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幻梦惑人心神

“魑魅魍魉，皆由心生，心生妄念，便会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陨刃干系重大，流落在古燕国的这枚碎片，即代表着虚妄与真实，心底的妄念滋生幻梦，幻梦以真实存在或发生过的事作为锚点。只有你破除你身上的妄念，才能找到碎片。”

砚月淡淡说道：“这么说来，我身上的妄念，与我心里的妄念，是不同的。”

“是，你心中没有妄念，或许是你心思一直纯粹通透，或者你自己抹去了你心里的妄念——不过我倾向于后者。”

“大祭司”无视了砚月诡异打量的眼神，继续说道，“而你身上的妄念，来自于别人因你而生的妄念，简单点说，就是玄月内心执着于带你回到皇城，以兄长的身份照料你，而悉兰皇作为你的父亲，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可以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受尽万千宠爱。”

“大祭司”深深看着垂眸不语的砚月，语重心长：“他们的妄念皆是你，妄想着你能够平安喜乐安康一世，”随后只见他瞥瞥眼，语气不善，“只是你自出生便远赴孤岛，虽然我自认为给你吃的穿的用的学的都是极好的，但在他们眼里，却是你在祭司神殿还是受尽了苦头！”

砚月：“……”

“您没有妄念吗？”

“嗤”的一声轻笑，“大祭司”：“妄念？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心生妄念，足够强的人可以自己了却妄念，这就是，心有所想，即为真实！”

砚月平静轻嘲：“那么，这个幻梦一场终成空，也就是大祭司一手安排好的！”

“大祭司”没有否认，淡淡说道：“妄念因你而生，也须得你亲手抹去。幻梦一场，也是为了了却这些。”

砚月语速微缓，声音有些冰冷，“只是抹去妄念，还是亲手杀死幻梦中的所有人？”

“大祭司”看着砚月杀机凌厉的眸子，脑海中突兀地想起了幼时小砚月清透空明的星眸，总是孺慕信任看着自己。

终究还是变了。

他们这些逼着她向前走的人都是罪魁祸首。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路了，“他们对你一直心怀歉疚，随着时间流逝，妄念愈发深重，幻梦一场，皆是虚妄，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话听的砚月心里格外不舒服，冷嘲：“我可真是厉害，一个人在祭司神殿长大，没接触几个人，竟引得这么多厉害的人因歉意愧疚生出了妄念。”

“大祭司”：“信与否，是你的事，要不要拿到碎片的线索取决于你，你向来聪慧，应当明白，意气用事没什么用，一旦出了意外，还会酿出祸端！”

砚月的眼神当真是冷到了极点，堆积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厉声指责：“诸位为何都这般自以为是。最开始是你们逼着我去担起救世的责任，死亡不可避免，那便不再恐惧死亡。到来现在，诸位到是费尽心思想让我活着，还拿出一堆感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你们内心的不安。你们这么做，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意见。”

陨刃，碎片，这是一手教养她大祭司留给她救世的线索。

砚月自认为她的任务就是找到陨刃，使一切回归正轨，人类历史不会终结，古悉兰与卡伦卡亚之间的仇恨自此消弭，与未来再无影响。

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此后，是死是活，没人能够束缚她。

可偏偏有人打着救她的名义，横生枝节，像是在告诉她，束缚永远存在，永远无法解脱。

砚月眉目霜寒，眼中淬炼着苍冷的锐利，压着平缓的语气。

“大祭司，人不管怎样都是会变的，我已经不是幼时那个由你随意灌输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的小女孩了，我会选择我自己的路，不用诸位再操心了！”

这话不仅仅是对眼前的“大祭司”说的，砚月猜，这一场幻梦，曾经成神的悉兰皇肯定也插了一手，凭借他们强大的力量，肆意干扰着她的人生，从来都不会问问她的意见。

傀儡一般，没人在乎她的想法。

砚月眼中冰冷锐利的流光闪烁，像是浮着浅浅的星光冷凝而成的一层霜寒。

“假的终究都是假的，幻梦中的一切再怎么美好，令人沉沦，也不是我要的真实的活着。我会找到锚点，摧毁幻梦，回到现实！”

砚月冷冰冰地看着大祭司，眼神更加凉薄沉静：“您好自为之！”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砚月，虚幻与真实，皆在你一念之间。你既已经恢复记忆，也该明白，幻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杀是留，就看你自己的选择。”

除了摧毁锚点，另一个打破幻梦的方法就是摧毁幻梦中与现实迥异的一切，在砚月的这个幻梦中，她也可以通过杀死虚假的玄月哥哥与悉兰皇来打破幻梦，回到现实。

砚月身子一顿，站在了原地。

从她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殿外站着的玄月，墨色夜行服可隐于夜色，却在灯火明亮的殿外格外明显。

“您还是莫要插手我的选择了。从得知救世之人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走自己的路了，救世之责我会担着，其他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大祭司”嘴角微抽，没有再劝，看着如今走了歪路很是大逆不道的砚月殿下一步一步走向玄月，再一起离开，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砚月，你一定会这样做的。”

幻梦惑人心神，即使恢复记忆，也未必可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