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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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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非要替许将军报仇的人啊,”慕容寒枝眉一挑,居然直接把这话给说了出来,也不管凌翊大惊之下,变了脸色,“也许许将军并不想报什么仇呢,可‘魅影’却自做主张,非要——”

“公主怎么知道许靖远是何心意?”太后眼神突然锐利,阴森森的,好不吓人,“他已被驱逐出京城,未必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仍旧活有人世,”话至此,看到慕容寒枝高深莫测般的眼神,她心里一惊,“你——”

慕容寒枝赶紧低头,诚惶诚恐的,“凤吟决无意冒犯太后,太后息怒!”

太后纵使原本有责难她之意,可看她不由分说先认错,登时觉得喉咙一滞,无从说起了。

凌翊原本有些气慕容寒枝的口不择言,更吃惊于她居然有意无意向太后透露许靖远就在京城之事,但看到太后听到她似是而非的话语之后,他忽的福至心灵,明白慕容寒枝的意思了:响鼓用重锤。

太后不是一直不说最后一名诬陷许靖远的大臣是谁吗,而且他们也一直想要知道太后是不是跟许玄澈有联络,既然这样,只要太后对此有所怀疑,就一定会去问个清楚。

因为他和慕容寒枝都已经想到,太后肯定不知道许靖远就在京城之事,否则断不可能放着他在地下皇陵不管的。所以说,这法子虽然残忍了点,但无疑是眼下最好的、唯一的知道真相的法子,姑且试一试好了。

夜深了,宫中各处一片安静肃穆,嘉宁宫东堂里传来阵阵木鱼声,而后便是几不可闻的颂佛声,太后恭敬地跪于地面,面前是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手拈兰花,视线微向下,似在看着受苦的世人。嘉宁宫上下俱都知道,太后颂佛之时,最忌被人打扰,因而偌大的佛堂之上,仅她一人而已。

蓦地,有风从窗外吹进来,烛火一阵轻微的晃动,等到被风吹断的轻烟再次袅袅而起之时,佛堂上已多了一名黑衣人。“最后一人是谁?”许玄澈冷冷问道,露在外面的双眸中尽是漫天的杀机,那怒火足以烧毁整座佛堂。

太后手上未停,木鱼声仍旧不急不徐地传出来,她的手却有些抖,似乎连如此之轻的鼓槌也要拿不动。“你给我一句实话,他到底是死是活?”

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许靖远。自从三年前许玄澈历尽艰辛找到她,说要杀尽七大臣为父报仇,她短暂的、重逢故人之子的惊喜过后,便陷入深深的痛苦和矛盾之中。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她痛不欲生的是,许玄澈告诉她,当年先皇根本没有放过许靖远,而是秘密将他杀害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许玄澈身子不经意地震了震,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早就尸骨无存了。”当年他就是这般跟太后说的,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想来太后也不会在悲愤之下,答应帮他替许家上下报仇吧。

“是吗?”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放下了小鼓槌,起身转过来看他,“许玄澈,你可知道凤吟公主已开始怀疑于我,我相信她很快就能查到一切!你老实告诉我,你掳走凤吟公主,用意何在?”

当初宫中盛传慕容寒枝被“魅影”所劫持,太后也是大吃一惊,因为那个时候,只有她知道所谓的“魅影”只是许玄澈在替许靖远报仇,别人根本不知道内情,她是笃定慕容寒枝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什么,所以才一直任由她闹腾,并不时警告凌翊不要管得太多。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寒枝的冷静聪明远胜于她的想像,再加上凌翊从旁协助,居然真的慢慢让他们查到了什么。后来凌翊来问她安兴九年的事,她就预感到大事不妙,这才处处对“魅影”案留上了心,她越是这样,慕容寒枝对她的怀疑就越深,只是她已没有别的办法。

本来她以为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没想到许玄澈居然将慕容寒枝掳了去,她又惊又怒,一来担心许玄澈会伤害到慕容寒枝,二来担心慕容寒枝会越发地接近事情的真相,差点没把她急死!从慕容寒枝平安归来,她就一直在等许玄澈来找她,也好问个明白。

许玄澈咬了咬嘴唇,“我听说凤吟公主医术超绝,我有个兄弟得了不治之症,想请她看看。”

“什么兄弟如此重要,你宁可冒着被凤吟公主查到真相的危险,也要救他?”太后慢慢抬起眼来看他,眼神虽然平静,如水的目光之中却似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如同漩涡一样,这种无声的力量真是让人心惊!

