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莫名其妙的车祸
司机显然被我的惊叫吓了一跳,直接在高速上一个刹车,滑进紧急车带,顿时惊醒了好多睡梦中的人,引来骂声一片。
很多乘客还没反应过来,纷纷焦躁问到:什么情况?
我说我的骨灰被偷了。
“大白天的,真是见了鬼了,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哪儿来的骨灰?”
“是我家老头子的骨灰。”
高速上停车可不是开玩笑的,司机马上重新发动车子,一边说道,“不急,车上有监控,等到了站,所有的人先不忙下车,我们帮你看看。”
我平静了一下,拉了拉背包拉链,正要说好,突然车前方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司机惊了一声:“我日!”一些女乘客更是爆发出尖叫。
我提起背包穿到车前,发现前面的高速上浓烟滚滚。
前面出了车祸!后方赶来的车子也纷纷刹车。
老司机心有余悸地吁了一口气,“小伙子,你刚才那一声救了我们一车人啊,该不是你家老头子显灵吧?”
他的话让我一阵汗毛竖立,我不禁想起上车时的怪事。我回头一看我的座位旁,发现那个坐我旁边的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师傅,中途有人下过车吗?”
司机一脸鄙视,“你开什么玩笑,高速上我敢随便放人下去?”
“那坐我旁边这人怎么不见了?”
这时我对窗那位戴眼镜的大妈说:“你旁边没有人啊,开始我还在奇怪,你是在跟谁说话。”
司机一听她的话也有些怵了,“小伙子大白天不要讲鬼故事啊。”
车上已经有人打了120,听他说出事地点,我才知道这里离万阳镇已经不远,马上要下高速路了。
我手伸进兜里,那人给我的卡片还在,说明这不是我的幻觉,可是那位中年人的消失让我实在想不通。老头子的骨灰到底去哪儿了?
眼前的车祸让我无暇多想,我把背包背在身上,透过挡风玻璃观察了一下车祸情况:出车祸的有好几辆,最开始应该是那辆皮卡和一辆罐式重型货车相撞,接而后面几辆车又发生了追尾。我拍拍司机的肩膀,“师傅,麻烦开下门,我想去前面看看。”
司机摇摇头,“万一发生爆炸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只是到外围看看,我是学医的,先救一些人处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司机犹豫地按开车门,“你要伞吗,我这有。”他从副驾驶处抽了一把伞要递给我。我把伞接在手里就下了车。
我倒不是活雷锋,我从小跟着老头子在城市里摸打滚爬,日子虽然过的贫苦,但一些中华传统的东西,他对我却仍是言传身教,这个时候我当然要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再者,我是学医的,以前在医院跟着老师出的急诊不少,车祸见的多了,不像第一次那样胆战心惊,这个时候更不能置身事外。
我下车后不久,后面又陆陆续续跟来几个男人拿着伞来帮忙。
这时候,已经有人从变形的车里滚爬出来,有的人正在拯救后座的妻儿,还有一些车里的人则毫无动静。车祸现场,哭喊声震天,我鼻子一酸,连忙走上去帮忙。只是两三分钟过去,到现场帮忙的人已经有十几个人。我刚刚帮一人检查了伤势,身后忽然传来砰砰的响声,我回身一看,竟然有一辆红色轿车翻到了高速公路外面灌木杂草里,一时没有人看见。听见里面有人砸车门,我正准备喊人来帮忙,没曾想那辆红色轿车的门却“砰”地一声弹开。
“阿弥陀佛,大难不死,必有佛主保佑。”从车里爬出来的和尚大约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他一出来便长吁短叹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忍俊不禁。
和尚掸了掸他的灰袍,仰头看看正在下雨的天,似乎有些厌恶,又勾下身脱了脚上那双干净的布鞋揣在怀里,最后他扭头望向我。
“帅哥施主须帮贫僧一个小忙。”
和尚对我的称呼倒是让我一愣,我说要我帮什么?
