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风春雨

暴雨在春雷中倾注而下，雨水用力把小草打落泥地，小草无力地躺在冰凉的泥土里，似乎悲苦、无助与彷徨，伤痛在小草的根茎、在小草的心里。那曾经的葱绿，那曾经的柔美，似乎被这无情的雨水所淹没。天渐渐明亮，雨也渐渐停了，太阳慢慢地从云层中露出了笑脸，照得人暖洋洋的。不远的天际出现了一道绚丽多姿的七色彩虹，雨后的彩虹很是美丽。青风中小草慢慢地、轻轻地摇曳着柔弱的身姿，坚强地站了起来，迎着阳光挺拔，不一会葱绿一片，生机盎然。

2007年3月6日，容新监狱召开2006年度服刑改造积极分子表彰大会，监狱长作监管改造工作总结后，副监狱长宣布获得监狱改造积极分子和表扬的服刑人员名单。入监队共12名服刑人员获评为监狱改造积极分子，彭君仁、张明生也获得了此项殊荣，另有18名服刑人员获评为监狱表扬。彭君仁代表入监队服刑人员改造积极分子上台领奖，瘦高的身材显得那么英俊，昂首挺胸的英姿获得台下一阵热烈地掌声。

李清树、于西望、夏海涛更是起劲地鼓掌，而孙文斌只是虚虚地拍了两下手，他根本就对这种奖励不感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新结识的那个老乡是否与他真心交朋友。

午饭后，508房（监内维纪组监舍）内笑声一片，大家都为彭君仁获评为监狱改造积极分子而庆贺，彭君仁也大大方方地发烟给大家。

夏海涛狡笑道：“哥们，就这样庆祝？太不地道了吧。弟兄们等着你发话呢？”

“我这里还有10多瓶可乐和一些火腿肠和鱼仔。”彭君仁拉开床头柜。

夏海涛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不够，不够，这些哪够，最少再来一些童子鸡、香烟什么的。”

彭君仁无奈地摊开双手：“这个月我就余下这些东西了，没有办法，大家将就一下，下次再补。”

“不行，不行。”夏海涛大摇其头。

于西望拉了一把夏海涛：“别难为他了，从我们那里拿一些袋装食品和几盒‘红甲’也就差不多了。”

李清树赶紧抢着道：“烟我那里有，我拿烟吧。”

“谢兄弟们，我不客气了。”彭君仁笑道：“晚饭大家一起吃。”

“Ye。”欢笑声响成一片，忧愁随风飘远，烦恼忘却脑后，而于西望的脸上还是隐隐约约的有一股说不清的愁云。

夜幕降临，星辉闪烁，上弦月敞开了迷人的笑靥，入监队灯火通明。操场上，郭教导员向全体服刑人员传达监狱积代会精神。他说，积代会是服刑人员的盛会，积极改造分子是服刑人员学习的榜样，积代会的精神实质就是要求全体服刑人员行动起来，投身积极改造行列。入监队12名改造积极分子是你们学习的榜样，是你们看齐的目标。希望大家向他们学习，努力改造，取得良好的改造成绩，争取早日新生。

不少服刑人员认真做笔记，也有人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近期于西望好像找不到改造的方向，整日不知想些什么。于西望在工场劳动主要负责验光，是一个很轻松的改造工种。服刑人员组长把新犯加工的彩灯成品交到于西望处，他就给每一床彩灯分别通上110V电压的电流，检验是否有废泡、烧泡、接错线、编错网等质量问题，小的问题自己纠正，大的质量问题退回组长，要求新犯返工。刚分流到入监队时，于西望的改造还是可圈可点，工作积极肯干，认真负责，警官对他的改造表现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自从前几天他打亲情电话给哥哥后，就开始陷入了极度的愁苦之中。经常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工作常常出现差错，丢三落四，组长林国旺批评他几次，还是老样子没有效果。没办法，林国旺就向龙警官汇报了于西望近期的改造情况。

于西望也知道林国旺向龙警官爬他的灰，但是，他内心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抬头望着那一轮弯月，问苍天，难道世间真的这么绝情？这么冷漠吗？今天下午三点，龙警官找他谈话时，刚来了个开场白，就被维纪员检查新犯物品的吵闹声打断了，龙警官立即过去处理，丢下一句“你回去好好想想”。