许玄澈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他有种要被太后带入轮回的感觉,“就是很重要的兄弟,必须要救的。”

是,他是向太后隐瞒了父亲还活着的事,因为自打他在诛杀某大臣时,那人为了活命,就拿许靖远被囚禁的地方来换,也就是现在他们栖身的这座早已废弃的地下皇陵,先皇还真是会找地方,把父亲藏在那种地方,谁能想得到?

当时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恍然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因为太后一直告诉他,父亲已被驱逐出京,现下不知身在何地,他一边杀朝臣报仇,一边派了兄弟们到处寻访父亲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原来父亲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京城!

后来他真的救出了父亲,大概因为没有人想到,许家还有后人前来相救许靖远,所以那个地方的防守很松,他杀死所有的侍卫把父亲救出来,到现在也没有人追查此事,如此看来,就算父亲最后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本来他是想把父亲还活着的事告诉太后的,但许靖远坚决不同意,说自己这个样子不想再见太后,徒增悲伤而已,还是让太后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前提是他不知道,许玄澈的报仇计划,一直在仰仗太后帮忙,才能如此顺利。

太后看着他的脸,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大概也没看出有何不妥,放弃了追问此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放凤吟公主回来?”既然知道她已经查到“魅影”的老窝,也知道是许家后人在替许靖远报仇,为什么还要放她回来坏事?就算他们不能伤害无辜,也可以留凤吟公主在那边,直到报得大仇为止。

“因为奉阳王,”说出这三个字时,许玄澈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眼神复杂,“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地下皇陵,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凤吟公主,我若不放凤吟公主走,他便死也不会走!可是叔叔已经对他们动了杀念,还将奉阳王毒哑,我怕再留他们,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所以——”

太后牙一咬,想起凌翊为了慕容寒枝,曾数次顶撞、忤逆于她,眼里已有了明显的怒气,“让他受些苦楚才好!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偏是对凤吟公主这般死心塌地,哑了也活该!”话是这般说,可她眼里的心疼之色绝不是装出来的,只是凌翊这般不争气,她也是气得狠了。

许玄澈咬了咬嘴唇,“太后莫要说气话,我怎能让他有事!他、他若真的有什么事,叫我于心何忍!”

“你说什么?”太后身心狂震,猛地瞪大了眼睛,“你——”

许玄澈看着她,似乎在苦笑,或者觉得欣慰,“太后莫要瞒我了,奉阳王他是不是……”

太后腾腾腾后退三步,剧烈地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许玄澈也没想听太后如何回答,眼神一凝,“闲话少说,最后一个畜牲是谁,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一切就都该结束了!”然他话音才落,就觉得耳中有异声,不由他不脸色一变,“有人!”

“你想得太简单了!”门外,凌翊冷然的声音响起,跟着他一把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同样一脸了然的慕容寒枝,“许玄澈,你真的以为只要杀了最后一名朝臣,这件事就结束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只要你不束手就擒,这件事便永远不可能结束!”

看到他两个进来,太后就算再想装做若无其事,也是不可能的了,看她面色惨白、嘴唇乌青的样子,就知道她现下的心情又岂是“绝望”两个字可以说的出的!

“你们?”倒是许玄澈似乎丝毫不意外他们的突然出现,冷笑一声,“叔叔说的没错,留着你们终究是个祸患,可惜我一念之仁,到底还是自掘坟墓,早知道真该将你们千刀万剐,免得现在来坏我的事!”

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真有多么穷凶极恶似的,慕容寒枝却一点惧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淡然一笑,“许公子现在又把话说的这般狠了,那方才的话呢,不作数了?”

什么?许玄澈一惊:这两人到底何时来的,又听到了些什么?“你——”

“太后!”凌翊眼神沉痛,嘴张了几张,才艰难出声,因为太过悲愤,他的嗓音较之昨日,不但没有起色,反而又嘶哑了几分,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你、你怎能如此?”

“不关太后的事!”许玄澈突然就怒了,一下拦在太后身前,将凌翊逼退两步,“是我要杀他们替父报仇!何况那些人是畜牲,他们该死!”

