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被劫持
凌翊有点儿着急,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臣请太后仔细想一想,安兴九年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否则也不会……这件事情很重要,请太后仔细想一想!”
太后诧异地看着他,“什么事情会跟安兴九年的事牵扯重大?让哀家想一想。”她拿锦帕轻拭了一下唇角,仔细想了一会,还是摇头,“真的不曾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果硬要说的话,先皇在安兴九年驾崩,这件事朝臣都知道,不必哀家告诉你吧?”
是不必。凌翊暗里苦笑,看来公主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线索,又要断了,“那恕臣叨扰太后,臣告退。”
他转身才要走,太后却突然叫住他,“等等!”
“太后还有何吩咐?”
太后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奉阳王,哀家知道你急于破‘魅影’之案,可人力必定不能胜天,你能做多少便做,做不到的,也莫要勉强,知道吗?”她的意思自然是说,要凌翊先保护好自己。
凌翊肩背一僵,似乎想要分辨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谢太后挂念,臣知道该怎么做,臣告退!”
太后怔怔瞧着不断晃动的珠帘,眼里有恐惧之色一闪而过,身子也不禁泛起一阵颤抖:安兴九年,那一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的大呢……
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却又因为年代久远而无迹可寻,不由慕容寒枝不觉得失望,都没有信心继续查下去了。
不过,她始终觉得太后肯定对奉阳王隐瞒了什么,尽管没有根据,她还是凭直觉意识到,安兴九年一定不如太后所说的那样平静,肯定有什么事是非同寻常的,只不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并不多而已,所以太后才矢口否认,就是认定没有人能够知道得比她更多。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并没有什么根据,为了解得更详细一些,她便故意在与曲云暮兄妹的闲聊中,有意无意地提及此事,“皇兄可知道安兴九年的事吗?”
“安兴九年?”曲云暮愣了愣,“阿凤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跟‘魅影’之案有关?”
慕容寒枝点点头,既然找人相帮,那就不该有所隐瞒,“不瞒皇兄,我跟奉阳王查到一些事,我们觉得此案必定和安兴九年的什么事有关,可那时候的事,我们也查不到,不知皇兄可听人说起过一些吗?”
曲云暮沉吟着,“这个吗,安兴九年我也才几岁大,云烟还没有出生呢,当年曾发生过什么事,我怎么可能记得,不过我后来好像也听人说起过,那年天生异象,皇位更替,好像还有人莫名其妙地被先皇处死,至于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天生异象?”慕容寒枝眼睛亮了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异象?”
“不知啊,”曲云暮摇摇头,因为帮不到慕容寒枝而有些歉然,“我毕竟没有亲见,只是听人说的而已,据我估计,应该如同端木将军被冤枉之时一样吧,无非就是天降红云,或者大雨,或者干旱之类的。”想来依着世人的正常思维,也就能想到这些了。
慕容寒枝下意识地点点头,这些到底是真是假,一时之间也无从考证,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就是安兴九的什么事跟被杀的六个人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同时位列朝堂,又在事隔这么多年之后,先后被杀。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知道还有谁跟安兴九的事有关,或者说他们应该查一查,还有谁也是在安兴九年被加官晋爵,那就可以大致猜到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了。
自从那天凌翊问过太后安兴九年的事之后,她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却明显对“魅影”之案留上了心,时不时差人打听一番,有时干脆将凌翊叫来详细询问,像是也盼着快点结案一般。凌翊自然感到诧异,又不好直接问太后,便对慕容寒枝说起,后者只是笑笑,说太后此举只为关心王爷安危,本也无可厚非,凌翊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本来依慕容寒枝的意思,是想拼着被曲天昭责罚,也要找他一问究竟的,一般而言,在当朝询问前朝之事,而且是跟皇位有关,都会引来在位之人的猜忌,是件很危险的事,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等她去问,就有人先找上了她。
这天她去到丞相府为连玦治伤,一番诊治下来,连玦大为舒爽,随着身体一天天好转,他已经可以慢慢抬起一只脚,虽然这样会把他累到大汗淋漓,但比起一动都不能动的废人,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也越加令他信心倍增,毫无条件地信任起慕容寒枝来。
再嘱咐了他几句之后,慕容寒枝便告辞出来,就在离皇宫几里之处,五、六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将她乘坐的轿子拦了下来。
“什么人?!”随行保护的桑雨见状目光陡然一凝,“唰”一声拔出长剑,挡身在轿前。
对方之中的首领上前一步,尽管满身杀气,态度却很客气,沉声开口,“请公主跟我们走一趟。”
跟你们走?笑话!桑雨冷笑,“唰唰”挽了个剑花,剑势凌厉,不容人小觑,“既然知道轿中是公主,还敢如此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说!”