一阵掌声打断了于西望的思忆，把他拉回了现实，郭教导员的讲话已经结束。服刑人员各小组开始围圈讨论，讨论中大家都积极发言，可是于西望却暗自哀叹。林国旺几次叫他发言，他都答非所问。林国旺只好在学习记录本上写道，于西望近期思想不太稳定，工作、学习不认真，改造拖拉松垮，可能有思想问题。

阴霾笼罩在于西望的脸上，无奈冲击着他的身心，忧愁充斥着他的思绪，烦躁无比的心情始终徘徊在他的心里。这一夜于西望难以入眠，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淡淡的忧伤仿佛在向谁述说他的无奈、他的沧桑。

晚点名就寝后，二楼201隔离房，张晓强一脚踢在刘民东的肚子上：“妈的，你想害老子跟你一起死，要想出风头，起码也要等到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懂吗？”

“是，是，老大，我……我懂了。”刘民东握着肚子蹲在地上，强忍巨痛不敢叫出声：“以后老大发话，我……我才动手。”

“不是我不让你动手，而是要搞清楚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动手，我们初来乍到，这里的情况都还没有弄清楚就他妈的想动手，很容易吃亏的。”张晓强走过来拍了拍刘民东的肩膀，小声地安慰：“像今天这样，人家人多，旁边又有警官，你他妈的留着一把破牙刷干屌。人家没收，你就给他好了，还他妈的要抢回来，惹了麻烦不好办，引起他们的注意，以后我们就难混了。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你，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以后给我小心点。”张晓强这一套又打又拉的手段，是他在出道不久跟以前老大学的。刚出道时，张晓强一味追学十三太保，把自己定位在老大位置上。为建立自己的威信，不顾江湖道义，到处乱砍乱杀，得罪许多江湖朋友，但也闯出了“铁猴”的混名。因一次与老大外出时被另一黑帮围住，对方八个人，个个手持铁棍、砍刀虎视眈眈。他不惧对方人多冲上前，持刀架住对方老大的脖子，把自己的老大救下。老大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把他立为接班人，并向他传授许多江湖知识和调教手下的手段。

“是，是，以后我一定小心，不会再给老大惹事。”刘民东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张晓强再给他一脚，刚才那一脚差点把他的肚子给踢爆，痛了半天才喘上气来。

201隔离房内的五人张晓强、刘民东、李东仁、莫五福、赵小弟，他们都是今天从玉林看守所送来的新入监服刑人员。

身高仅1米55的矮个子张晓强，身材武短，脑袋挺大，四肢发达，肌肉强健。别认为他个子矮小就小看他，他可是玉林“金色年华”娱乐场所有名的老大，敢打敢杀的“铁猴”。他望了一眼走廊，听听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楼层值班维纪员没有这么快过来查看，招手叫他们几个人过来。

用阴森的双眼注视着他们：“我们是外地人，刚到这个地方，本地人肯定会欺负我们，我们必须抱成一团，一致对外，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上，用我们的拳头要回我们的尊严。”

作为小弟的刘民东极力地为老大推销：“大家知道吧？他，张晓强，外号‘铁猴’，‘雷头帮’的老大，也是我的大哥。我‘野狗’，刘民东，我们‘雷头帮’罩着金色年华一带，上面有后台。手下弟兄三、四十人，个个能打，人人能砍。这次我们倒霉，栽了进来，是他妈的脚踩西瓜皮。”顿了一下，刘民东看了一眼其他三人：“今天我们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这些人一定要听老大的话，为老大在这里打出一块地盘出力，懂吗？”

莫、赵两人连忙点头讨好，道：“懂，懂，全凭老大吩咐，叫我们往东，决不往西。”

刘民东看着皱着眉头的李东仁，不满道：“仁仔，你是不是不服啊？就你那一点点本事，想一个人在这里混，能混出个鬼名堂。”

李东仁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刘民东看不惯李东仁这样的表情，用力推了一把李东仁。

李东仁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有些不耐道：“你干嘛呀？”

“干嘛？”刘民东有些趾高气扬道：“老大问你话，你都不吭气，难道，你不服老大吗？”

“瞎说些什么？”李东仁可不想得罪这位“铁猴”，虽说大家都是混黑社会的，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个帮派的老大，自己呢？自己只是另一帮派老大的跟班，在黑道上，根本算不了什么。虽说不太情愿，但看他们几个都以“铁猴”马首是瞻，也只好道：“一切都听老大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