒枝被打得太重,跟个血人似的,程霜吓得没了主张,又不敢擅自找大夫来为她治伤,只好去请示孤竹无虞。“王爷,姑娘昏、昏过去了,如果、如果不治——”
孤竹无虞怔了怔,回过头去看靳洪钊,“是你动她?”经过两个时辰的剧烈折磨,现在他已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跟行了万里路似的。
“是她自己该死,不但给王爷使毒,还不肯说出是哪种毒,属下问不出,就先打再说。”靳洪钊倔强地迎视着他的眼睛,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如果会说,就不会给本王下毒,至少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之前,她不会说。”孤竹无虞淡然收回目光,并没有责怪靳洪钊的意思,只不过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慕容寒枝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想要她交出解药,用“打”这一招是不行的。
“王爷就让属下去问,她早晚会说的。”靳洪钊冷笑,如果折磨她真的没用,他还有别的法子。比如拿她在乎的人来要挟她之类的,反正她的弟弟妹妹早晚落到王爷手上,随便拉出一个打一顿,或者砍一条胳膊一条腿,她保证会说。
“先别多事,我们起事在即,本王不想计划有变。”孤竹无虞倒没怎么坚决拒绝,他只是不想影响到大事而已。何况靳洪钊能想到的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认为会有用。
“王爷放心,属下心里有数。”靳洪钊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又想到很好的主意以让慕容寒枝说实话。
房间里,程霜正一边落着泪,一边帮慕容寒枝上药,她实在是无法想像,这样一具娇弱洁白的身子,居然可以承受得下这样深、这样多的伤痕,即使这后背上已经快要被鲜血染红,慕容寒枝却只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出。
“姑娘,要是疼得厉害就叫出来吧,会好受些。”感觉到她的身子不住地抖,雪白的牙齿也将嘴唇咬出血来,程霜看得实在是不忍心,颤抖着开口。
慕容寒枝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即使痛死,她也不要叫,何况就算她叫了,能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心疼她,孤竹无虞更不会因为她的痛苦而放过她的。
“怎么会这样的,”程霜终于哭出来,想想又觉得害怕,“可是姑娘,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居然给王爷下毒,你……王爷待你也、也不薄——”
其实要说起来,她还真是不明白慕容寒枝到底为什么那么恨王爷,就她从旁看来,王爷对慕容寒枝虽然不是那么亲热,但却很客气,还命她好生照顾姑娘,哪里对不起姑娘了?
“呵呵,”慕容寒枝咬着牙,嘶声笑,这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是,他待我不薄!”
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程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都不敢看她,“姑娘,你到底给王爷下了什么毒?”她好像没见姑娘出去过,也没见她摆弄过什么药草虫子之类的,这毒到底从何而来?
慕容寒枝身子一震,眼神突然冷酷得可怕,“怎么,你这是在为孤竹无虞套我的话吗?”
“我不是——”
“是也没用!”慕容寒枝冷笑,尽管疼得满头冷汗,她眼神却是绝决的,“我绝不会说!除非——
“你最好一直都不说,”靳洪钊一步迈进来,眼神骇人,“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现在凄惨十倍!”
只要一看见他,慕容寒枝就会想起来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她脸色惨变,挣扎起身,却连站都站不稳,“你、你想怎么样?!”这种要把身体撕裂开来一样的疼痛,她生平第一次承受。可是,就算她再怕又如何,事情到如此份上,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若在这个时候退缩,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呵呵,”靳洪钊阴森森地笑,“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知道,没有人能够要挟得了王爷,你也一样!”他慢慢逼过去,眼睛里是浓烈的杀气。
程霜是不想他伤害慕容寒枝,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阻止得了靳洪钊,除了缩手缩脚地站在一边害怕,她什么都做不了、
“你、你要杀我?”慕容寒枝眼里闪过惧色,煞白着脸,不自禁地后退,每退一步,都牵扯到全身的伤口,疼得她浑身都在抖,快要站不住了。
靳洪钊怪笑一声,眉毛扬得老高,“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你若交出解药来,我让你自行了断。”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慕容寒枝咬着牙冷笑,毫不示弱地瞪着她,“休想!”
然她话音还没有落,就见靳洪钊脸色一寒,一掌拍在她右肩,他用的力道并不是多么大,刚好够把她拍飞出去,整个人撞到墙上,又落回地面。
全身的伤口在一瞬间全都迸裂开来,慕容寒枝疼得叫都叫不出,眼前一阵发黑,只能将身体蜷缩得像一只虾米,剧烈地颤抖着。
畜牲!
她在心里骂,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快要晕死过去。从她撕裂开来的伤口中涌出的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襟,看得人触目惊心——好残酷的场面。
“说,还是不说?”慕容寒枝痛苦成那般模样,靳洪钊却丝毫不为所动,再一次逼上去。
慕容寒枝似乎冷笑了一声,但并不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抖,这种非人的痛苦会要了她的命的,她真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靳洪钊大怒,才要再给她一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诡异一笑,“好,很好,这样才好玩,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话落他挥手招过一名侍卫,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侍卫愣了一下,领命而去。
不多时,侍卫去而复返,把一个小罐交到靳洪钊手上,又退了出去,“慕容寒枝,你要不要猜猜,这是什么?”靳洪钊伸手进去,抓了一把会东西出来,慢慢洒在慕容寒枝身上。
尖锐的、无法忍受的疼痛突然蔓延开来,慕容寒枝再也忍不住痛叫一声,猛地翻过身子来——是盐,靳洪钊洒在她伤口上的东西,是盐!