首领理都不理她的茬,只对着轿帘道,“公主请放心,我们此行是有求于公主,只要公主别生事,我们自不会伤公主一根头发。”
慕容寒枝早已听得分明,挑帘出来,如水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淡然一笑,“几位确定我能帮你们做什么事吗?”
看来这些人很清楚她的身份,说白了就是问她来的,而她所料没错的话,这些人就是“魅影”无疑,只是不知道,谁才是杀人凶手。
对方显然无意多费唇舌,说了声“公主请”,上前一步就要抓人。
桑雨脸容一寒,一个挺剑将他拦下,厉声叱道,“不准碰公主!”她整个人瞬间化成一道白光,连人带剑杀将过去。她自幼随师习武,尤长于剑术,这一下全力施为,那几名黑衣人立刻被逼得连连后退,一时半会奈何她不得,但她要想制住这几个人,救公主安然离开,也绝非易事。
首领似乎并不关心那边的战团,随行守护的几名侍卫拿着兵器作势上前,他头都不回,手指连弹,几乎同时封了他们的穴道,他们便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动弹不得了。
“好功夫,”慕容寒枝大为赞叹,连连颔首,“小女子佩服。”
“公主何必自谦,”首领不为所动,露在面罩外的两只眼睛闪着亮光,“公主初回皇宫,便声震朝野,自有他人难及之处,先前我只闻公主之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是这份处变不惊的定力,便胜于常人何止数倍。”
看来此人绝非普通子民,从他瘦削但强劲的身体来看,他应该相当年轻,谈吐之间也不失礼仪,应为名门之后。
听他如此夸赞自己,就算身处险境,生死未知,慕容寒枝还是觉得脸上一热,“你对我,倒不吝夸赞之词,我——”
她话才说一半,那旁陷入苦战的桑雨早急得汗如雨下,却怎么都摆脱不掉那几个黑衣人,便得空大声叫“公主快、快走,这里危、危险!”她正又气又纳闷哪,这都什么状况了,公主还不赶紧找机会逃,居然跟他们相谈甚欢,难道公主不怕死的吗?
黑衣人大概也觉得耽搁得太久了,眼中精光一闪,慢慢走过去,“公主不必多言,只要公主不生事,我保证不伤公主一丝一毫,公主请。”
话是他说的,是真是假没人知道,慕容寒枝就算不懂武功,也没打算束手就擒,只是黑衣人这一逼上来,她还是有点儿慌,磕磕绊绊地后退几步,便一个不小心,摔坐在地。
“公主!”桑雨见状大急,抢着要过去扶她,怎奈那几名黑衣人如附骨之蛆一样,甩都甩不掉,她就算急死也是无用。不过,有一点她算是看出来,这些人虽然缠得她紧,但显然并没打算伤她,否则就凭她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毫发无伤。
慕容寒枝手肘磕得生疼,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含着委屈去看黑衣人,“你、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懂,怕是帮不了你。”
黑衣人倒也不跟她客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公主去了便知,现在知道太多,对公主没好处的。”
说罢也不顾慕容寒枝疼痛之下的挣扎,拖了她就走,同时向伙伴们做了个撤退的手势,那几个人同时发力,急风骤雨一样的攻势迫得桑雨连连后退,他们就势飞身追随首领而去。
“不行!”桑雨急了,喘着粗气就要追,“公主,别去,公——呀!”她才追上几步,就见那个首领一扬手,一点星光如飞而来,她一个闪避不及,就觉右肩下一痛,已经被什么给刺中,猝不及防之下,惊呼出声。
“别杀她!”慕容寒枝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抱住首领的胳膊,眼里有强烈的哀求之色,“别杀桑雨,我听你的,别杀她!”
首领掩在面罩下的眉毛跳了跳,似乎很不习惯跟人这样靠近,有些狼狈地抽出自己的手来,“我不会杀她,只是给她个回去交代的理由。”
慕容寒枝一怔,看了看忍着疼还要追上来的桑雨,瞬间明白了首领的意思,條地放下心来,展颜一笑,“多谢。”
桑雨带着伤狂奔回去,她原本想直接向太子禀报此事,但想到此番必定是“魅影”将公主劫走,而一直以来公主都是跟奉阳王一起查案,遇事当然要先找他商议一番,不然她贸然回去见太子,说不定太子会治她一个保护不周之罪,她死事小,不能亲自救回公主,死也不能安心的。
拜慕容寒枝所赐,桑雨进出奉阳王府也如入无人之境,当她捂着肩上的伤,跌跌撞撞跑到凌翊书房前时,还不等敲门,他已猛地拉开门出来,一把扶住了她,“出了什么事?!”
