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许皇后离去后，太后脸上的笑意更灿烂，她向阿柚招了招手。
“到哀家身边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阿柚哪敢将太后的笑意当做真心实意。但拒绝是不可能的，她走到太后身边，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拍了拍。
太后的视线又转向赵峥道：“阿峥，你先去你父皇那待一会儿，我与阿柚说些体己话。”
阿柚心下“咯噔”一下。
一模一样的操作
她暗叫不好，只能给赵峥使眼色，希望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愿意捞她一把。
赵峥与阿柚四目相撞，但也就一眼，赵峥移开了视线，并未将阿柚的求助看在眼中。
阿柚叹了口气，早知现下，她定然愿意在赵峥跟前服个软。
“阿柚，哀家就知你是个好孩子。”太后上下打量着阿柚，眼眸中笑意藏也藏不住，眼下对阿柚满意得很。
阿柚将近日发生的事在脑中过滤一遍，到底也没能找出太后夸赞她的理由。她选择陪笑，反正夸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孙儿有事需要与皇祖母说。”赵峥起身，却未离去，他朝着太后拱了拱手。
太后侧目看向赵峥，赵峥向来冷脸，倒也看不出什么区别。却也知赵峥甚少开口要与她说些什么。
这时，玉嬷嬷凑到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凝神看了眼赵峥，让玉嬷嬷去将轻嫚带上来。
阿柚见状忙道：“殿下与太后娘娘说话，阿柚就先告退了。”
太后并未阻拦，赵峥也未言语。阿柚麻溜退场。
她出去之时，正好与入殿内的轻嫚擦肩而过，她看到轻嫚嘴角扬起的一丝得意的笑。
阿柚只觉得莫名其妙。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轻嫚垂着眸，向太后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放肆。”太后一掌拍在茶几上，厉声呵斥道：“区区一个宫婢也敢自称臣妾。”
哪有几分见到动怒的太后不惧，轻慢腿软的跪在了地上。她还以为太后将她唤进来，是赵峥已经把要抬她分位一事已经说了。毕竟她以侍妾的身份出席贵妃生辰宴，丢得是墨王府的脸。
可现下，轻嫚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看向赵峥，却见赵峥没有理会她的打算。
太后沉着脸看着轻嫚。
一开始她决定在初入宫中的女子中为赵峥挑选一位侍妾，为的是拥有上等的容貌同时，人还纯净，未被后宫所污染。这样的女子才易激起男子的保护欲，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谁知这蠢物，三年来竟然连一次机会都没把握住，还被赵峥留在京都皇子府不闻不问。
时间一长，太后也懒得理会。就当是给皇子府送去个能管家的，哪曾想竟然将人心给养大了。
太后瞥了眼赵峥。
她这孙子心思深沉得很，默不作声的把人领入宫，又不将事情说明，是想让她看看她送去的人有多蠢吗？
“皇祖母，现下我与阿柚已经成婚，府中再留着旁人已无意义，还望皇祖母收回成命，将人领回去。”赵峥没有半点认为自己有不妥之处，他坦荡的面对着太后的目光。
可这话让轻嫚愣住了。
“殿下，您是何意。您今日带妾入宫，难道不是......”
“是什么？”赵峥看向轻嫚，眼神中没有半点情绪，冷得如冬日里的寒冰。
“你是皇祖母送来的宫婢，却不能谨记自己的身份，擅自挪用王府钱财不说，穿戴竟然比身为王妃的沈月见还要奢侈。一匹缭绫值千两，为皇室专供，你又算得上什么？对王妃屡次不敬，克扣王妃饭菜，真把自己当做王府的主子了？”
“殿下，您”
轻嫚不敢相信，她以为赵峥不知，她以为赵峥不在意，没有想到，原来赵峥都知道。
太后听完赵峥的话，她身居高位多年，岂会容忍一宫婢将她的脸面丢光：“来人，将这贱奴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太后娘娘，奴婢可以解释。奴婢并非贪财，奴婢”
玉嬷嬷上前捂住的人嘴，不允许她再继续说胡话。拉着人，直接拖了出去。
太后又如何不明白赵峥的意思，一个宫婢不至于让他这般兴师动众，他自己处置了便是。可他偏偏刻意将人领到长信宫来，在她面前演这一出戏，恐怕为的还是让她绝了往墨王府再送人的念头。
“你就这么不信哀家？”太后道。
赵峥不语。
在轻嫚之后，阿柚之前，太后往他身边送人的次数还有过一次。那一次险些叫太后成功，但赵峥当场翻了脸，使得这两年年关他都不曾回过京都，原以为太后会断了心思，却不想直接给他赐了婚。
这种事他得杜绝。
太后觉得累了。
她跟赵峥向来没什么话说，自赵峥被送去幽州之后，也就每月仅有一封保平安的书信。
“你下去吧。”太后挥了手。
赵峥拱了拱手，退出了长信宫。
时辰已经不早，参加贵妃生辰的马车陆陆续续入了宫内。
候在殿门口的玉嬷嬷告诉赵峥，阿柚与福宁郡主正在长信宫的西殿内休息。
长信宫的西殿曾是赵峥居住的地方，太后一直为他留着。偶尔来宫中时，赵峥会在此休息。
阿柚与福宁郡主正相谈甚欢，似是说到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音量也不自觉得提高了不少。
赵峥迈入殿时，恰巧听到阿柚说了一句脏话，他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时。面向门口的福宁郡主已经先一步起了身，她戳了戳阿柚，才向他行了礼。
“皇兄安。”
福宁郡主与赵峥一同在太后膝下长大，因着赵峥的性子，两人的情意算不得深厚，甚至福宁郡主还有几分畏惧他。
赵峥淡淡应了一句，福宁郡主顺势与阿柚说了一句“下一次再聊”的话，便匆匆告辞，回了长信宫。
说脏话的阿柚心中的怒意还未散，见福宁郡主因赵峥而跑了，便拉着赵峥坐在罗汉榻上说起了方才的事。
“殿下可知道新科武状元袁方？”阿柚主动搭话，顺手给赵峥倒了一杯茶水，全然忘了昨日她将赵峥惹生气，两人还未和好一事。
赵峥也发现了，阿柚并未将他气恼一事放在心上。不过她提起的这个人......
