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只好满足你
不得不说, 在这片废土之上的交界地，突然看见一个淡紫色长发的萝莉少女刷新出来，哪怕是心大如褪色者这种憨批生物也不禁吓了一大跳。
下一秒, 褪色者的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刀“比邻”刀柄上。同时她整个人向后猛地跳了一大步, 如同一头受到惊吓的猛兽, 随时都要拔刀龇牙的模样。
“不必紧张，陌生人, 我没有任何恶意。”那位神秘的紫发少女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显现出自己想要沟通的无害意图，她缓缓勾起嘴角, 露出了一个姑且算是微笑的表情说，“我只是没有想到, 在如今这个年头……还能遇到新的褪色者。”
“或者说, 理智尚存、仍然存活的褪色者。”此人补充道。
在如今的交界地虽说也偶尔有个别人类出没, 但大多数都是从异世界跑过来“寻宝”的外来人员。至于属于“褪色者”这一交界地族群的本地人，这位少女在这些年里还真的没见过几个还能活着的老乡。
褪色者尽管听她这么说，但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哪怕自己身后就是那种充斥着腐败气息的猩红液体湖泊。但她宁愿一头扎进湖水里, 也不敢有丝毫有怠慢。
“听你这么说，你见过很多褪色者咯？”褪色者随口问。
出乎预料的是，这位神秘的紫发少女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曾经见过许多人——生活在泥地里的人，观看群星的人，瞻仰着黄金树的人以及更多不认识文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是却在这片充满苦难的大地上活了一辈子的普通人。”
“至于那些野心勃勃, 或高贵或卑贱, 试图追逐王位的褪色者们……说实话, 我倒是没有真正的结识过太多。”
少女的语气诚恳，神色真挚，哪怕只是寻常不过的言语描述，都透着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那种微妙感觉。
“这是哪里？”对此不置可否的褪色者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少女很爽快地回答：“这里是盖利德地区，昔日【碎星将军】拉塔恩的统治之地。当然啦，在癫火之下，众生平等的被焚烧死去，所以这块土地已经没有领主了。”
什么地狱笑话……
只是听闻地名，褪色者顿时一愣。
“盖利德地区？这不是往利耶尼亚的方向吗？”
事实上，褪色者的陨石降临之地是位于交界地南部中央的宁姆格福地区（新手村）。
如果褪色者想要前去自己老家的卡利亚王国寻找【暗月女神】菈妮，也就是“湖之利耶尼亚”地区的话，就必须从新手村往北走，穿过传说中的“风纱堡·史东薇尔城”，然后再往北，就能抵达魔法王国的边境了。
问题在于，如今的褪色者走错了方向，她本该向北走，却走成了东边——自然就迷路到布满猩红腐败的盖利德地区了。
但也正因机缘巧合，褪色者才遇见了这位神秘的少女。说句实话，这女孩儿是褪色者在交界地遇到的第一个正常的活人……呃，起码看起来还算正常。
“你总是说自己没有恶意，但是真正有恶意的人是不会承认自身的邪念。”褪色者胡搅蛮缠地评价，“你该如何证明——你并未欺骗我？”
“我认为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欺骗一位头一次见面的陌生褪色者。”少女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只是看起来依旧充满着那种无形且惹人喜爱的奇妙气质，让人想要不自觉的亲近她，信任她。
但是褪色者本身已经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你别看这货总是嘻嘻哈哈，成天傻乎乎的模样，实则心里没有什么安全感。
尤其是来到这废土一般的交界地故乡，千里无人出没。如今在腐败地区边缘，突然蹦出一个穿着无袖连衣裙的萝莉少女，不要钱的散发着惹人喜爱的气质……你跟我说她是无害的正常人，谁会相信呢，对吧？
“倘若你不再信任我，我也不会强求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褪色者对自己的抗拒，少女从善如流地再度开口。
“你可以继续往盖利德的腐败地区深处走。若你能够穿过这片猩红之地，便会发现一些新的生命在此诞生了。”
新生命？
癫火所带来的灭世火焰中，这交界地无数的灰烬之上，竟然还有新生命存在！
褪色者没有说话，只是满脸都写着怀疑和不可置信。
“癫火只是外来神祇的一种力量，但问题在于——如今这破败毁灭的交界地里，蠢蠢欲动的外来神祇可不止【癫火之王】和祂背后的那位啊。”
紫发少女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只是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神秘但又充满魅惑力的奇异笑容。
她站在了一旁，不再拦住褪色者的去路，而是静静地注视着此人，仿佛想看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褪色者不得不承认此人说得有几分道理。
