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然而，文治这个机器人远比赵意芙想象中的小心眼。
文治主动坐进了驾驶座，赵意芙才刚刚系上安全带，小绿车就迫不及待地发动起来，几乎是飞速地返回了家里。
赵意芙不知道文治在着急什么，但想到他才刚吃完小柯的飞醋，她免得又刺激他，乖乖地在他旁边坐着。
一回到家，赵意芙正要弯腰换鞋，文治却先她一步把她脚上的高跟鞋丢到了角落，他将她打横抱起，带进浴室，熟练地脱去她所有的衣服，几乎是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洗了一遍，别说是小柯残余的古龙水味，赵意芙甚至觉得她都要被沐浴露的香气给淹入味了。
赵意芙在喘息的间隙中，向文治交代了自己已经离职的事。
她反复澄清，她今天和小柯一起吃饭，全当做是自己的送别宴，毕竟他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知晓她病情、并对她报以善意的好人。
文治几乎融化在她的身体里，愠怒消退了大半。
但他还是不忘酸溜溜地挤兑她：“你就这么喜欢被人送？”
赵意芙咬他一口；“你舌头有毒是不是？”
“你尝尝，反正只有你知道。”
赵意芙和文治就这么在缠绵间和好了。
赵意芙累得不行，懒洋洋地趴在浴缸边缘，不愿起来，“再泡一会儿……好舒服。”
文治担心她又会着凉，于是也坐进了浴缸，从后环抱着她。
文治的身体又热又结实，赵意芙惬意地挨着，再次感叹：“你的防水功能做得棒极了。”
“不然我漏电的话，你在床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赵意芙听出他的潜台词，“电死我，你就独守空房了。”
文治的手滑落下去，“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了，今晚开始可以尽兴了。”
赵意芙有气无力地给了他一下肘击，对于他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小调情。
“我不上班还有大把事情做呢。”
文治不知道赵意芙的新计划，但他发现他也许排在了她的计划之外，突然一阵慌乱，“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当然不会啊，你在想什么呢？”赵意芙仰起头，这个角度她只能吻他的下巴，“我们要每一天都在一起。”在她还能够呼吸的日子里。
文治缓过神来，他抚摸着她湿润的长发，轻声说：“我今天其实差点就失控了。”
“嗯？怎么回事。”
“我看到你和那个叫小柯的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害怕你不要我了。如果你是要找人陪伴你的话，他那么年轻帅气，又仰慕着你，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文治轻描淡写的语气，和他站在餐厅外癫狂的内心截然相反。
小柯的身影实在太碍眼了，他凭什么和赵意芙坐在一起？
他那颗被赵意芙摸过的脑袋应该原地炸开，连一丝痕迹都不能留下。
但是这样做会吓到赵意芙。
那就控制餐厅后厨的机器人给小柯的饭菜下毒……
但赵意芙知道后也会哭的，她哪怕对一面之缘的人都充满了善意。
他真想把赵意芙彻底关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她的世界应该只有他一个。
但赵意芙也不会再对他笑了。
……
伫立在餐厅外的文治脑海中无数次涌现出的毁灭式计划，又无数次因为顾虑到赵意芙而消散。他真的快疯了，一个死期将至的人类，凭什么能够如此玩弄他？让他变得像一个人类一样庸俗、善妒，不再游刃有余。
只是因为他的“心”，是由她赐予的吗？
他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她带走，可他又胆怯无比，他分明精于计算，却又生怕意外的行为会惹得赵意芙生厌。
文治注视着餐厅里对小柯微笑的赵意芙，心里的洪水猛兽不停地咆哮着，最后又变为悲哀的呓怔。
别丢下我……
快看看我吧，求你……
意芙，我需要你……
文治苦不堪言，可餐厅里的赵意芙始终不为所知。
他只得倚靠着路边的小绿车，那是他唯一可以寻求赵意芙气息的物体。
——
赵意芙这才后知后觉，她当时的无心之举原来如此刺痛文治。
甚至还让那么好的他产生了那么多的阴暗面。
她怎么可以忘记，她就是文治的唯一。
赵意芙真切地说：“我不要其他人，也不要其他的机器人，我只要你，文治。”
文治如释重负地回吻着她。
赵意芙一直仰着头，没过多久就呼吸不顺，她险些就掉到浴缸里。文治将她捞起，然后调了方向，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
就算是在氤氲的水雾中，这个直面着彼此的坐姿，让赵意芙的羞涩和动情全然无处可逃。
可她没有挣扎，始终凝视着他。
文治在她的双眼里，找到了谨慎又胆怯的自己。
他抚摸着她的光洁的腰，再次勾起她兴奋的颤栗。
“意芙，你是爱我的吧？”
“嗯……我爱你。”
文治的视线变得更加绚烂了。
“再说一次。”他扣住她，让她更加紧贴着他。
“我爱你。”
她的心脏跳动频率传递到了他的胸腔。
在那个瞬间，他仿佛还听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欣喜若狂地吻住她。
“我也爱你。”
——
“下雨了。”
文治的唇辗转在赵意芙的背部，却不忘出声提醒道。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给屋内的旖旎增添了的一丝别样的情趣，文治故意按着雨声的节奏，时而迅猛，又时而缓慢。
赵意芙的手无力地到处抓着，她身侧的床单已经皱了一片。
又是一轮狂风暴雨过后，赵意芙仍然趴在床上。
文治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背，她的皮肤很白，在淡淡的内衣痕迹之外，有他刚才故意留下的齿痕。
