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暗借风波
坐在强化学习区后排的孙文斌正同旁边一起强化学习的同犯低声吹牛:“妈的,以前我在外面混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牛逼呀。朋友多,又都是道上的老大、地头蛇,手下的小弟一大群,那些小弟没有一个敢惹我,还经常来孝敬我,隔三差五地请我吃饭、跳舞、唱卡拉OK,有事没事都来问候一声‘斌哥,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只要我一发话,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就是叫他们去杀人,眉头不皱照样举刀就砍。哪像现在这样一天到晚强化学习,唉,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呀,现在就像老虎跌落平阳被狗欺负一样窝囊。”
同犯好像很敬仰地看着孙文斌,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没有人来看你呢?搞得你现在好像很落泊式的,没有一点做老大的样子。哎,你别说,你还真像一个二五崽。”
“唉,你懂什么,乡巴佬,我这是为人低调。”孙文斌瞪了那同犯一眼,狡赖辩道:“什么二五崽,本来我就是一大户人家子弟。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气质,我的肚量,我的为人处事,哪一点没有大户人家的风范。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坐牢,以后我还要回玉林发展,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劳过改,以后谁还会同我合作做生意呢?再说,我也想把自己培养成为一个能经受得起磨难、能吃苦耐劳的人,为将来打好基础。”
同犯又有些不明白了:“虽说是低调了,那为什么又经常见你占人家的便宜?”
“我……我。”支吾了半天,孙文斌只好自嘲道:“现在坐牢太辛苦了,有时很难控制住自己。”孙文斌也不知道将来回去后,家人会否还认他?道上的朋友会否还理他?但是,现在劳改先把自己吹嘘得高一点,人家就会高看自己,这样就能混的好一点。为了自己今后的劳改,孙文斌还得继续向同犯吹嘘自己以前如何如何的辉煌,如何如何的有胆识与成就。
冬季的太阳在早饭后才姗姗出来映照四方,云彩不多但也是斑斓片片,淡桔色的天空上不时有一些小鸟在飞翔。经过一夜睡眠,李清树恢复了一些神情,但精神还是有些颓废不振、郁郁寡欢。七点三十分点名后,19、20期留在监内上课,上课警官是郭教导员。两期新犯共120人,基本上坐满教室,大家都把笔和笔记本摆在桌面上,准备记录上课内容。郭教导员上课非常认真,厚厚一叠教材,还不时用一些案例解析给大家听。郭教导员上课时说道:失足入狱服刑,既是人生的一大挫折,也是人生的又一次选择。每名新入监服刑人员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是执迷不悟,不思悔改,破罐子破摔,走向自我毁灭之路;另一条是认罪服法,悔过自新,走向新生的光明之路。正确的选择肯定是后者,每名新入监服刑人员应该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重新振作起来,把入监教育当作自己迈向新生彼岸的起点,沿着积极改造之路,重塑新的人生……
李清树本来想打瞌睡,但看到组长张明生指着一些想打瞌睡的人后,李清树放弃了打瞌睡的想法,干脆拿出纸笔做课堂笔记。
这时,罗海全传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孙文斌准备和老乡一起对付你。李清树看后“哼”了一声,随手在纸条上写道:来吧,看谁的拳头硬。递回给罗海全,罗海全看了一眼不敢做声。
下课后,罗海全悄悄找到李清树:“李清树,我看见孙文斌和几个老乡在一起叽叽歪歪的,不知搞什么阴谋诡计,可能要对你不利,小心点。”
李清树对着罗海全大笑:“怕什么,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怕他一个死老鼠?他敢再惹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罗海全有点慌祌:“怎么说,搞大了,警官也要找麻烦。唉,算了,看来我还是去报告警官,免得出了问题,说是我搞的鬼。”罗海全转身想走。
李清树伸手一拉,把罗海全拉住:“你不要去,让孙文斌来吧。你告诉警官,这个死老鼠反而说我怕他。”
罗海全暗忖:你不怕,我怕!“唉”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教室。
第二节课,郭教导员说些什么,李清树再没有听进去,脑袋里想的都是如何对付孙文斌。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午休后,下午还是上课,不过下午的课是龙警官上,他上的课是“服刑人员为什么要遵守监规纪律”。龙警官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国家的规矩就是法律,谁要践踏了国家的法律,必将受到它的制裁。你们服刑人员就是因为触犯了国家的法律法规,才被法院依法判刑而入狱服刑改造。监狱的规矩就是监规纪律,你们服刑人员在监狱里服刑改造就必须遵守监狱的规矩,也就是必须遵守监狱的监规纪律。监狱是国家的刑罚执行机关,监狱依照《监狱法》制定的监规纪律受法律保护,谁要是违反了监规纪律,必定受到监规纪律的严厉处罚。下面我把监规纪律的具体内容跟大家详细解说……”
李清树边记笔记边想着中午夏海涛跟他的对话:“李清树,听说孙文斌要对付你,是吗?,他敢这么嚣张?我去帮你收拾他。”当时李清树不屑道:“不用,就那几个二五仔?我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呢。”夏海涛微微点点头道:“不过也是,那个癫崽就像一只死老鼠一样可恨。”李清树嘲笑道:“他有个屁用?一天到晚就想称王称霸。他要是敢碰我,我就让他懂得‘错’字怎么写。哼,这个死老鼠,有机会一定要收拾他。”李清树狠狠地哼了一句,夏海涛本想推波助澜,想了想还是算了:“如果那个死老鼠找你麻烦,就告诉我一声。”李清树想也没想:“不用了,我一个人对付他就行了。”
想到这些,李清树不竟回头狠狠地瞪了孙文斌一眼。
下课铃响后,大家出去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抽烟的抽烟,李清树站起身来也想出去抽烟。这时张明生向李清树走过来:“龙警官找你。”
李清树小声问道:“龙警官找我干什么?”