“王、王爷!”桑雨喘过一口气,顾不上伤口疼痛,冷汗从她额上大颗大颗滚落,话都要说不出来,“公主、公主被、被、被人劫持!”
凌翊大吃一惊,悚然变了脸色,“什么人?!”
“不、不知道,属下猜想应该、应该是‘魅影’。”
“对了!”凌翊眼睛一亮,随即森寒了眼神,“好个‘魅影’,居然明目张胆劫持公主!太子殿下和皇上知道此事了吗?”
“还不曾,”桑雨摇头,眼里有明显的惧色,“属下不、不敢!”
“先进来!”凌翊扶她进去坐下,转目看到她左肩下已经一片血红,目中也有了不忍之色,“你伤得如何?”
“属下只是中了凶手的暗器,已经取出来了,伤得不重,谢王爷关切,”桑雨急促地喘息一声,伤口处一阵一阵的刺痛,还真不是好受的,“属下是担心皇上若知道公主被劫持,那——”
“无妨,”凌翊摆摆手,“我相信你已尽力,不必担心,让府上的丫头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你即刻跟我去见皇上,详细说明此事——放心,有我在,皇上不会责罚于你。”
相信“魅影”想要对公主下手,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们在暗,己方在明,根本就防不胜防,就算是他亲自守在公主身边,也未必能护得公主周全,桑雨对凤吟公主一向忠心,此番必已拼死相护,怎能再责罚于她。说话间他一扬手,两名侍女过来帮桑雨包扎伤口,他便回过身去等候。
大概没想到奉阳王会回护自己,桑雨呆了呆,想到一直以来自己对奉阳王的成见和敌意,她心中不禁愧疚莫名,眼中已泛起晶莹的光,“多谢王爷,属下……”
听她语声有异,凌翊回过头来看,不禁一笑,“傻丫头,哭什么,公主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见她这个样子,凌翊本能地以为她是在担心慕容寒枝,便耐着性子安慰她,“不过我们还是要快,耽搁得时间越长,公主就越危险——你支持得住吗?”看她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也流了不少血,别太劳累了才好。
“属下可以!”桑雨立刻站起身,快速整理一下自己,也来不及换下这身血衣,去见过皇上再说。
凌翊点点头,两人出门,已有侍卫牵过一匹良驹,凌翊翻身而上,向着桑雨伸出手去,“你有伤在身,与我共乘一骑吧,免得半途支撑不住,再生事端。”万一桑雨摔下马去之类,那样还不是没事找事,越忙越乱。
“这……”桑雨迟疑着,脸不禁开始发红,“属下卑微之身,不敢冒犯王爷。”她只是东宫一名小小的侍卫,何况这时候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怎么能亵渎了王爷。
“你若不想救公主,那便由你。”凌翊脸色一沉,伸出的手一直停在半空,很不高兴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讲究这些个俗礼,难道他看起来像是那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之辈吗?
“属下不敢!”桑雨吓了一跳,这么重的话她可承受不起,何况她想救公主都快想疯了,哪有不想之理,“属下遵命!”话落她把自己的手放进凌翊掌心,后者一个用力,她借势而起,坐在凌翊前面,随着他一声“驾”,马儿撒开四蹄,往皇宫狂奔而去。
曲天昭这些天很清闲,没有了连相和奉阳王争吵的早朝相当让人放松,只要随便应付一下就完事,想干嘛干嘛。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叫他不舒服,那就是“魅影”之案到现在也没个结果,群臣怕“魅影”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自己,自不免吓得胆战心惊,每次上朝都一脸警惕,随时准备逃命一样,真是让他这个做皇上的哭笑不得。
他正思虑间,裘公公弯着腰走了进来,说是奉阳王求见。
“哦?”曲天昭一下直起身子,很期盼的样子,“是‘魅影’之案破了吧,快快有请!”
裘公公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凌翊和桑雨一前一后进来,双双跪倒,“臣(属下)参见皇上!”
“你们两个?”曲天昭愕然,不明白奉阳王什么时候跟东宫的侍卫凑到一起去了,“何事?”
桑雨脸色惨白,还没想好怎么开这个口,就见凌翊对着她打了个手势,意即他来说,“启禀皇上,凤吟公主在为丞相子治伤回来的路上,遭‘魅影’劫持,下落不明,桑护卫为保护公主,亦为歹人所伤,臣请皇上想法营救公主!”
“什么?!”曲天昭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不禁大怒,拍案而起同,“凤吟被‘魅影’劫持?”
“魅影”那是什么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天地不容的畜牲,凤吟落在他们手里,还能有好?说不准这时候她已经成了“魅影”的掌中玩物,不复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