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枫丹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 莱尔维亚独自一人出了庄园。
他没有知会沃瓦尔，临走前在书桌上留下一张字条，随后离开庄园去了茨纳区的中心城, 开始寻找今天的目标——钉枪。
但能不能找到这东西要先打个问号。在这个以元素力为基底、科技树点得极歪的世界，曾经任务世界的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不过因为钉枪还算是日常物件, 莱尔维亚才决定来找一找。
能尽快买到最好，如果没有，就差工匠加急去做。
但也许是好运的眷顾，真让他找到一把。
贩卖它的是个枫丹商人, 他的情况比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摊贩要好一些, 盘下了一间店铺，迈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
他一边将莱尔维亚要的钉枪取出来, 一边热情地招呼道：“您可识货！这种钉枪在日常生活中可是非常便利的, 要钉什么只要轻轻一按就好！”
“而且，这可是特别改良版！威力比最初的那一代要强上不少, 钉东西也更加牢固了！”他说着取出一只有些粗糙的木盒, 将这柄钉枪和赠送的铁钉装了进去。“客人是想用它做什么？如果不熟悉操作方法, 我可以现在为你演示一——”
莱尔维亚道：“抓小偷。”
对方还没说完的话顿住了。
他似乎想象到了铁钉入体的疼痛, 面色僵硬地地笑了两声：“哈、哈哈，原来如此……”
长得秀气, 下手这么不留情！那可是钉枪特别改良版啊……
身为一位枫丹人，他对自己的改良物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一边在心里吐槽，他动作麻利地将木盒合上、落上锁，把钥匙同盒子一并递给了莱尔维亚。在这个过程中, 他仔细地瞅了一眼莱尔维亚的面容, 最后还是试探着出声问道：“客人是枫丹人？”
莱尔维亚取摩拉袋子的动作一顿。
出生地好像是枫丹……虽然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是。”他点点头, 态度冷淡矜持。
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对面的店主眼睛一亮。他高兴地取下帽子对莱尔维亚一躬，语气带着真心实意的喜悦：“原来是老乡！我就说看长相很亲切！”
“我叫赫利，赫利·尤尔斯。”他向前倾身，手臂搭在柜台上，“你叫什么？老家在枫丹哪里？为什么会来至冬？”
他接连抛出一大串问题，并且没用提瓦特通用语，而是用的枫丹本地的语言。
好在莱尔维亚是实打实的枫丹人，即使没有那份记忆，语言本能也依旧保留，因此毫无障碍地听懂了赫利的话。
对于他查户口一般的询问，莱尔维亚原本没有回复的打算，计划丢下钱袋就走，但他看了一眼赫利，却犹豫了片刻。
赫利很年轻，取下帽子后，露出一头凌乱蓬松的金色头发。它们映衬着主人爽朗的笑容，笑容里满是在异乡碰到同乡人的热切与高兴。
……正好打探一下情报，离开至冬的前路也有个规划。
想到这里，莱尔维亚停下掏钱袋的动作，接上赫利的话头：“莱尔维亚，维赫城出身。”他顿了顿，修改了原本来至冬经商的措辞，“……和家人一起搬来这里。”
“噢噢！！维赫城！很不错啊！”赫利哈哈大笑道，“我家在林克尔——就是和璃月接壤那一块地方，隔得老近了。”
璃月，岩神摩拉克斯庇护的国土。
在脑海中翻找出这一信息以后，莱尔维亚点头，随即心中浮上一个疑问。
“既然璃月近在眼前，现在怎么来了至冬？”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赫利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
“唉唉，别提了。”他愁眉苦脸地将帽子按回头顶，“璃月人经商实在是厉害，我就像一艘小船进了大海，要是想进去搏一搏，铁定要被掀翻，所以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
按照这个说法，他已经“损”过了。
赫利继续道：“我老家和璃月离得近，枫丹和至冬也离得近，所以我一合计，还是来了至冬。”
“不过我在璃月那几年可不是白待的，学了不少东西，这才能在至冬国开一家铺子落脚。”
铺子都开上了，就是要长期居住的意思。莱尔维亚皱了下眉，道：“你不回枫丹了？”
赫利露出一个很夸张的惊讶表情。
“回枫丹？”他奇怪道，“照现在这情势，只要是出了枫丹的，短时间都不想回去了。”
“你没感觉到吗？”
被他用困惑的目光注视着，莱尔维亚也有点困惑。
“我定居至冬已经很多年了。”他道，“枫丹出了什么事？”
赫利道：“原来如此。”