如今黄金树被烧毁，王朝凋零，活人死光光……正是心怀鬼胎的外神们反攻交界地的大好时机！
你看，比如自己这种提瓦特魔神不就来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褪色者最后问。
“托莉娜。”那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托莉娜是我的名字。”
“很好，托莉娜，我的名字是塔尼斯特（Tarnished）。”
“……”
年幼的女孩看起来有些无语。
正常来说，没有褪色者会把自己的名字取名为“褪色者”，这本该是一个族群的代称。大部分褪色者都有一个正常的人名，比如维克、基甸、罗杰尔之类的人名，谁会把种族或者群体的名字来给自己命名啊？
不过托莉娜对此也并不在意，她认为这是眼前这位黑发蓝眼的陌生褪色者对自己保持警戒心的一种体现。但是她先前的言语中并无任何欺骗撒谎之意，说的都是实话，行事坦坦荡荡，因此也不怕褪色者觉得自己心怀不轨。
就在托莉娜以为眼前这个看似寻常的褪色者要头铁无比地踏入猩红腐败遍布的盖利德地区，一路狂飙过去寻找什么“新生命”时，褪色者却再度看向了她。
“盖利德的中央有什么东西？你既然知道里面的情况，那一定是看见了里头的新生命物种吧。”
这一回，托莉娜略微犹豫了几秒，但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回答道：“花。”
“花？”
“对，腐败之花和蚰蜒人……后者是【猩红女神】的腐败眷属。”
那些虫子人居然先前没有被癫火烧死？！褪色者略感震惊，以为这是产生了什么耐火性的新品种虫人。
“事实上，先前的蚰蜒人全都死了。”托莉娜像个神奇的《十万个为什么·交界地版百科全书》那样细心地告诉褪色者，“那些蚰蜒人的后代借助虫卵的方式和【猩红女神】的神力庇护，逃过了癫火的焚烧和洗劫。在如今大部分地区的癫火熄灭以后，新生的虫子又从地底里爬出来。”
“它们极度崇拜那朵花。因为那是……【猩红女神】力量绽放的象征。”
在腐败眷属的传说中，【猩红女神】选定了人间的容器，只要容器“开花”绽放三次大规模的腐败——祂就会降临于容器中，重新将猩红腐败的“恩泽”撒播在交界地上。
这种事对于虫子人来说是“救世神话”，类似于摩西分海之类，但对于人类和那位人间容器来说完全是另一个恐怖故事了。
也许是错觉，褪色者看到说出这句话的托莉娜隐约有些神色黯淡，又饱含不易察觉的愤怒和悲伤在里头。
褪色者眨巴着眼睛，下定了某个大胆的决心。
“托莉娜，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褪色者邀请这位神秘的少女萝莉。
无论如何，如果前方真的都是一些神经病的虫子人，那估计它们和自己这个“人类褪色者”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好谈。
所以如今消息封闭滞后的褪色者不愿意放过看起来对本地消息十分灵通、来历神秘的托莉娜小姐了。哪怕对方似乎怀揣着某个别样的心思行走在这片废土上。
能在灰烬后的交界地里自由行走的托利娜果然不是胆小之人，她没有拒绝，只是单纯表示疑惑：“塔尼斯特，你要怎么把我带过去呢？”
…………
……
片刻之后，淡紫色长发的少女安静地坐在一头交界地特有的“风暴鹰”背上。
这种老鹰体型庞大、身手敏捷，是很好的猎手。
因此一些人类士兵会训练它们协同作战，而某位被嘲讽为“交界地之耻”的领主更是将野生老鹰的利爪做了“接肢手术”，换成数根刀刃来作为防守城池的基础力量之一——事实证明，后来那些冲进城堡里的外来敌人如果没看清楚前路，直接就要挨这些扑杀而来的风暴鹰致命“爪子”，不死也会当场重伤的那种。
不过眼前的风暴鹰的翅膀很宽，双足健全，体型足可以承载一人的大小重量。
托丽娜对于如今化作风暴鹰状态的褪色者感到略微惊奇。当然，也就是只有“一点点”的程度而已。
“倘若不是你眼中已经熄灭的赐福色泽，我大概会以为你是哪一路外来神祇派来的使者。”
少女那喜怒难辨的话语透过高空的风，传到褪色者耳朵里去。
“哦，我不是谁的使者。”风暴鹰的口中传出褪色者的声音，“我只代表我自己。”
有了飞翔的能力之后，一人一鹰的移动速度急剧加速。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跨过了猩红腐败的主要边缘地区，花费了数个小时后，飞抵到盖利德地区的中间地带。
风暴鹰犀利的视线向下俯瞰，入目像是一片血海。
这里曾经是一座古战场。但无论是将士们的尸骨还是武器铠甲，如今不是被猩红所腐蚀，就是被癫火烧成了灰烬。
褪色者不禁发出了唏嘘的感慨：“托莉娜，我记得我早年游历交界地时，盖利德地区还是一个沃土丰饶、富源广阔的平原地区，怎么如今变得跟个便秘患者用力排泄后的出血粪坑似的？”
托丽娜如今也知道眼前这家伙是最近才回到交界地的褪色者，对于此人不清楚一些半神之间的基本常识也并不奇怪，因此耐心解释起来。
在黄金王朝的诸多半神子嗣之中，年纪最小的是孪生子“米凯拉”和“玛莲妮娅”。
他们本该天生神圣，力量强大，却生来就遭受诅咒——兄长永远年幼，妹妹遭受猩红腐败的侵蚀乃至残疾。
虽然命运不公，但是玛莲妮娅还是顶住了重病的压力，成为了交界地里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正太哥哥米凯拉被人称为【纯净黄金】……他为了拯救妹妹，一直苦心研究如何破解猩红腐败的顽疾。
