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也许有好几个
楚庄帝三十二年三月二十四日,宜交配忌出行。
钟配舒已经逃过了整个冬天,他现在还在逃。
现在的他躲在树洞里面瑟瑟发抖,他从未发现过大楚的春天有这么的寒冷。
他微微苦笑,差点就吟出了什么关于遥想配舒当年,羽扇纶巾风袅袅的话。转而再看看现在的情景,只恨师傅没教自己什么易容术,他现在不求什么眉目似远山只求一中人之相,只求一中人之貌。
他慢慢闭上眼睛,如果是在以前来说,缺乏睡眠是美容的天敌,而现在可以说缺乏睡眠是生存的天地。
这片森林是上天赐给他的隐匿场所,他凭借着这片渐渐散发绿意的森林躲过了一周,然而今天是他必须要离开森林的期限了。
半晌之后他惶恐地睁开眼睛,看着树洞前挡着的树叶枝条吞了一口口水。
森林变得嘈杂起来,忽然莫名地传来一声枪响,钟配舒沉下心来,是时候离开了。但是他现在还是不能动,片刻的慌张都可能万劫不复。他不知道这波兵是普通的士兵还是临安卫,普通士兵还好一点,如果是临安卫那今天就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枪声沉闷嘶哑,是丁-45式手枪,看来是普通士兵,他舒了一口气。
有脚步声靠近。
他抓紧了从袖中滑出的水果刀刀柄,用小指慢慢摩擦着刀刃,刀刃与小指指肚特有的那种摩擦感带给了他安全感。
脚步在树洞前停了下来,钟配舒几乎忘了呼吸,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的东西在下沉,全身像被光的护封剑封印住一样,他透过叶子看见隐隐约约的黑色甲衣。
黑色甲衣像是在迟疑,他举起了手枪瞄向了这个可疑的隐蔽所,慢慢扣下扳机。
子弹从地上弹起来,划过钟配舒左脸脸颊,深深镶在树洞顶部。
钟配舒猛然弹起,像是对那颗子弹的复仇,亦或是向子弹主人的复仇,他推开树丛扑在黑色甲衣的身上,从他颈部捅了下去,然后猛然拔出,身体滚向一边。
黑色甲衣发出“嗬嗬嗬”的声音,颈部的血疯狂涌出,他眼睛看着天,举起来手枪扣动扳机。
“砰——”
被惊动的楚兵闻讯而来,举起枪向着钟配舒开枪。
钟配舒翻身就跑,手中的刀在滴血,子弹在他身边呼啸。
跑吧,跑吧。
这是钟配舒杀的第一个人,在整个逃亡路上杀死的第一个人。
……
在往后的岁月里,钟配舒杀死了无数的人,无论是好人坏人老人小孩,但是年轻的他始终不能忘记他第一次杀死黑甲兵的那种眼神,尽管只是看见了一眼。
而现在的他坦然面对着无数死人的眼神,身经百战。
就算坐在对桌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侦探的家伙瞬间死去,他也不会有一丝不适,他也许还会和这具尸体玩对眼游戏。
对面的侦探将嚼着的口香糖从嘴里拉出来,两手合十团成一团,鬼鬼祟祟地放在桌子底下。
“喂,你三岁吗,你上幼儿园时也是团着鼻涕抹在桌底下的吧,你怎么这么没素质,你怎么不去死。”钟配舒心中OS道。
心中的话还没转化成口头用语,但见侦探默默地侧着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地,脖子上插着苦无,嘴里喷着血沫。
“好了,又死人了。”钟配舒低叹,“为什么总会见到死人的场面。”
人们开始尖叫,列车开始停止,后面车厢的人涌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低声议论着,好像一群蚊子在开会,无遮的。
……“好恐怖啊死人啦。”
“对啊对啊啊哈哈。”
“下手一点不专业,一看就是前期艾吉奥水准的。”
“喂,艾吉奥武器什么时候变成苦无了,有点文化常识好不好,顺便,别毁我的MASTER好吗。”
“你的MASTER不是韦伯吗?”