他伸手想抓一抓乱蓬蓬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只碰到了帽子顶，又无奈地收回来，语气非常忧愁：“也不能说是出了事，只是风气不太对，近几年越来越紧张，依我看都快赶上稻妻的锁国令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锱铢必较，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闹上裁判所，嚷嚷着‘要裁决！要裁决！’什么的，成天盯着其他人，就想揪出点不公正的地方来。”
说到这里，赫利的语气变得有点儿焦躁。
“枫丹的法律体系是很完备公正，这也是每一个枫丹人都自豪的。但也不能拿来这么用！”他道，“我们那地方偏，还算好的。在维赫城求学那几年，简直快把我逼疯了，所以我一毕业，就去了璃月，后来带着家里人来了至冬。”
莱尔维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在璃月感觉怎么样？”
“璃月？”
那段时间显然要轻松点，赫利的表情缓和不少。“那是个好地方。他们的神注视着他们好几千年，不施压、不强迫子民，到现在还是一样，很和平。”
“嗯……还有就是，山很多。哦另外，对待外国人的福利也很不错。”
莱尔维亚道：“神治之国？”
“对对。”赫利笑着道，“璃月人每年会办一次请仙典仪，他们的岩王帝君会入世体察民生。”
“请……仙？”莱尔维亚有些犹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来说颇为生涩的词语。
在他的印象之中，执掌尘世七国大权的尘世七执政应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踪迹异常难寻才对。既然岩神如此……
他垂下眼，心中稍微有了打算。
耳边飘来赫利的叹息：“其实水神大人也并非不明智。只是她太过明智、太过公正，所以忘了，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不能用公正衡量的。”
“——嘿，这句话是我以前的老师说的，是不是很帅？”
赫利挤眉弄眼道。
莱尔维亚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谢谢。”他简短地道谢，从怀中取出装得满满的摩拉袋子放上柜台，“不用找，再见。”
说完这句，他拎上箱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铺，留下赫利与柜台上等值他一年收入的摩拉大眼瞪小眼。
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提起袋子追出去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空荡荡的街道，已经找不到黑发少年的身影了。
*
寻找钉枪、打探情报，两件事加在一起，已经花去了莱尔维亚不少时间，等他回到庄园时，已经是上午了。
达达利亚正好好地待在温迪那里，莱尔维亚回到房间在桌前坐下，开始调试这把自己刚买来的钉枪。他把它从木盒子里取出来，细致地装填上钉子，随后双手举起，将枪\\口对上了房间的墙面。
提瓦特出产的钉枪和他从前见过的有些出入，体积要小上许多，威力是否如赫利所说的那样强大，还要试试才知道。
“咻——”
他扣下扳机，一道短促而凌厉的响声过后，钉身几乎半截都没入了墙内。
莱尔维亚放下钉枪，神情难得有些愕然。
这么猛？
他站起身，又在各个距离试了试。射程不错、威力巨大，唯一的缺点是不知为何有些卡手。他坐回桌边，开始研究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因为他并非器械拆解组装的专业生，解决卡手的问题着实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但好歹结果让他很满意——有了这把钉枪，抓影莱的行动应该会顺遂不少。
另外，还有一件他刚刚捣鼓到一半时就注意到的事。门外有一道犹犹豫豫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的，存在感异常之强；而在整个庄园里，会做出这种举动的只有达达利亚。
这小家伙不好好呆在他该呆的地方，竟然来找他了。
或许是有什么话想说，莱尔维亚想。
他一边低头捣鼓钉枪的零件，一边等达达利亚自己进来，但没想到的是，等他忙完了，小孩还缩在门外，没有要进来搭话的意思。
莱尔维亚：“？”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回盒子里落锁，随后长腿一抻站起来，几步迈向门边，逮住了一个满脸纠结的达达利亚。
这表情不常出现在他脸上，莱尔维亚感觉有些新奇，丝毫没有自己之前摆黑脸把小孩吓到的自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温和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