张明生摇摇头:“不知道,我看龙警官脸色不太好,你说话时注意点?”张明生说完往吸烟区走去。
李清树看了四周一眼,发现罗海全正回避他的目光,明白了,这个爱“爬灰”的罗海全已把那件事告诉了龙警官。李清树来到警官执勤岗,蹲下报告:“报告龙警官,罪犯李清树到。”
龙警官边在本子上边写着边对李清树道:“李清树,听说孙文斌要找你的麻烦,是吗?”
李清树心想,罗海全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还问这干什么,但又不能不回答:“找不就找了,难道我还怕他?”
龙警官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这是监狱,是有纪律的地方,不允许有人私下采取任何方式进行挑衅,更不允许打架斗殴,懂吗?”
李清树好像很无辜的样子:“是他要找人对付我,又不是我找他,他敢先动手,那怪不得我‘以牙还牙’。”
龙警官把本子合上,表情有些严肃:“我现在调查情况,如果你们两人有谁敢动手打架,不管是什么原因,谁有理由,我都要处理你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以牙还牙’,李清树难道你想去禁闭室吗?”
李清树有些无奈:“我又没想打架,是孙文斌想叫老乡找我的麻烦?”
龙警官的脸色更为严肃了:“那你就好好配合警官的调查,把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警官,绝对不可以私下采取任何行动了结恩怨。以免违反监规纪律,懂吗?”
“懂了。”李清树无奈地点点头。
龙警官没有看李清树,翻着小本子道:“你看你,入监才多久,就被强化学习三天,难道你还想再次强化学习?再这样下去,你就会背离改造正途,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服刑改造一定要把你的坏脾气好好地改一改,把残留在身上的丑陋恶习彻底铲除。”
李清树像似接受了龙警官的教育,应付式地点头道:“是,是,龙警官,我知道了。”
龙警官站起来离开了椅子:“不管怎样,处理纠纷应以安定为主,和谐化解,再大的问题也不能动手打架,有事及时报告警官,由警官处理。好了,你回去吧。”
李清树走到吸烟区掏出烟来点了一支,张明生过来关心道:“李清树,没事吧?”
李清树不想把这事告诉张明生:“没什么事。”回头看了罗海全一眼,心想:都是罗海全这小子怕事,告诉了龙警官,要不然可以让那个孙文斌尝一下铁拳的利害,也好发泄发泄心中的那一股怨气。李清树的思想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逐渐走向了偏激,而且有越陷越深的迹象,他是否能走出心中的阴影呢?
晚饭后,李清树回到监舍想拿一盒烟,打开床头柜,随手拿出一条“红甲”。“咦”,这条烟昨天才打开拿了一盒,为什么今天只剩下了五盒了呢?难道是谁“借”了。李清树下楼问同监舍的同犯,没人无聊暗地借烟。罗海全问李清树道:“你想清楚,是不是那个老乡或朋友没烟抽,借了?”
李清树想了想道:“没有啊,于西望和夏海涛都有烟,你和我上下铺,没有烟也会问我要,会是谁呢?”
罗海全看了一眼四周,眼珠子转向看电视方向,递了一个神迷的眼神:“会不会是他?”
“谁?”疑惑的李清树不禁地望向看电视处:“难道是他,如果是他,那他就倒霉了,我去找他。”
“喂,我看你还是把事情搞清楚再说。”罗海全有点担心道:“万一不是他呢,搞错了不好办。我看还是报告警官,由警官处理。”
李清树瞪了一眼罗海全,道:“你要是再去报告警官,朋友都没得做,懂吗?”
罗海全好像有些难过:“我这也是为你好,虽然我这个人经常口是心非,爱‘爬灰’,可我不想看见你被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