和尚指一指稍稍有些变形的车子,“车里还有两个人,你得帮我把他们拉出来。”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哦,那我再叫一些人来帮忙。”我心想我们两个人又要抬车子,又要拉人出来,恐怕力有不逮。
“这倒不用,贫僧一人就能把这车子抬起来。”
我本来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吹牛,可是想到先前被暴力弹开的车门,不禁又信了他几分,于是跳进了齐腿深的草丛里。
我俯身看了看车里的情况:车的后座坐了一个女的,由于整个人是倒着的,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面容,不过我依然感觉到那乱发从中,她看了我一眼;还有前面的中年男司机,他绑着安全带,人事不知,我探探他的鼻息,又摸摸颈动脉,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应该没受什么重伤。
和尚走到车尾的地方,对我说,“帅哥施主,我数一,二,三就抬车尾,你先把后座里的人拉出来。”
我说好,然后和尚开始抬车子。
话说这出家人果然是不打诳语,他一使力,车子立刻发出一声快要散架似的兹拉声,我瞅见他整个人瞬时下陷,泥土掩没了他小腿大半。
和尚看着正在发愣的我,面不红气不喘地说:“帅哥施主还在等什么?”
他这一提醒顿时让我一脸惭愧,生死关头,我竟还在发楞。我“哦”了一声,马上低头从车门里钻进去。里面的女子已经自己解下了安全带,我用手托着她的肩膀和颈部往外走。她的发香很特别,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大概是因为下雨天的缘故,我托着她的身体时,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而且我托她往车外的时候,发现她的脚好像不能动了,只有上半身在配合我的营救。
我问:“你的脚怎么了?”
那个女的没有回答我。
等到我把她整个人都救出车外的时候,和尚立刻放下车子,随后他在自己的挎包里左探右探,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后备箱,一辆轮椅一下子掉了出来。
和尚说:“她的腿出了些祸事,不能动了,所以回老家来养病。”他一边说一般把轮椅展开。我扶起女子坐在轮椅上,又去捡起丢在一旁雨伞准备递给她。
她整理头发的时候我发现,坐在轮椅上,她的头发长到快要触到自己的膝盖了。我把伞递到她的面前时,她才抬起脸来看我。她的脸略显苍白,连带嘴唇也是这样。她穿的是那种很长的红色圆领毛衣外套,毛衣略显宽大,加上她领口稍稍突出的锁骨,反而衬的她整个人有些瘦弱。
她说了声“谢谢”。我一时呆了一下,随即就回复了常态,跟着和尚去了车头,救那位昏迷的司机。
其实救司机的时候,和尚并没让我帮忙。我刚把伞递给女子的时候,和尚就已经雷厉风行地把司机拉出车外了,至于过程是怎样的,我没看见。
我说我是学医的,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和尚摆了摆手,“不用,他只是中了‘杀鬼’的伎俩,一会就醒了。”说完,他也不管我有没有听懂,径自拖着昏迷的司机到后备箱躲雨。
等到他起身,我才问他:“什么是‘杀鬼’?”
和尚望向高速公路上“满目疮痍“的车祸现场,脸上凄然,“既然你不懂,那我就不说了,多一份恐惧,则多一份烦恼。”
我心想,这是什么逻辑,又问:“难道这次的车祸是‘杀鬼’造成的?”
和尚听了我的话,蓦地转过头来,一脸“施主果然很有悟性”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社会主义新时代了,我们要废除迷信,相信科学。这话一出口,我才有些后悔,我这不是在打他们佛教的脸吗。
和尚却不以为忤,看着我说:“科学也是迷信。”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听说参佛的都能说会道,我想我肯定说不过他。
这时候,和尚从他的挎包里掏出一只iphone5来,倒是让我惊叹了一番,如今和尚果然混的比我们好啊。接着他应该是拨通了旁边那女子家人的号码:
“喂,我们在高速路口子上出了车祸,你得快点叫车过来。”
“你放心,她没事。”
“哦,苏老二已经过来了?好,那我再等一会。”说完和尚挂了电话,他对着女子说,“一会儿你二叔过来接你。”我心想她二叔是算准今天有车祸么,怎么听电话里的意思,他还提前出发了?