文治担心她这个姿势会呼吸不顺，将她抱了起来。
赵意芙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窗帘外的天色幽暗，尽管雨逐渐停了，可还是难以寻觅太阳的踪迹。
“下雨了，你得存点能量。”她的嗓子更哑了，不是因为感冒过，而是因为他太疯狂了……如今她只能发出几个低低的气声。
在赵意芙离职后的这几天，她和文治几乎一直待在家里，他都没怎么出去晒过太阳，还那么使劲……
“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古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文治的手在她的肩胛骨的位置打转，“能够死在你的身上，也是我的荣幸。”
赵意芙笑而不语。
也只有他这个机器人，如此不忌讳死亡，能够轻松地把这个字挂在嘴边。
但他本来就是为了她的死亡而来的。
赵意芙大大呼吸一口气，痛定思痛，用最后的力气把文治踢下了床，“从今天开始，你只有晚上睡觉才能上我的床，早上七点就要准时离开，我不能再跟你这样堕落下去了。”
美色在前，实在是太容易误事了。
她剩下的日子本就有限，不能这么快就躺在床上度过去。
赵意芙下定决心后，不论文治再怎么百般勾引，真的就严格开启了稳定健康的作息。她明明不用再上班，却每天起得比上班那会儿还要早，她白天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计划着什么。
文治期间给她送水果进来时，瞄过一眼她的文档标题。
——遗产分配计划。
文治顿时变得心情复杂，无心再打探下去。
赵意芙开始忙着计划身后事，文治那边则持续进行着对机器人研究机构的反监听行为。当他越是深入机构以及背后集团势力的秘密，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越是庞大。
“文治……文治？”
赵意芙凑近沙发上端坐的文治，他双眼紧闭，蹙着眉，一副费力的样子，不像是陷入了休眠模式，可她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回应。
赵意芙起了微妙的心思，吹了一下他的耳朵，换了个称呼——“宝宝？”
视线在刹那间经历了天旋地转，赵意芙惊呼一声，她已经被文治拉到了腿上。
文治这才睁开了眼，他捏住她的下巴，“你刚刚喊我什么？”
“你机器人也在装睡啊？”
不是装睡——但确实有些难抽离出来，若不是她逗他的话，他差点就忘记了他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你刚刚到底喊我什么？”他明知故问。
赵意芙咬他的手指，浑浑沌沌地重复了一次：“宝宝。”
“谁才是宝宝？”文治舔了舔她咬过的地方，笑看她，“是谁天天要我喂牛奶的？”
“我哪有喝牛——”赵意芙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去啃他的脖子。
文治扶住她的腰，调整了姿势，让她啃得更舒适，“贪吃的宝宝变吸血鬼了。”
“你好肉麻，臭机器人。”
文治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够，索性去寻她唇舌，用实际行为告诉她，他对她有多么的渴望和食髓知味。
赵意芙恍恍惚惚还记着自己定下的规矩，她腿软着，还是拼着一丝理智，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赵意芙亮出了她的遗产分配计划，一半的钱她都留给了朋友，但都是以匿名的基金形式，每年资助朋友们去一次长途旅游用作充实和休养。
赵意芙不打算告诉朋友们自己的病情，她想要趁着状态还不错的时候，去见朋友们一面，单方面做一次告别。
赵意芙的朋友基本都是高中和大学时期的舍友，毕业后各奔东西，每年见面的机会很少，但感情一直维系至今。赵意芙没有家人了，朋友和工作便是一直支撑她走过来的动力。
至于剩下的一半遗产，赵意芙还是决定捐给机器人研究机构，用于文治后续的维护。
文治说：“没必要，机构有很多钱。”而且，他也不会回去了。
赵意芙喃喃道：“你们都这么说……”
“还有谁？”
赵意芙既然不小心说漏了嘴，便向文治坦诚了那次约谈戴先生的事。
文治是清楚她见过戴先生的，但具体的谈话内容，他当时并没有窃听。
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觉醒，勾引赵意芙不过是他觉得一个颇有意思的任务，对于赵意芙要不要他，他毫不介意。
可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他的赵意芙真的打算和他走完这一辈子了。
“不用想我以后的事。”文治撕掉了遗产计划的下半页，其实他更想把所有都毁了，“遗产”两个字怎么这么刺眼，“你在一天，就和我过好每一天。”
赵意芙见文治如此反感，便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但上半页的计划，还是要趁早履行的。
赵意芙问文治的意见：“你想和我一起去吗？不想奔波劳碌的话，你可以留在家里休息的。”
文治反问：“我以什么身份去见她们？”
赵意芙笑了，故意使坏：“保镖？”
文治冷笑：“晚上能把你弄哭的人是‘保镖’？”
赵意芙捏了一把他的腰，“在她们面前可别开黄腔啊，还是要正经点。”
“那你说我是什么？”
“嗯……远房亲——啊啊哈哈哈哈，好了，我错了，不逗你了……”赵意芙被文治反捏了回去，她可是会痛会痒的人类，哪里受得了，“你是我的男朋友！最喜欢的男朋友！”
文治终于满意了，可手仍然搭在她的腰上，“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天涯海角都去。”
赵意芙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虽然听不见他的心跳，可她还是拥有了充实的愉悦。
真的就成了她的男朋友了啊……