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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十五岁的莫修琪已是经常与二哥三哥下山做买卖,抢过东西,杀过人。偶尔她也会觉着自己是跌落了一个万丈深渊,苦无人伸手相救。只是一件事,改变了她的想法。

朝廷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地大肆举兵剿匪,金山寨大受影响。

都说绿林豪杰都是把头颅挂在裤腰带上过活的,兵来犯我,我若不反击那便是棒槌。于是金山寨同朝廷有了多次交锋。所幸朝廷所出人马不多,金山寨尚能与之匹敌。修琪参加了多次混战却是领悟了些东西的,强盗与官兵本无异,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立场不同选择不同,战场上谁也说不清哪者杀人更多。同是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好与坏有何可分,谁又比谁更高贵些呢?

自此修琪渐渐快乐起来,不再为强盗二字所扰。

然后出现了一个有些丧心病狂的场面,莫修琪与莫玉笔比较起了每一场战役的杀人数。

她的手中常有一把刀,锃亮的,耍起,嚯嚯嚯的。三哥就在她身旁,她感知到他的温暖。一挥手,倒下一个,再挥手,又倒下一个。略有些大意,被另一个敌人有机可乘。“唰!”却被三哥解决了。于是修琪不乐意了,使力更猛,刀法更快且变幻无穷。眼见着刀过之处片片狼藉,不由得意:“这下谁干掉的多了?”她问。

三哥只呵呵笑着,不答。让修琪好无趣哦!那一场,是个停息战。

中原大旱,看来老天也在帮着这些个强盗匪类得以喘息。朝廷繁忙,只顾得生死大计,已忘却这边关战役。更何况,这也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战役。

那一夜,寨里摆酒宴喝酒吃肉至通宵。只是一庆祝之举,在于战事的搁置。

十五岁的莫修琪,已然是个老酒鬼了。她爱酒,独爱那竹叶青。大漠的人,喝得惯的是马□□酒,还有从中原带来的女儿红。莫玉笔却不知为何只喝那竹叶青,而修琪也有样学样的独爱那竹叶青。

莫修琪已然很长时间未碰这粮□□了,因为大哥不让,虽说从小当她是男孩子子养,却也总有些禁忌,大哥就颁下了许多只抑制她行为的新规矩让大家监督执行。好不容易盼得如今寨中狂欢,她才得以自由一把,做些平日里不被允许做的事。比如说,狂喝酒。这时她的酒鬼样子也是显露无疑了。

酒至微醺,一群大男人回忆当年,其中便有养小修琪的种种趣事,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开来。

“小丫头啊记得吗?你八岁的时候偷溜下山,还丢了疾风!那时把我们吓的啊!以为你被你那疯子三哥给砍死了呢!”苏平先讲。

修琪心想这事儿,怎会不记得?不屑地撇了撇嘴,众人皆乐。

“老二啊,碰钉子了吧?小妮子不乐意搭理你!”金子红着脸道,“讲这些做啥?讲的这些女娃肯定都记得,我来讲些她不记得的!那时,她才三岁吧?对!老三十六!咱们就问:‘小修琪呀!喜欢哪个兄弟呀?’还记得她是怎样答的不?‘三哥!’哈哈哈。咱们又问:‘那长大了,愿于你三哥做媳妇不?’她答…… ”

“愿意!”众人皆呼,然后,“哈哈哈。”哄堂大笑。

修琪红着脸急得直跺脚,骂着:“这群哈男人,咋就口无遮拦呢?”顺带瞥了莫玉笔一眼,他倒是只在醉情于酒水之中无甚反应,反而是一边的柳如兰,早已面色已铁青。

修琪忽的心情大受影响,也再没了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她讨厌那个兰嫂子,彼时她还不懂那人为何黑口黑面,只道是大家都在很开心的庆祝,那人却扫了兴。于是忿忿饮着竹叶青,心想竹叶青这名字可真好啊,竹子长翠,叶儿扁如小舟,青色绵绵颇有那永世不倒的气势,酒味儿纯而劲爽,嗅起轻香阵阵,单这味儿就已可醉人了。

那夜修琪醉得很早,醉了便软软伏在酒案倒也乖巧,玉笔很是无奈,只见着这张从小疼到大的笑脸,便也心软了,无限怜爱地抱起修琪,送她回屋。

可想柳如兰如今的心情,恨得肝胆俱裂吧?

