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有所思
晚学习后,很多人都在看电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围在吸烟区抽烟。张晓强、刘民东、李东仁、莫五福、赵小弟围蹲在吸烟区旁抽烟,谁也不出声,仿佛人人都有心事在想。
李东仁和莫五福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这么沉闷。今天的事他俩原先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好像是他们这一伙人今天有什么作为。后来听到张晓强对莫小弟说“小心点”,才猜想可能丢失起子的事与赵小弟有关。
赵小弟想起今天的事就有些后怕。怕什么?怕丢失的工具给警官查出来是他偷走转交给刘民东的。如果查出来,他起码挨禁闭,再严重呢,就不敢往下想了。这事说起来非常严重,他可不敢再这样危险下去了,怎么说自己也只有两年多刑期,怎么挨也会挨到出去,再跟他们这样混下去,事情闹大了,恐怕要想早点出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今天下午,快收工时,赵小弟悄悄拿一把起子交给刘民东,说是他搞到的,叫刘民东收好,找机会带回监舍,说是老大张晓强交待的。刘民东开始想放在身上带回监舍,可是后来想到,收工回监舍要搜身的(收工进监区大门都要用金属探测器搜身检查),很容易被搜查出来,就觉得这事不稳妥,还是先找地方把起子藏起来,以后看情况再把起子带回监舍。于是,东瞧西望都没有藏起子的好地方。放在工位上不可能,很容易发觉,到时被查出来有嘴都没法狡辩。只有先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这事平静下来再转移地方。
刘民东四下张望一眼,趁收工时人多拥挤走到成品堆旁,看了一眼四下见没人注意,假装弯腰提起鞋跟,用力把起子塞进成品堆最下层,站起来跟着人群往外走去。后来,警官重新搜身,他就觉得这事做得英明,如果不是当时灵机一动,恐怕现在已经到禁闭室喂蚊子了。想着想着,刘民东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拍了一下胸口,呼出一口浊气。
刘民东的动作被张晓强看到,骂了一声:“没出息,怕了,怕了以后就不要跟我混,胆小鬼。”
刘民东最受不得别人骂他胆小鬼,虽说自己以前在帮里不是什么老大,但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响当当人物,曾为帮里一个兄弟骂他一声胆小鬼而差点跟那个兄弟拔刀相向。这事还是以前的老大摆平,让那个兄弟摆一桌酒向他道歉,他才把这事压下。今天张晓强又骂他胆小鬼,不就是因为自己拍了一下胸口式的自我安抚吗?想想都气人,不禁嘴硬起来:“谁怕死啊,我才不怕呢。”
“不怕就好,别到有事的时候,躲在后面,不敢出头。”张晓强咬牙说道。今天丢失的起子是赵小弟偷拿的,也是他叫赵小弟把起子转交“野狗”刘民东带回监舍的。后来刘民东不敢立即把起子带回监舍,他看到刘民东把起子藏在成品堆下面,点头认可了他的方式,也认为以后找机会把起子带回监舍是最安全。看来今天的事情可能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警官已经开始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了。往下可不能再动搞工具的脑筋了,得叫这帮手下注意收敛一点,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晓强小声道:“你们几个听好,从今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不要出乱子。装着没事一样,镇静一点。”扭头对赵小弟道:“小弟,以后不要搞工具了,搞工具太危险,又容易出事,暂时忍耐一下,过段时间再说。”
吸烟区的另一边,于西望、李清树、夏海涛、彭君仁也蹲在一起抽烟。于西望低头闷声不语,几个人也是闷闷不乐,仿佛都沉醉在香烟的迷雾之中。
看看时间不早,夏海涛安慰地拍了拍于西望的肩膀:“别想这么多,这事说没出也出了,反正现在也找回了工具,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晚上把经过认真写一下,好好回忆有哪些可疑的人接近你的工作台,最有可能是什么人偷拿你的起子,慢慢回忆。别的就不要想的太多,有什么事大家会帮你的忙。你放心好了。”
看着于西望不做声,李清树掏出“红甲”递给大家一人一支,见于西望不接,关心道:“算了,不要想这么多,再抽一支烟,也该上楼点名睡觉了。”