不一会儿,消防车和120急救车就都到了,一个穿白大褂体格健硕却秃着头的中年男子小步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他一看见女子,整个人就跳下草丛里,“哎唷,这大雨天的,怎么碰上这个事儿,兰妹儿你没有受伤吧?”我想这应该就是她的二叔了,怪不提前出发,原来他是医院的(医院首先接到120通知)。
和尚说:“有我在她会受什么伤啊,苏院长你快点把她接回去,不要再外面淋雨了,她妈都等急了,记得路上开慢点。”
我有些惊讶这秃头中年人竟然是院长。
苏院长满怀感激的握着和尚的手说:“慧明师傅,真是太感谢了。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不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把杜师傅给你背车里去,一会他就醒了。”和尚指指还半躺在地上的司机。于是他们两个人一个背男的,一个背女的,我在后面帮他们拿着轮椅,到了一家私人车上。我暗自赞叹了一下这位院长没有把120车子拿留给自己的亲属用。他嘱咐了一下司机,叫他路上小心点,兰妹儿可是梁妈的心肝宝贝,说完自己去现场救伤者去了。
等接女子的车一开走,我看120来的人挺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准备回车上。这时,和尚拉住了我。
我回头,“师傅你有什么事吗?”
和尚说:“贫僧法号慧明,还没有请教施主贵姓?”
我调侃说:“你不是贫僧,你都能用苹果5了你还贫。我姓崔,叫崔中元。”
和尚看见我和他开玩笑,也不施主施主地称呼我了,说:“这手机是我没日没夜做了好些法事才攒起来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这是要回那辆大巴车上么?”
“是啊,我的箱子还在上面。”
“这前面出了车祸,估计要封一会儿路,那大巴车子暂时过不去了,我也要回万阳镇,你跟我一起吧,前面不远就是高速路出口,我叫师弟来接我们。”
我说这样也好,那真是多谢了。和尚说应该的。
于是我回到了车上准备叫司机打开下面的行李舱,司机却叫住我,“小伙子,你看,这是这趟车的监控,整趟车出发到现在,你旁边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人靠近你啊。”我看着他快进播放的画面,心里忽然一阵毛骨悚然,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确实诡异,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说:“真是麻烦师傅了。既然没有就算了,兴许是我记错了,骨灰盒也可能在我的箱子里,麻烦你开下行李舱,我想拿我的箱子。”
司机说:“好好好,我这车一时也过不去了,车上的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你也是算救了我一命,要是真在我的车上丢了东西,我还真过意不去。”
我说:“师傅你说哪里话,今天踩刹车的可是你,要不是你,我们可能也卷进前面的那场车祸了。”
等我把行李箱拖到和尚身边时,和尚正在打电话。他的电话内容让我有些吃惊:
“……王启生,你到哪里去了,高速路口可是发生了车祸,怎么没看见你的人影?今天的事情不是该你处理吗?”“出了意外?什么意外?”
正在接电话的慧明眉头皱了一下,不一会他就挂上了电话。
我听到他电话里说“王启生”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了兜里的卡片,该不是我在车上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吧?我总觉得那人肯定和老头子骨灰消失有关。
我掏出那张写着“启生旅馆”的卡片问和尚:“你是在和给我卡片的中年人打电话?”
和尚看见那张卡片,看我的眼光一下就变了。不过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对我说:“这也算是他们旅馆的优惠券,去那里能半价入住,你运气真好。”
“你认识他?”
“认识。”
“我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骨灰盒不见了,不会是他偷的吧?”
“应该是他拿的。其他人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
我没有想到慧明和尚这么直接地回答我,我顿时暴跳,“他一个开旅馆的,偷我骨灰盒干嘛!”
慧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他要是不拿走你的骨灰盒,今天会死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什么意思,发生这么大的车祸,难道没有死人?”
“你不要看这里浓烟滚滚,一片狼藉,其实一个人都没死。死了人王启生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拿你的骨灰盒可是为了救你。”
“为什么车上的监控没有拍到他?”
和尚说:“这是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