夜凉如水,路也不大好走,莫修琪紧紧依偎着莫玉笔,到底还是追逐温暖的。二人渐渐远离厅堂的喧哗,玉笔忽然停下了脚步。

“小琪儿,该起来了吧?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唉?”他笑言。

“呵!”修琪笑出了声,随即一个翻身,安然落地,“还是三哥聪明!你咋知道我是装醉的?哦,三哥你好坏,故意来占琪儿的便宜!”

“哪,哪有啊?”莫玉笔红了脸颊,“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每回醉了都喊要大哥抱的!呵,小家伙,有什么鬼点子呀?故意把我骗出来?我就说你的酒量没那么差的!”

修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三哥,琪儿不喜欢那个柳如兰。”

玉笔强挤出一丝苦笑:“可三哥是和她有婚约的呀!”

修琪挑眉:“那三哥是不喜欢她的?”

莫玉笔点头。

修琪瞬间笑靥如花:“那就好,琪儿认定的三嫂子只有贵姐姐一人的。”

黑暗角落里的柳如兰,正观摩了这所有一切,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散发出一阵阴冷,第二日,她便闹着要回娘家。柳如兰的娘家在江南,算起来,也当真是许多年没回去过了,这次她要玉笔一起,同她下江南,玉笔同意了,并说要带上修琪。

修琪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这片大漠,连都城都不曾去过,更何况是江南。玉笔想带她去中原走一遭这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寻亲!柳如兰居然也破天荒的同意了。

行走之日在即,修琪的心狂跳不止,说不出来的兴奋,她将要步入一片新的天地!她还特地在临行前带上了玉笔送的银钗子和那玉扳指儿,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巧合的是,莫玉笔也带上另一只玉扳指儿,那个同修琪手中一模一样的存在。

他们骑着两匹马,分别是枣归与旋风,旋风是疾风的孩子。骑着马,一路上走走停停,近两个月时间,才到了都城长安。

“呵,都城就是不一样!”看着那满眼繁华,修琪不禁感慨。

玉笔只笑着,揉乱修琪的头发,温柔的,引她去到客栈。该客栈名为悦来,且叹这悦来客栈,环境优雅,菜色独特,酒水香纯,服务周到,只是他们一进到客栈便听:“莫玉笔你当真在这里?”

只见客栈大厅中央,站着一女子,容颜秀丽,正双手叉腰对玉笔怒目而视。

修琪一眼看去即大喜,脱口而出:“贵嫂子!”

来人正是莫修琪所言唯一认定的三嫂子,她的贵姐姐,莫玉笔的又一个媳妇儿,与柳如兰为平妻的,“驼峰寨”大小姐,游贵。与莫修琪同为强盗窝子里长大的女人,二人自是有讲不完的共同话题,所以在哪个嫂子更讨小姑子欢喜这个事情上,游贵自是完胜柳如兰的。游贵此人,性格泼辣,武艺高强,出了名的不好惹,却是自小钟情莫玉笔,终于三年前说通父亲下嫁莫玉笔做了个平妻。

而这时,她正怒发冲冠:“好你个莫玉笔,有了兰媳妇就什么都不顾了么?我才回驼峰寨几日,你就举家遣逃,怕我吃了你么?你个死没良心的?丢下我一个人就跑去江南逍遥!我不是你的媳妇么?和人家好的时候叫什么心肝儿宝贝儿,一和兰媳妇在一块儿就一点都不把人家放心上!我就那么让你不待见啊?亏得嫁给了你,害人家千里迢迢从大漠跑来!从前还说什么永不分离,哼!都是骗人家的!”

一席言语说得莫玉笔又羞又恼又好笑!这可是在客栈,人来人往的,游贵当真是顾不得一点形象了。

莫修琪在一旁捂嘴偷笑。

柳如兰则神情冷漠:“还真有那么多讲的,没叫你来,你自个儿不也跟来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话音刚落,就见游贵的一把短剑已搁在了她的颈侧:“兰丫头,小心祸从口出。”只见游贵面色冰冷,一改先前娇柔。

柳如兰无可奈何,技不如人只能认怂,只见她撇撇嘴,终于安静了下来。

莫修琪此时笑得更欢了,贵嫂子就是了不起,她总能治住柳如兰。

说话间,一行人又去到房间,他们四人共要了三间房,游贵与修琪住一起,而柳如兰与莫玉笔,各占一间。奇怪的构造,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的戏,也不见得就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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