“讨厌你看我哪点像征服王,人家身娇体弱小萝莉啊,哎呀说回正题,话说这真是那两个紧身衣变态做的,我看他们腰里没别斧头啊。”
“喂,你干嘛提那么可怕的人物,再说康斧王是刺客巅峰了好吗,哪像这两个弱智。”
“哇,你叫了那个名字了,小心你的狗头被人家收藏在地下室里。”
“小声小声……”
钟配舒黑着脸看着人群中的青年少女旁若无人地诋毁着自己一直崇拜的刺客之神,他们也不怕自己忽然就飞上天然后被一斧头砍死,不知道那个名字连伏地魔都不敢叫吗。
“有……”戴着大斗笠的越挤过人群,低声道。
“……凶杀案啊,好恐怖啊老大,这到底是谁做的啊这么残忍,老大我感觉是那个老头做的,那个老头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卜荃画随声附和着,但是眼神中满是得意。
叶枫回过头,“哑巴你们还不跑,鬼都知道是你们下的手好伐。”
“就是,一发生凶杀案就看人群中有没有穿紧身衣的,有百分之一百就是凶手。”流苏点头。
“荒……荒谬!谁看见我们做的了,我们就喜欢穿黑衣穿紧身衣了,男人绅士一点有什么错!”卜荃画反驳。
“变态没什么错,但是变态杀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看你除了业火的向日葵之外哪一集没有杀人?”流苏反问。
“你这是强词夺理!老大你看她!”卜荃画跺脚娇喘着就准备向越怀里扑。
越感觉自己快要掉线了,连忙用匕首抵住卜荃画左肾位置,卜荃画扑过来的身形一滞,闪身乖巧地立在一旁。
正说话间有几个穿公务中山装的男人簇拥着一个穿黑色楚服的青年人挤过人群来到现场。
楚服男从袖中掏出洁白手帕轻捂着口鼻定睛看着那个死去的人——那个人斜躺在地上,带着大黑框眼镜,穿着风衣,裤子提在胸膛上,脖子上插着匕首,嘴由于疼痛扯到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弧度。楚服男惊讶道,“哎呀,这不是江……”话音未落,随从的中山男们纷纷咳嗽不止。
“……户川柯北吗?”说着奇怪地看了一眼随从的人,”你们集体感冒了?”见没人回答又旁若无人地道,“话说江户川柯北不是被甘州卫请来调查非法组织天授组的吗,怎么在这里挂了,按照扶桑传说他不是会*命的吗,咦那个字我怎么想不起来读什么了?”
其中一个中山男越众而出凑到楚服男身边低声道,“大人,那个字不让在公众面前说出来的,说出来就被消音了。”
“啊唻乎多,原来如此,那就不说了,这个人挂了就没什么人宣布一下是谁做的吗,这种不宣而做让我们很为难啊,这里谁是管事的?”
这时候列车长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媚笑着奔向楚服男,“哎呀这不是项王爷嘛,姑娘们愣着干什么快接客啊。”
“咳……咳咳,公共场合要叫我职位,咦我职位是什么来着……”
随从提醒道,“半山大学挂名校长·大楚皇室军总书记长·西北郡行政院第一院副院长·甘州自治区总统帅。”
楚服男眯着眼听完想了想,道:“哎呀太麻烦了你还是叫我这些称号的简单版本‘大楚第一帅’好了。”
列车长半哈着腰点头道,“大楚第一帅。”
楚服男伸手拍着列车长的脸道,“这才乖嘛。”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围观群众那种牙疼时倒吸凉气的声音。
列车长低声问道,“大楚第一帅不知今天光临有什么事吗,我们列车的女乘务员您都交流过了啊!”
“咳咳,今天是公事,我要去京城述职,毕竟皇兄召见嘛。然后刚列车停了吵吵闹闹吵得本王……咳本帅睡不好觉……呸,本帅有义务管理辖区内的事物嘛,我来巡视一下车厢没想到竟然死人了,毕竟本帅是主角嘛。”
围观群众一口一口地吸着凉气,楚服男项王爷丝毫不觉。
流苏捅捅叶枫腰,“你说这东西是什么鬼啊。”
“不知道,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毕竟是校长嘛,虽然是挂名的。”叶枫低头凑着流苏耳朵说。
“校长算什么,幸好和图书馆没什么关系,不然我们一车人吃不了兜着走。”流苏默默道。
“喂你又乱说什么,作者成绩本来就不好你还要让他腰斩吗?”叶枫恐吓道。
“安拉安拉……”流苏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看见那个“大楚第一帅”指着他和叶枫,一脸惊恐。
项王爷的中山装随从穿过众人将叶枫和流苏拉到项王爷面前,项王爷看着流苏道,“小姑娘非节假日穿得这么隆重,这么宣扬传统文化值得表扬啊……话说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议论什么?”