“很舒服是吗?”靳洪钊残忍地笑,不住移动着右手,那细细的、雪白的盐粒很均匀地洒在慕容寒枝身上,无论她如何扭动挣扎躲避,都没办法逃开。
“你不是人!”慕容寒枝喘息着骂,声音几不可闻,如此折磨之下,她早已没有多少力气挣扎,慢慢地就不再动了。
“彼此彼此。”见她昏了,靳洪钊也没了兴致,把盐罐随手一扔,走了出去。
而程霜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好可怕!
慕容寒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身上的伤疼得厉害,她恐怕还要继续昏睡下去。然她才要动,浑身的伤口就都叫器着疼,她忍不住“啊”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姑娘不要动!”程霜赶紧一把按住她,“奴婢才给姑娘换过药,大夫吩咐过啦,姑娘不可以乱动,要静养!”
静养?落在孤竹无虞手上,而他又急于想得到解药,她怎么可能“静”得下来!慕容寒枝冷笑,咬着牙慢慢坐起身来,早已疼得满脸的冷汗,“我睡了很久吗?”身上没有力气不说,肚子里也饿得厉害,这感觉真难受。
“是啊,姑娘睡了一天一夜了,”程霜笑了笑,看她捂着肚子难受得皱眉,立刻明白过来,“姑娘一定饿了吧,奴婢这就去拿粥来。”她放下手里的物什,站起来就走,厨房里那一小锅粥已经热了又热,就等姑娘醒来再吃。
慕容寒枝无力地闭上眼睛,倚到了床头上。程霜方才给她敷的不过是一般的伤药,照这样下去,她这伤想要完全好起来,没个十天半月是不成的。不过,如果孤竹无虞存心不让她好过的话,还不知道要再怎么折磨她呢。
偏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孤竹无虞推门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嘴唇也一片青紫,相当不舒服的样子。
“你——”慕容寒枝吃了一惊,本能地想要往后缩身子,“你要怎样?”她已经伤成这个样子,难道他还想……
“本王身上的毒,要发作了,”孤竹无虞冷笑一声,又难受地皱起眉,“慕容寒枝,本王不是说过,本王所受的一切,你亦逃不过!”话音未落,他身子一倾,猛一下将慕容寒枝压在了身下!
“啊!”猝不及防之下,慕容寒枝根本就躲避不及,被抓了个正着,身上的伤口大概全都裂开了,那种撕裂一样的疼直让她浑身冒冷汗,想挣扎都没有半分力气,“孤、孤竹无虞,你、你是不是人!”
“呵呵,”孤竹无虞哑着嗓子笑,毒发时的痛苦已经烧毁了他脑中仅存的理智,“或者,你肯说出解药?”
“休想!”慕容寒枝咬牙,剧烈地喘息着,明知道躲不过,她亦不做无谓地挣扎,“你、你不然就杀了我!”
“杀你?那怎么行,本王今天过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嘴上说着话,孤竹无虞更是残忍而不遗余力地折磨着慕容寒枝,要把她给揉碎了一样,根本不顾她已快要因承受不住而昏死过去。
对慕容寒枝来说,还有比死亡更好的事吗?她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什么尊严,什么骄傲,什么清白,都没有了!一念及此,不由她不万念俱灰,意识渐渐朦胧之中,她惨然一笑,嘴唇动了动,要一死寻个解脱。
然上天就是不让她隧了心意,孤竹无虞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念头,突然死死掐住了她的下巴,“想咬舌自尽?本王不阻止你,不过,你是不是先跟你弟弟妹妹道别?”
什么?!弟弟妹妹四个字一入耳,慕容寒枝打了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骇莫名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因为下巴被他掐住,心中又太过惊恐,她的语声已扭曲到不成样子,听着真让人心酸。
孤竹无虞停下了身体的动作,却不曾离开慕容寒枝身上,沉声叫,“洪钊!”
门外的靳洪钊应了一声,跟着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窗户上映出纠缠在一起的数道人影,没等慕容寒枝出声,妹妹的声音就透过木门,无比清晰地传了进来,“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哥哥!放手!”
“寒……”才叫出一个字,孤竹无虞的手突然上滑,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你想你弟弟妹妹进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慕容寒枝心中一凛,瞬间惨白了脸色,虽然开口不得,她看向孤竹无虞的眼里却有了强烈的哀求之意:别伤害他们,求你,求你!
“怎么样,还想死吗?”料定她不敢出声,孤竹无虞放开了手,身下又开始动,“你要死也无妨,现在你们三姐弟终于团聚了,到时候本王会把你们三个葬在一处,让你们生死不弃,如何?”
慕容寒枝疯狂摇头,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要!别杀他们,不要!
孤竹无虞低低地、得意地笑,继续施为。
自始至终,慕容寒枝都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动一下,只是圆睁着双眼,眼珠动都不动,怎么看怎么像死不瞑目。
孤竹无虞不急不徐地起身,整理好自己,脸上是得意而残忍的笑,但神情也相当疲惫,这一番毒发下来,他其实一点都不比慕容寒枝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