于西望接过“红甲”没有点上,站起来使劲地把香烟给扔在地上,忿忿地用力踩了踩:“他妈的,让我知道是谁藏了我的起子,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彭君仁接过话头:“不是藏起子这么简单的问题,看来你的起子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收起来的,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有些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是,警官好像早已有所察觉。龙警官已经布置人手密切注意一些人的动向,你们也要打起精神,注意观察一下周边的人。有什么可疑之处及时向警官报告,别让事情搞大了,到时我们也要担负责任。”
夏海涛、李清树点点头:“嗯,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好了,该上楼了,准备点名睡觉了。”
而在吸烟区中间也围着四个人,张松钱、莫日明、张望宗、莫老四。张松钱吹了一下掉在衣服上的烟灰又拍了拍,不满地看了大家一眼:“他妈的,难道今天你们都不知道是谁偷的工具。”
三人摇摇头:“不知道。”
“妈的,这么蠢的人也有,是谁偷的工具都不知道,都是蠢蛋。”张松钱不满地看着这些手下,还真不知道他们是蠢还是装癫。莫日明虽然呆头呆脑,但不会骗自己;张望宗虽然爱钻牛角尖,做事有些大条,但说一不二;就是这个赶牛佬莫老四,他妈的虽然前两天把他教训了一顿,看样子他还是有些口服心不服。今天让他查看一下是谁偷的工具,这癫崽转了半天后回来说一声不知道就完了。他妈的白养这个白眼狼了,做什么都不可靠,哪天找机会再好好修理修理他,让他明白做马仔的义务。
莫日明想了半天,突然蹦出一句:“钱哥,会不会是那个癫崽偷起子,想要撬门偷东西或者是想要撬门逃跑吧?”
“啪”张松钱一巴掌拍在莫日明头上:“他妈的,你才是癫崽呢,在监狱里谁敢撬门偷东西,谁敢逃跑,监狱的门这么好撬?就算你出得监区的大门,外面的围墙这么高,你飞得出去,再说武警的冲锋枪也不是吃素的。门口那个大铁门,你撬得动,真是痴人说梦话,笨蛋。”
莫日明摸了摸脑袋不再做声,张望宗却说道:“钱哥,不是这样说,跑不跑得出去,这也难说,飞出去和爬出去肯定是不现实的。如果能想法从监狱大门走出去,那才叫高明呢。”张望宗入监后,一直都梦想出去,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没有一个办法是可行的。找人保释自己,不可能,罪责在谁敢放你出去,法律可是没人敢违反;保外就医,自己又没有绝症,就是装病也不可能,这里有罪犯医院很容易检查出来,这也肯定不行;爬围墙,围墙那么高而且又有电网,岗楼上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别说爬上去,说是靠近都不可能,“呯”一枪,一命呜呼;趁外出劳动的机会逃跑,现在又收监了,都是室内手工劳动,根本没有外出劳动的机会;靠减刑,那多辛苦呀,何况自己在外面时都很少劳动,做什么工都不在行。现在几乎天天强化学习,哪有这么容易靠劳动抢分减刑,要想早点出去只有……想到这,张望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往下想。也因为这种心态在作怪,才造成张望宗在后来的改造路上走入了不归之路。
大家没有理会张望宗想什么,莫老四一拍脑门:“我想可能是这样,有人想要用起子找人麻烦,所以……”
“对,对,我看也可能是这样,可能是谁想要收拾某个仇人。单挑他可能不够那人打,所以才想到偷起子,到时用起子把对方放倒。对,对,一定是这样。”张松钱立即接上话头:“赶牛佬,你还得去查一下,看看是谁这么勇敢。他妈的,真是牛逼啊。”
莫老四有些无奈:“查就查吧,查不查得到,我不敢说。这事警官都在追查,就凭我,哼,查个屁。我看,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他知道张松钱想要收服他,他也没说不听张松钱的话,但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听你的,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什么事都听你的,那我还不成了傻逼一个。
“你笨啊,我又没叫你去打听,那样会暴露自己。”张松钱最看不惯敢顶他嘴的人,教训道:“你把两只耳朵竖起来,注意听听旁边的人在议论什么。你真是个蠢猪。”
蠢就蠢吧,谁让你是老大。如果我是老大,我才不叫你蠢猪呢,我叫你……就叫你最蠢的猪。想是想,莫老四可不敢说出声。嘴上却道:“哦,我会注意听旁边的人议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