“我知道,他们是畜牲,”看他狂怒到如此地步,慕容寒枝居然还是很沉得住气,一开口说话之时,有种自然流露的宁静祥和的气息瞬间布满她周身,会让人躁动不安的情绪在不知不觉当中平复下来,“可许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杀了他们,你自己也就毁了,你何必——”

“不是,”许玄澈突然笑了,惨白着脸,嘲讽地笑,“不是从杀他们开始,而是从太后抱着我藏在狗窝里,我亲眼看着他们杀我许家人开始,我这辈子就已经毁了!”他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没注意在说出这些话时,太后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一直挺直的背弯了下去。

“果然是你!”慕容寒枝低低地惊呼一声,“太后当年救下的许家幼子,就是你,是不是?你根本没有如太后所说那般远离京城,你和太后,你们一直有联络,是不是?”照这么说起来,她先前的推测是对的,看凌翊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他多么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是,”许玄澈又摇头,看了太后一眼,见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痛快地说出来,反正到了现在,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太后救下我之后,自己入宫被曲天行那个畜牲之后,便暗中着人将我远远送走,是要我平平安安长大,与寻常人一样过完这辈子也就罢了。但我、我怎能——”

父亲含冤莫白,许家上下全部枉死,那时候他纵然年幼,也不可能把这一切抹煞!而随着他一天天长大,那记忆里不停闪现的血淋淋的画面就越是刺激着他,让他整夜不得安眠!后来,是把他养大的人受不了他夜夜做恶梦,天天跟被摄了魂一样的,便告诉了他,他的真实身份和他背负的血海深仇。

于是,他再也不可能过什么平静日子,先是远走他乡,拜师学艺,之后在三年前归来,暗中召集了父亲以前的旧部下,其中就包括叔叔施洛,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太后,跟她相认之后,便开始利用太后提供的便利,诛杀诬陷父亲的七大臣,替许家上下报仇。

慕容寒枝越是听下去,就越是心惊,禁不住地看向太后:原来太后一早就知道所有的事,知道“魅影”从何而来,知道那些大臣是怎么死的,可她居然如此气定神闲,不但一丝破绽都没有露出,而且放任凌翊和她查“魅影”的案子,她则在一旁做壁上观,现在想想,自己和凌翊简直就像傀儡,一直被太后提着线操纵而不自知!

“太后!”凌翊是又气又恨又怕,脸色已惨白,“你、你……许玄澈年纪轻轻,不知诛杀朝臣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尚情有可原,可是太后你、你怎的也如此糊涂!”他一时气极,都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这话也是他一个做臣子的所能说出来的。

“哀家糊涂吗?”太后冷笑,根本毫无愧意或者悔意,“哀家倒是觉得,你们两个才是糊涂!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杀尽许家上下时,怎不想想日后会招来什么报应?!若是许靖远和许家上下真的该杀,也就罢了,可他们明知那是冤案,下手之时仍旧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就算死十次,也不足以抵偿所犯下的罪过!”

听她用语恶毒,气息紊乱,眼神也近乎疯狂,显然这桩仇恨压在她心上这许多年,她为此所受的折磨,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想像!慕容寒枝和凌翊对视一眼,都觉得有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不知道如何劝她。

“都说了不要怪太后!”见他们两个只是针对太后,许玄澈大为恼怒,“是我逼太后帮我的!因为我吃下了毒药,就只有三年的寿命,如果太后不帮我,我只有白死而已。”

显然他也料到,既然太后当初选择将他送走,就没想他替许家报仇,所以一定不会同意他杀七大臣。于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种毒药,吃下后就只能再活三年,如果太后肯帮他,让他替父报了仇,那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相反,如果太后不帮他,他就无所做为地死去,他就是用这个方法,逼得太后做选择。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傻!”一直静默不语的太后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泪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软弱一面来,不由凌翊和慕容寒枝不身心狂震,几乎忘了听她在说什么,“他、他当初跟我说出这话时,我真恨!我没办法……”

那时候对她来说,无论选择帮不帮许玄澈报仇,都是无比地痛苦,几乎令她承受不住!早知道这孩子倔强到如此地步,她真不该放着他不管,也许把他留在身边,从小到大仔仔细细地教他,让他明白人生苦短,放下仇恨,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可是,也许还可以治的啊,”慕容寒枝喉咙动了动,想要咳嗽一声来缓解内心的不安,却觉得喉咙里干得厉害,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总能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许玄澈冷笑,干脆一把扯下面巾来,露出他惨青的脸,“我亲眼看到亲人的血流满了地面,我这一生都郁结于心,气血难平!若是不能替许家申冤,我一样落不到好处,还不如这样来得痛快!”

慕容寒枝登时一呆,没想到许玄澈做事情这般绝决,如果是她处在他的境地,她恐怕还在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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