“嗯”
真是惜字如金啊！
不过，好歹给了她回应。
阿柚继续道：“那殿下可知这武状元被召入杨家做女婿一事？”
这事，赵峥也有所耳闻。他看着阿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殿下可知这位武状元原本是有一位名为柳娘的发妻？”阿柚见赵峥蹙了眉头，知他并不知晓此事，“柳家家境殷实，家中却无子嗣，便让袁状元做了上门女婿。”
柳娘心善，不仅将袁方老母一道接入府中孝顺，还让袁方追求自己的道路，去考取武状元。
却不想，这袁方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竟在考取武状元，与杨家牵扯上关系后，想要将柳娘休弃。
“柳娘自是不肯。她带着与袁方的婚契书悄悄上了京，将袁方一事告上了京都衙门。”
阿柚身为女子，最是不喜看到这般忘恩负义之徒。她一边与赵峥说着，一边将自己也带了进去。
头一次听福宁郡主说的时候，阿柚还只骂了几句袁方品德败坏。现下是越品越觉得这样的男子合该一辈子不能娶妻纳妾，不能享天伦之乐。
阿柚想着，看向赵峥的目光就显得意味深中了。
赵峥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他是他，本王是本王，怎可相提并论？”
“殿下对轻嫚娘子不就是始乱终弃？”阿柚并不知其中缘由，但她看着轻嫚娘子高兴的走进长信宫，出来时确实被玉嬷嬷捂着嘴，拖出来的。
赵峥伸手掐住她的脸，两人的距离也一时凑近了，“本王再说一遍，本王与轻嫚之间并无牵扯。她被查处罚，难道你不知缘由？”
阿柚尚能猜出一些，但光凭轻嫚得罪了她，便要遭受如此大罪，阿柚不太相信。
赵峥又些气不过，他为人出了气，这人还一副不领情的样子，他干脆把阿柚另一侧的脸也掐住，“看来你是真没把自己身份当一回事。”
说话此话，赵峥才发现两人现下挨得有多近。
扑闪如羽的睫毛近在咫尺，一双杏仁眼中带着诧异，小巧的玉鼻下粉嫩如花瓣般饱满的唇瓣，手上掐着的肌肤白皙而柔软，连细细绒绒的毛都能看得清楚。
在新婚之夜初见之时，赵峥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阿柚，他便知阿柚长得极好。
那股无名的痒意又在赵峥心中骚/动，他松开阿柚的脸，转过身，将茶几上茶水喝了一口，佯装无事。
“袁方昨日还给我递了帖子，说是想入金吾卫，现下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赵峥的话题转得僵硬，但胜在能将阿柚的注意转移。
“入金吾卫？他哪来的脸？”阿柚拉上赵峥的衣袖，将人转过，“殿下此等人渣，万万不能让他谋得官职，最好让他终生不得为官，还不得再婚。”
阿柚的怒意瞬时上了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仿佛她就是被袁方休弃的柳娘。
赵峥想伸手顺一顺她的毛，又思及刚才自己的异样，将手转去摸上腰间的玉佩。
她似乎对谁都没有防备，也跟谁都聊得来。
“放心吧，此事京都衙门定会给柳娘一个满意的判断。”
他管不得人家再婚与否，但入朝为官一事他还是能得了主的。
在阿柚与赵峥闲聊间，贵妃宫中的人已入了长信宫，随后玉嬷嬷前来请两人随太后一起去安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