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谀谄媚
春天清凉的和风伴着舒爽的心情荡漾在心间,彭君仁还沉浸在获得积极分子的喜悦里。上午接到洪警官的通知,从平乐县送来的新犯今天上午解除隔离,分到小组参加劳动。他立即把解除隔离的四名平乐新犯带到出工队列前,将他们分到第5期交给新犯组长。谁知新犯莫日明站起来大声叫嚷:“为什么分我到19组,我要到20组。”
大家都蹲下准备点名报数出工,就莫日明一个人站着,彭君仁见点名的警官看向这里,连忙过去拍了一下莫日明的肩膀:“蹲下,警官点名,有什么事点完名再说。”
呆瓜莫日明不认识彭君仁,看到他手上的红袖章,知道他可能是组长或维纪员,虽不敢大声说话,但还是傻乎乎地嘟哝:“我想到20组跟我老大在一起。”
这时带班警官点名刚好走过来听到:“谁这么大胆,敢在监狱里称老大,谁是你老大。”
看到警官严肃的表情,呆头呆脑的莫日明也清醒了过来,赶忙蹲下,嘴里结结巴巴道:“没……没有老大,我乱说。”
“乱说?”带班警官面无表情,严肃道:“在监狱里谁也不能做老大,更不能拉帮结伙,懂吗?”
“是,是,知道。”莫日明连忙低头称是。
带班警官点完名后,叫彭君仁和陈晓林到一边去:“你们交待几个得力的组长,注意今天这个新犯的动向,看他的老大是谁,是不是有拉帮结伙或者有些什么别的动向,有情况及时向警官报告,知道吗?”
“是。”二人答道。
“注意保密。”带班警官说完,指挥新犯出工。
来到工场后,彭君仁立即把警官交待的事情记在小本子上,然后找到张明生:“今天大喊大叫的那个新犯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组?”
张明生翻小本子看了看:“他叫莫日明,盗窃罪,四进宫,前几天从平乐看守所送来的新犯,一共送来四个人,都在第5期。”
彭君仁边问边记:“刚才警官布置任务,让我们注意这个莫日明的动静,另外那三个人也要注意,看他们是不是一伙的,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动静,小心点,不要让他们闹出乱子来,有情况立即报告警官。”
“知道。”张明生点头:“等一下我去跟组长们说,让他们也注意点。”
“叫他们注意保密,别让人知道。”彭君仁再次交待清楚。
“嗯。”张明生答完,转身带新犯做工。
上午工间休息,大家都到工场外面抽烟,莫日明见张松钱同张望宗、莫老四蹲在那边抽烟,立即跑过去。张松钱掏出一盒从看守所带来的红塔山递了一支给莫日明,莫日明接过张望宗的烟头度火。张松钱突然给了莫日明一巴掌脑袋:“你他妈的这么蠢,刚才这么多人,你瞎嚷嚷什么,分你在19组,你在19组不就行了,你吵有个屌用。人家不会因为你吵了几句,就把你安排在20组。”
莫日明傻乎乎地争辩:“我是想跟你在一起,好帮你做一点工。”
“帮我做工?”张松钱好奇地问:“你自顾不暇,还帮我做工?算了吧,我自己做,完不成任务最多不就是他妈的强化学习。”
“老大,不是这样讲。”莫日明连忙讨好:“你是我们的老大,哪能让你去强化学习呢,反正我是完不成任务,我把穿好的灯珠给你,你拿去交,收工前,我随便交一点应付一下,不就行了吗。反正怎么说,我都得强化学习。”
“哟,他妈的还看不出你小子有这份孝心,好,我领你的情。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我这个做老大是不会让兄弟吃亏的。”张松钱高兴地拍了拍莫日明的肩膀道,他当然知道莫日明肯定是完不成穿灯珠任务,自己要完成任务也差一点,本来就想叫他们几个小弟帮忙。现在莫日明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有这样的马仔太好了,如果有多几个像莫日明这样的马仔就好了,坐牢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不像他妈的那个癫崽莫老四,看见我完不成任务,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就他妈的想从我这里捞好处,昨天还从我这里拿走五包红塔山,连谢都不会说一声。在外面像他这样的小弟,连面我都不会让他见,还想跟着我混。要不是现在需要小弟,老子早他妈的一脚把他踢走。不过现在怎么说也得拉拢他们,但也不能这样下去,得想办法,一定要让他们真正地把自己当作老大才行。在我面前不敢阳奉阴违,喊一声,让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今天上午听警官的口气,监狱对“老大”这个名词好像很感冒,得提醒他们,别他妈的到处乱叫。
嗯了两声,张松钱小声道:“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以后不要叫我老大,嗯,要叫就叫‘钱哥’懂吗?”
