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祭2
胃内如列火中烧，眼中清泪如泉，林惜风饮罢，揽月下相思，遥敬星辰。星辰闪烁，在云雾中注视着芸芸众生，不带烟火；只是静静的悬在夜幕，渺然的看着下方红尘的一切，无动于衷。
玉润的脸上，此时已经有如涂了胭脂，一抹红晕悄然荡开。从未饮过酒的林惜风，所饮乃是天下有数的烈酒，此时他已薰薰然，脚下不稳，身体摇晃。
尽力扔出，已空的酒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那山风阵阵的深渊之下，回响声在山间回荡，碎落崖底。
林惜风右手指天，手中掐诀。五行原力逐渐在他右手凝聚，化成莹莹光团。光团澄黄，里面却有一丝丝银色，游走其中。银丝乃是雪狼内丹所引月华化成的广寒之力，现在已经与林惜风体内的土系原力渐渐相融。
天地之间，除了五行原力外，还有许多力量源泉不属五行，如风，云，雾，日，月，星。虽然其与五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从根本上来说，这些力量已经跳脱于五行之外。广寒之力属阴，力量柔韧如水，却比水系原力更加威力巨大，当然也更加难于修炼与凝聚。
林惜风此时已经醉态横生，那会注意这细小差别。他向天长啸，仿若发泄那存于心中的郁郁之情，愤愤之慨。山风吹过，青丝飞扬，身体却如那巍巍群山，岿然不动。
手中莹莹光团，此时化成一柄法剑，剑上光华暗淡，显然林惜风凝力拟物的功夫，还没有修炼到大成。不过一柄剑，一壶酒，一腔情，已然够他今夜于月下狂舞。
他脚再次踏上往日所画的两仪八卦图，手中剑嗡嗡作响。
剑动，如蛇游水中，虽然气势不扬，但别有一股飘逸之姿。脚下步法亦然已经踏开，两仪八卦所特有的幻象诸门，此时已然开启。
本是暗淡的剑身，此时在月华照耀下，仿若可以上引月华，剑体竟然由暗转亮。剑势没有道门首重的出尘之态，虽然剑路依然如书中所绘，不过配上林惜风一腔愤情，长剑所挽剑花中竟然带着阵阵寒意。
长剑向天，林惜风身如游龙，已然持剑直刺长空。此时林惜风仿若那填海精卫，明知不可为，仍然持剑刺天，欲问天道为何无情，人生为何如此曲折。此剑势名为升龙道，取其壮烈苍猛之意，不过林惜风使来，却另有一番滋味。带着一往无前，仿若古时发出《天问》之圣贤，以本心质问天地。
剑体此时颜色由澄黄转月华之色，溋溋如水。其上光华流转，如碧海微涛，又如明镜之湖。剑光四溢，如入石之湖面，此时涟渏如那光晕般，在四周悄然荡开。宿鸟惊飞，群兽鸣叫。
剑势渐衰，一往无前之意却仍然如故。林惜风剑舞四方，悄然落地后又从八卦八门之死门入，如他平日修道之法，证道之意，置之死地。
死门中，幻象连连。月下乱葬岗群鬼呼天；如血残阳下，尸骸处处，突鹫随意四散，吃食血肉;无定河处，枯骨成堆，血流如海。林惜风平日入八门时，所历幻象乃五行原力引发的天地异象，如风雷雨雾，却从未经历过此等场景。
饶是林惜风心志坚毅，向道之心如磐石，此时亦惊吓不已。不过他依然咬牙坚持，用牙齿狠咬舌尖，用痛疼来提醒自己，这些只是幻象。
他剑斩鬼神，脚踢骸骨，把阵阵呕吐压抑住，以求不被幻象所迷。在他剑斩最后一缕飘荡游魂后，场景为之一变，这里此时已然从丰都地府，转成人间仙境。
林惜风此时由死门出，转入生门。生门中，处处鸟语花香，落英如雨，飘洒而下，为其铺路。路的尽头，竟然是家府未破前的林府，府前立着笑脸如盈的父母双亲。林惜风持剑之手渐松，竟然不再设防，一路飞奔向父母。
林惜风虽知这是幻境，但他此时已然不管这些。他平日所思，就是与双亲再聚一次，然后定格那相聚首一刻。林惜风扑进父母怀中，呜咽而泣，莹莹光剑此时已然落在脚下。
“爹，娘，你们在那儿？孩儿如想你们。”林惜风沉浸在幻象之中。如果从八门之外看，只是林惜风抱着一颗石头，在那呜咽而泣。
林天穹夫妇二人悄然不语，只是含笑低头，看着怀中的林惜风。然后携着林惜风，推开那紧闭的林府朱漆大门，里面早已锣鼓阵天，宾客满院。林惜风泪眼朦胧中，看见夹道尽头，立着一身穿红衣，头戴婚饰之亭亭可人，正是紫烟。
紫烟珠帘遮面，却挡不住向林惜望来的脉脉深情。双瞳如水，如要融化心志坚毅的林惜风。
林惜风踉跄中，走向紫烟。宾客齐声轰响。
其后被翻红浪，其后金榜题名，其后与父母妻儿共享天伦。
八卦图中，林惜风木然立在原地。刹那，他身躯震动，已从生门中出。他在生门中经历一世，现实中却只过一瞬。
古有庄周梦蝶，黄梁，南柯之梦，如今林惜风亦经历此种人生梦幻。本应以力破力才能突破而出的生门，林惜风竟然用此种方式破阵而出，不知是否因为其气运，还是其它。
林惜风泪流满面，拾起地上光剑，再次冲入景门。其后六门，虽然依然幻象连连，有飞天引路，有天魔诱惑，亦有紫雷入体，不过大梦初醒，已然历经一世的林惜风，面对这种种人生诱惑，手中光剑毫不留情，一一劈斩而下。以力破力下，竟然连闯六门。
此前一直转换不易的步法，林惜风连破八门之后，已然毫无任何障碍。
林惜风剑舞四方，光芒如寒，剑尖盈盈点芒，散发着星星剑气，虽然微小，但相对于林惜风的境界，已然难得。
转身回刺，如蛇隐草丛，阴厉之处，让人防不胜防；飞身力劈，运剑成刀，其霸烈之势，不输于俗世之中沙场血战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