“良民啊,大大的良民。”叶枫腆着脸道,“大楚地底帅,我们真的是良民啊。”
“吐字不清的良民吗?”项王爷收起手帕右手摩挲着下巴盯着叶枫好大一会忽然道,“我看你越来越像一个故人,你是不是他。”
“额……”叶枫继续腆着脸,“王爷我是大众脸,和好多人像的。”
“……是……吗?哎呀本王不管,反正看你们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凶手,列车长把他们抓起来吧,交差继续走,好瞌睡啊。”
“王爷……冤枉,冤枉啊。我知道凶手是谁,是天授组对吧,我知道我知道。”流苏慌然道。
“等等。”项王爷闻言止住了拖拽叶枫流苏的中山装们,低声道,“你们真的知道,可不许糊弄本王。”
“我知道!”流苏忽然背着双手,全身仿佛忽然涌现出莫名的气场,在场人浑身一震,叶枫低声默念,“好耀眼,好熟悉,这是谁的王霸之气呢,对了,王二小!”
“我知道!鬼子……呸……太君……呸王爷,共……呸呸呸天授组的人就藏在人群中,就是那两个黑衣紧身变态!”流苏义正言辞刘服南(注.不是错别字)附体,指向人群中越和卜荃画的位置。
“要西,上铡刀……咳咳本王被你带沟里了,来人呐,将那两个共……呸呸呸天授组成员抓起来。”
越和卜荃画被拉出来的时候,越倒还算老实低着头,只见卜荃画红着脸冲着流苏叫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我两个小时之前就听见你支着脖子说自己是天授组的。”流苏得意洋洋,一点看不出叛徒的痕迹。
“……咳,这么说的话你们就是凶手喽。”项王爷似笑非笑地盯着越的大斗笠出神,“没想到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王爷冤枉啊,我们不是凶手啊,我们也不是什么鬼天授组啊。”
“是吗,可是那个小姑娘说你们自己承认了啊。”
“王爷,我们是爱猫组织啊,喵喵,尅磨机。”卜荃画道。
“额,那你为什么承认自己是天授组。”流苏终于慌了,连忙质问道。
“大姐你听错了吧,我们说的是‘舔手族’不是天授组,你的听力有问题吗?”
“可是……可是!”流苏欲哭无泪。
“那谁都不是凶手了?”项王爷大声问道,转而看着越道,“你刚刚在问话的时候怎么不回答,你到底是谁?”
越抬起头,斗笠下的脸变得阴沉起来,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敖……”
“……”卜荃画正待接话,却不知越的意思,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王爷忽然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是我,是我项敖!”
越面目更加阴沉,冷冷地憋出两个字:“……敖……敖。”
这下连王爷也迷茫了,“兄弟你装不认识我就好了干嘛叫我乳名,多不好意思,还是你在给知名游戏主播打广告啊,兄弟******可耻啊!”
“敖……敖……敖!”越涨红了脸,尽他最大所能说道。
“你驴叫啊!你神经病啊!”王爷陈孝正状惊恐道。
“老大……”
叶枫叹了一口气,对着卜荃画道,“你们老大的意思是自己是‘舔手族’的一员,但是他说不出口只能将逗猫时狗叫的声音学出来,对吧哑巴。”
越面色转晴,闻言疯狂点头,斗笠煽起的风让几人一个机灵。
“阿嚏……那么到底是谁你知道吗?”王爷面向越问道。
越点点头。
“是谁?”
“真……”越话毕指向一个方向。
几人面向那里,越所指的地方是准备吃早饭而忽然一脸懵逼.JPG状的钟配舒。
“……相只有一个,就是他!”卜荃画了然老大的意思,一脸满足。
叶枫流苏看着这无辜躺枪的老年群众,不由得补全了越的话:
“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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