三人连忙点头:“懂了,钱哥,钱哥。”改口到挺快,但不知他们的改造快不快?
哨声响了,大家都进工场继续开工。彭君仁慢慢地走在后面,掏出本子记录刚才张松钱四人在一起抽烟的情况。虽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但这也是一种现象,有拉帮结伙的可能。
快中午了,哨声响了准备集合返回监舍开饭,大家都起来往外走。莫日明悄悄把一袋穿好的灯珠拿给张松钱,又从他那里拿走一袋没穿的灯珠,放回自己的工位,仿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就随大家一起走出工场,不过这一切都被走在后面的张明生看见。回到监区,张明生立即找到彭君仁,把收工前莫日明跟张松钱换货的情况告诉他,彭君仁立即把这事记着在小本子上,边走向操场就餐区边对张明生说:“继续观察,看他们有没有进一步动静。”
张明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禁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紧张?”
“警官交待的事,做好就行。”彭君仁没有回答张明生,却道:“交待一下,休息时间,特别是晚上娱乐活动时间,注意他们的动向。”
“嗯,知道了。”张明生说完,走向自己的小组。
晚饭后,孙文斌与一名新犯蹲在吸烟区旁吹牛。这名新犯叫林依昌,也是玉林人,犯非法交易罪,被判10年,家里很有钱,是孙文斌极想依靠的老板。林依昌从看守所送来后,分在第3期,孙文斌几乎每天都找他吹牛聊天,名义上是向林依昌了解家乡近况,实际上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两包好烟,也想为自己以后找靠山联络感情。
孙文斌谄媚道:“昌哥,听说你被抓时,案值有好几百万呢。哇,你做的那才叫做大买卖呢。”
林依昌不屑一顾:“那只是一般的买卖,没什么大惊小怪。以前我们兄弟几个合伙做生意时,都是几千万的呢。”
“哇噻,昌哥真是了不得,做这么大的生意。”一脸惊愕的孙文斌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这个有钱的昌哥,极尽媚态:“昌哥,以后出去我一定跟你混。”
林依昌的心情不是很好:“那也得出去再说,眼下我还有8年多刑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孙文斌很肯定似地道:“昌哥,不要灰心,像你这样的大老板肯定会很快出去的。当初你挨抓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家里人多花点钱把你搞出去呢,来到监狱就没有这么容易出去了。”
林依昌无奈地摇摇头:“那时,我也叫家里人花些钱,把我搞出去。可是我的案子太大,没人敢帮,也没有人敢违法包庇我,只好进来坐苦牢了。”
“进来就进来,怕什么,只要你有钱,坐牢也没什么可怕。”孙文斌好像很懂监狱似地道:“昌哥,多花些钱,在监狱里搞一个爽工干干,劳改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是到是这样说,可是……”林依昌四下看了一眼:“前几天我兄弟来看我时说,现在有钱鬼都不推磨,也没有人敢帮我做违法的事。他说,以后只能靠我自己了。”
前几天林依昌的兄弟来看他时,就跟他说,他联系了好多人,他们说现在监狱里不好办事,都按章办事,监狱没有爽工,也没有后门可走。一句话,就把他的兄弟给顶了回去。无奈之下,兄弟让他好字为之。
外面的兄弟帮不上忙,那只能靠自己了。坐牢靠自己有很多种方法,一是能吃苦耐劳,积极肯干,超额完成生产任务。这种方式自己肯定不行,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苦工;二是自己做一点工,然后悄悄地从那些没有“饼”(钱)的人手里买劳动成品,然后自己拿去交任务,想完成多少任务都可以(听人说:以前砍甘蔗时,任务是2500斤,有的人随便一包甲天下,一天就可以完成4000多斤,现在做手工不知道这价格怎么样?);三是在警官面前要表现,想方设法捞取改造资本,博取警官的信任,混一个爽工做做,改造就没有那么辛苦。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那还得看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
打定注意走第三条路的林依昌对孙文斌道:“这事以后再说,走吧,准备点名了。”
两人各自拿板凳准备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