米凯拉虽然体型幼小可爱，但是心怀大志，他创立了名为“圣树”的势力，容纳天底下所有遭受不公的人类和备受歧视的异族，试图为交界地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就这样，妹妹负责武力，哥哥负责治理领地，手下能人辈出，团结一心。
他快要成功了，他本来就要成功了。
——直到米凯拉那同母异父的兄长、同为“半神”的蒙格将其盗窃、绑架、偷走。
很遗憾，蒙格好像、可能、大概率是个男同。
这家伙还他妈的炼铜。
炼的还是自家最小的弟弟。
就很离谱。
总而言之，米凯拉的救世美梦破碎，从此在交界地消散无踪。（当时没人知道谁是绑匪）
突然失去最重要人生支柱的妹妹当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她四处寻找，最终在昔日【碎星将军】拉塔恩的地盘上发现了疑似兄长失踪前的最后信息。
女武神当时就被激怒了：卑鄙下贱的拉塔恩将军竟然夺走了我完美又柔弱的兄长！！！
突然就被偷袭的拉塔恩也很莫名其妙：神经病的玛莲妮娅，老子夺取天下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用得着做这种事？我又不是男同！怎么会觊觎自家弟弟的屁股！
拉塔恩将军很自然地认为，女武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找米凯拉哥哥是假的，争霸天下才是真的！
很显然，两位有着交界地最高贵血统的半神诸侯已经没法正常沟通了。
为此，“圣树”发动了南征。这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远征。
“在盖利德战场上，玛莲妮娅意识到自己与拉塔恩的力量存在巨大差距。虽然名义上是‘战无不胜的女武神’，但对上同为拉塔恩将军后也终究是落了下风。”
坐在鹰背上的托莉娜语气幽幽地述说着往事。
“为了获得对抗强敌、夺回兄长的新力量，玛莲妮娅绝望地解除了自己身上对于【猩红腐败】的封印。”
“至此，【猩红爱奥尼亚】在盖利德的土地爆发，将这片平原地区迅速腐蚀，成为今日的模样。”
“塔尼斯特，你看……连癫火都没能完全地将其灼烧殆尽，反而为其中增添多了几分险恶气息。”
故事讲到这里，托丽娜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陷入沉默，同时给出褪色者思考的时间。
褪色者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是啊，原本好好的幅员千里的良田沃土一夜之间变成了粪坑，玛莲妮娅硬生生打造出全交界地目前最大的厕所（之一）。数十万无辜者因此而死去，任谁都不会对这样的惨剧露出嬉笑的神情。
至于女武神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褪色者其实也能理解一点……别跟一个丧失理智的疯狂之人讨论什么要理性的事情。
但这些悲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两人在谈话期间，已经看见了一些出没的“蚰蜒人”。那是一些长相古怪的虫子人，它们的上半身极为削瘦，如同蚰蜒一样在身体两侧生长着许多肢节和触须。
而在这些蚰蜒人之中的核心区域，则盛放着一朵如同狐狸尾巴一般拥有数十瓣猩红修长的大花，占地将近一公里，无数新生的蚰蜒人忙碌着围绕着这朵名为【猩红爱奥尼亚】的神明之花崇拜祈祷。
哪怕是两人身处高空之中，都能将这朵怒放鲜艳得不正常的大花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虫人注意到了天空中这只反复盘旋的风暴鹰，当即站立起来，向褪色者吐出了密密麻麻的灰白色黏液虫丝——这些丝线如同渔网一样飞射而来，追着褪色者的尾巴羽毛一起飞，十分恶心。
要不是褪色者是多年的飞行老手，空战技术高超，在东躲西闪之间全部躲开了那些袭击自己的虫丝，不然怕是要受伤被抓下地面去。
“这些家伙在做什么呢？”
风暴鹰褪色者趁着闪躲的空隙向托丽娜请教道。
她并不担心托丽娜会欺骗自己，就算是欺骗又能怎么样？这些恶心的虫人一看就不符合褪色者的自身饮食审美，她甚至连想吃的念头都没有。
“它们向【猩红女神】祈祷，希望能早日与降临交界地的外神汇合。”
趴在鹰背上的托莉娜神色无悲无喜，就像是目睹过了太多悲剧以至于变得麻木。
“虽然我原则上是反对异族进行无谓的征伐屠戮，但是对于这些只想要夺取交界地、秉持着外来邪神力量的与信念的腐败眷属，塔尼斯特，你尽可出手。”
风暴鹰轻笑一声：“是吗，托莉娜，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也许我……是它们那一边的也说不定。”
“啊。我竟然如此不走运。”紫发萝莉格外平淡地回答，“那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扔下去，用来投喂这些蚰蜒人。”
天啊，褪色者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怪的要求。
于是，她大方的满足了这位来历神秘的寻常少女的恳求——只见这头风暴鹰在高空中一个翻身，将原本端坐在鹰背上的人类少女径直地甩了下去！
猝不及防被扔下去的托丽娜：“……”
确认了，这人那么贱，的确是个褪色者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